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周随完全怔住,雙唇微啓,卻許久未能發出一個音。

宋夫人在他懷裏恸哭,連衣裙上華貴鑲鑽的裝飾刺得周随有些不舒服,可他最終還是甘之如饴地伸手抱住自己的母親。

在看到周随挨巴掌後,火速自樓上下來的939則還長久地站立在臺階上,濕發滴落的水珠沿着他吞咽而帶動的脖頸線條往下洇濕。

939語氣幹澀地問系統:“周随是滿滿?滿滿是周随?”

事已至此,系統幹脆地答:“是的,宋滿是他曾經的名字。”

939神情複雜地偏開視線,轉身上樓。看着腳下的臺階,想着自己一步步往上走,終點是可預見的,939心情更是糟糕,唇間送出一口氣,胸膛起伏不定。

他以為林滿晨就是滿滿,以為自己只要不靠近林滿晨,就是在跟這個世界抗争。殊不知一切都在按原來的軌跡進行,一切都還在這個世界的掌控中。

進房後,939倒在床上,面容冷峻,眼神陰郁。

系統嘗試着問:“周先生,您怎麽了?”

系統沒有等來回答,漸漸地也就不開口了。

不知過了多久,周随不請自來,爬上床,躺到939的身旁。

“你聽見了嗎?我媽竟然叫我滿滿。”周随用不可思議的口吻輕聲說,“自從她給我改名,把我帶進周家後,她再也沒有那樣親昵的叫我了。”

盡管周随言語間透露出對“滿滿”這個名字的向往,但939打定主意,絕不會像上輩子那樣叫周随滿滿,他翻身看過去,正想跟周随說自己的決定,就看見了周随紅通通的半張臉。

939深吸一口氣,抿唇想了想,忍下了不少對宋夫人不好的評價,只盡量客觀地問:“痛不痛?”

周随輕輕搖頭,聲音裏帶着哭過的沙啞:“現在一點都不痛。”

939不由撇嘴,這麽紅,怎麽可能不痛,周随真會睜眼說瞎話。他這麽想着,就聽周随有些擔心地說:“就是因為現在一點都不痛,我好擔心自己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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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9微怔。

想起往事,周随的聲音有些悶:“我小時候叫宋滿,特別美好的一個名字對吧。我媽說她是希望我一輩子圓滿,擁有滿滿的愛。但是後來有人說我名字太好了,反而折壽沖到自己……那時候我也認了父親,就改叫周随了。”

看着周随泛紅的眼眶,939沒有多說話。

“周随,就是随随便便地活着,随便怎樣都得活着……”周随解釋自己的名字時,雙頰微鼓,“我不喜歡這個名字,沒有滿滿好聽,對不對?”

939抿住唇。

周随往939身旁蹭近了些許,睜大眼睛問:“你說她以後還會這樣叫我嗎?還是說,我現在只是在做夢?”

939糾結地閉了閉眼,須臾,他從牙縫裏嘣出幾個字:“不是夢。”

“是不是夢要看明天有沒有人叫我小名……”周随一手一腳纏上939的身體,仰頭笑了下,眼尾的濕意在燈光下反射着剔透的光芒,“不過我今晚好開心啊……”

周随身上香香涼涼的,939本很享受,可很快又想起周随就是滿滿。

周随也許就是這樣抱着上輩子的939的。

也就是說,有另一個人和周随共享過這份親昵……

939頓時有些不太高興地隔開周随的手腳,翻了個身背對周随:“你不回你房間睡嗎?”

“我媽喝醉酒,又哭又鬧,剛剛在我房間睡着了。”

“然後你選擇來鬧我?”

“說什麽呢,我們兄弟倆又不是沒睡過覺。”說着,周随又抱了過來,跟個孩子得了了不得的獎勵後,想抱着大玩具熊興奮揉搓似的。

“誰跟你兄弟倆……”939嫌棄道,“想在這裏睡就滾遠點,還有,不許抱我。”

周随沖着陰晴不定的939做鬼臉,939似有所覺地回過頭來,周随立刻滾了一圈,到了床邊,擡手把燈給關了。

939一整晚沒睡好覺。

起初,他反複回想以前做過的關于滿滿的夢,一幀一幀地分析着,發覺其實并沒有什麽真正的親昵行徑後,他放心地睡着了。

然而他很快遇到了第二件事——每次和周随睡覺,都會夢見上輩子抑或前幾輩子的事。

在夢裏,是白天,在一個無人的籃球場。他陪着周随打籃球,周随沒什麽運動細胞,顯得有些笨拙,于是他很無情地嘲笑了周随。

周随便開始想招,想從他手裏拿到球,他時不時放水,把球輸給周随。但周随拿到球後,也無法成功投籃。

周随洩氣地坐在地上:“醫生讓我多運動,可不是讓我來受氣的。”

夢裏,939說:“我有個辦法。”

周随昂起頭,汗從他額角流入衣襟內:“什麽辦法。”

939雙腿打開,下蹲,彎下高傲的頭顱,拍了拍肩膀說:“你坐上我的肩。”

周随想了想,從地上跳起來,爬上939的肩。

“坐穩了嗎?”

“坐穩了。”

939一手扶着周随的腰,另一手抓着周随的大腿,慢慢站起身,往籃筐走去。

周随得以輕而易舉地扣籃。

“耶!”

籃球掉落在橡膠地面,發出的咚咚響聲。

周随高興地大笑,落地後,轉身就抱住了939。

那彎彎的笑眼,璀璨的眸光,看得939眸色漸深,捧住周随的臉便親了下去。

這個夢裏的細節很多,周随熱而濕的身體,柔軟輕薄的唇,939似乎都還能感受到,觸碰到。

做夢時,939很愉快,可醒來時,卻臉色沉沉。

身旁的床側微微凹陷,昨晚纏着自己的人已經不在。939起身,走近浴室準備洗漱。

不多時,房門從外推開,周随哼着歌,拿着牙刷和牙刷杯走了進來,誰知一擡眼,就對上了939陰郁的可怕眼神。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做了什麽對不起939的錯事一樣。周随吓了一跳,下意識避開939的視線,還自我辯護:“我昨晚睡得很規矩啊,睡之前躺哪裏,睡醒之後就還是在哪裏。你如果睡不好,跟我沒半毛錢關系。”

這般說着,周随走進浴室。

鏡子裏,兩個面容相似,身材不一的男人并排站着,一個臭着張臉單手刷牙,一個一邊擠牙膏,一邊拿眼睛一瞥一瞥地偷看對方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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