第37章
展廳內陷入詭異的沉默。
沈父緩慢往展廳角落的休息區走去，沈培瑞難堪得甚至沒勇氣回頭看他一眼。
更何況，投資款下不來，他抵押給銀行的房子就要不回來……克隆院的尾款也給不起，九代宣宣就做不出來了！他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會泡湯！
“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沈培瑞強撐起笑容，深一腳淺一腳地湊到助理面前，“我當面和周先生解釋清楚吧。”
“不用了，周先生不想再浪費時間。”助理說罷，推門走了出去。
畫展裏傳來一聲嗤笑，仿佛是一把火折子，瞬間點燃了沈培瑞的身體，他漲紅了臉，又氣又臊，好一會兒才想到要追着助理跑出去。
沈培瑞出了展廳，瞧見助理走進不遠處的咖啡館，他立即跟了過去。
助理進門後不久，就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扁狀玻璃瓶，遞給了對面高大冷漠的男人。那男人赫然就是沈培瑞想見的“周随”。
沈培瑞面露希冀，沖了過去，喊着：“周随、周先生、周先生……”
939沒有停下腳步。
反倒是路邊不遠處的豪華保姆車內探出一個中年男人的腦袋，嘀咕了句：“周随在這附近嗎？”
卻說咖啡館這邊，助理把沈培瑞攔下了：“欸你跟過來幹什麽？”
沈培瑞着急地說：“我看到周先生了。”
助理冷聲冷氣地說：“周先生現在正在忙。”
不想撕破臉的沈培瑞猶豫了下：“那我再等等。”
沈培瑞守在了咖啡館門口，內心的焦慮無人能訴說。勢在必得的項目，怎麽說黃就黃？誰能幫他說說情呢？沈培瑞絞盡腦汁地想着……可周氏公子太高不可攀了，距離他所在的階層太遠，他都找不到一個能接近周氏公子的人脈。甚至當初得到周氏公子青睐，他都還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只當自己祖墳冒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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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等，是最後的機會了。
沈培瑞雙手緊握，他可是把全副身家都壓了上去，他不能一無所有，就算是跪下來求他也要争取這個項目……
就在這時，沈培瑞忽然聽見助理放柔了的聲音：“您的鞋子濕了，我重新去幫您買一雙吧？”
能讓助理這樣畢恭畢敬說話的，肯定和周氏公子是同個等級的人！
沈培瑞視線倉皇投去，看到了一雙被水沾濕的女士平底鞋，猶如看到了一絲生機，他跑過去蹲下身說：“我幫您擦擦吧。”
不等對方反應，他已經拉着袖子蹭上了對方的鞋子。
“你怎麽在這兒？”略有些熟悉的、嫌惡的聲音揚起。
沈培瑞怔怔擡頭，擡得脖子都酸了，才看到了從前自己瞧不上的那個宣宣的“姐姐”。
一瞬間，沈培瑞腦袋一片空白。
而周随則第一時間收回腳，避開了這令他惡心的觸碰。
“怎麽了？”清冷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周随扭頭看去，939走了過來，皺眉看了看他的鞋。
周随正要說些什麽，939一把摟住他的肩，說：“走吧，車來了。”
說罷，939帶着他，目不斜視地往門口走去。
“啊啊啊……”
慘叫聲響起，周随吓了一跳，下意識停下腳步往聲源處看去，就見沈培瑞忍痛捂着手。他困惑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大抵是剛才939不小心踩到沈培瑞的手了？
周随擡眸看了939一眼，後者什麽特殊表情都沒有，手還稍稍用力，推着他繼續往門外走去。
醒過神來的沈培瑞趕緊起身攔住939：“周先生，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們談好的項目——”
“沒有誤會。”939居高臨下地瞥着蝼蟻，“當初是看在宣宣的面子上和你談合作。但是現在宣宣不在了，這場合作就沒有必要了，不是嗎？”
沈培瑞呆在當場，腦袋簡直要被939這番話炸成一團漿糊，939等人是何時走的，他都不清楚。
他眼裏一無是處的孩子，竟然……
沈培瑞被踩過的手抖起來，一如當初宣宣打了靈敏針後的症狀，連握拳都十分費力……
宣宣不在了，他的人生也毀了，沈培瑞癱坐在地，望着宣宣的畫展展廳，久久無法回神。
這場鬧劇過後，展廳內已經沒多少人了。
沈父坐在展廳角落，無奈嘆氣：“沈培瑞什麽時候才能明白過來，他根本不懂藝術，不是做藝術的那塊料……唉！就連這摞高的畫框茶幾，都東施效颦得可笑……”
說着，沈父随手拿起最頂上的畫框，嫌棄地投去一眼，随即又愣住。
“怎麽了？”一旁的妻子問。
沈父把畫拿過來，扶了撫自己的老花鏡細看，這充滿童趣的筆觸，缤紛有創意的色彩選擇……
“這多好的畫啊，怎麽擺在這裏？”沈父拿了一幅又一幅，語氣漸漸激動起來，“這是個頂好的苗子……這是誰的作品……”
一直有聽沈培瑞介紹畫展布局的沈父繼妻說：“這好像是宣宣小時候的作品，培瑞覺得不像樣，就拿來堆砌了。”
沈父聽了不由擡頭看看牆上的畫，再看看手裏的，惋惜地搖頭：“沈培瑞把一塊好料子糟蹋了……”
忽然，有人進來詢價：“我想買一幅這個孩子的畫，誰給我介紹一下……”
沈父擡頭，朝那人招手：“過來，這裏有好畫。”
幾分鐘後，周随拿到了司機幫忙買的宣宣畫作，怔怔地坐在車後座看着。
司機一邊坐進車內一邊說：“那位老先生說孩子的父親不懂畫，他就不收錢了，只要買家欣賞就行。”
想到宣宣毫無保留地愛着、信任着沈培瑞，最後卻被沈培瑞親手送進銷毀室裏，周随眼眶濕潤，吶吶道：“沈培瑞什麽都不懂……”
“事情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身旁的939奪過周随手裏的畫，探手放在副駕駛座上，又利索地關上前後車廂的隔板。
周随感傷地擦了擦眼角，說：“你其實也是難過的，還在這裝。”
939挑眉：“我難過？”
雖然939一直表現得很不喜歡宣宣，但他內心仍是善良的，看到宣宣得到這樣的結局，也會難過憤懑，繼而幫宣宣報仇吧。不然一向懶惰的939這次怎麽會做這麽多……周随這般想着，靠着椅背，閉眼嘀咕了一句：“不然你為什麽要幫宣宣報仇？”
939側眸看着周随，此時閉眼的周随，讓他想起對方生死未蔔躺在床上時，自己那些情緒……
“不為宣宣，是我自己要宣洩。”
“行了行了，善良這種美德有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
周随吐槽了一句，就聽見窗外響起了幾聲叩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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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星海星海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