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王東繼續掩飾下去也沒了什麽意義。

他顯得有些愁眉苦臉,“我上一次見到孫河已經五年前了,我們一起吃了一頓飯,還有當時他的女朋友。之後沒有再見過面,久而久之就斷了聯系。我手機上存了他和他女朋友的電話號碼,可是他那個號碼我後來打過已經成了空號,他女朋友那個號不知道換沒換,我甚至不知道那個還是不是他女朋友了。”

李臻若說:“東哥,幫我聯系孫河吧,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找到孫河的下落我立即通知羅先生。”

王東只能說道:“那我試試。”

王東拿手機翻找到當時存下來的那個號碼,他撥過去好一會兒才有個女人接通了電話,但是似乎已經不知道他是誰了,态度有些冷淡地問道:“哪位?”

“嫂子,”王東連忙說道,“我是孫哥的朋友王東,你還記得我嗎?”

那女人愣了一下,“哦——你好,有事嗎?”

王東說:“嫂子,我有事找孫哥,可是他電話打不通了,你能告訴我他現在的電話號碼嗎?”

說話時,王東忍不住看向李臻若,李臻若朝他點點頭。

那女人說:“你找孫河?你找不到他了。”

王東一愣,“什麽意思?”

女人說:“他欠了人家錢,一年前跑到外面去躲債去了。”

王東問道:“能告訴我他去了哪裏嗎?或者給我他的聯系方式。”

女人說:“我也不知道,他沒說去了哪裏,也跟我沒有聯系。”

王東頓時不知如何是好,看向李臻若。

李臻若覺得這女人可能沒說實話,孫河也許是欠了人錢出去躲債了,可是去了哪裏估計這女人是知道的也是有聯系的,不然兩個人早該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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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時候也沒有必要多餘糾纏這個女人,李臻若對王東說:“問問有沒有跟孫河熟悉的朋友,說要給他好處,急于聯系上他。”

畢竟是當年跟在羅雲光身邊辦事的人,王東雖然老實,腦子卻還是靈光的,他說:“那嫂子,你估摸着孫哥還有沒有什麽朋友可能知道他下落的,我們舊老板回來了,想找我們辦點事。”

當年羅雲光遣散他們幾個的時候,其實對每個人都挺不錯,至少當時都拿了一筆足夠封住他們口的錢。

王東住在這老房子裏看着不怎麽樣,可是生活還是過得挺滋潤,而孫河則是太過于揮霍,加上後來染上賭博的毛病輸光了錢。

孫河的女朋友知道他過去跟的老板挺有錢,之前孫河和王東約出去一起喝酒那次,還聽他們吹了不少光輝過往,于是現在聽王東提起,沉默一會兒後說道:“那我給你他哥們兒的電話,要不你打過去問問吧。”

王東笑道:“謝了嫂子。”

女人說:“謝什麽,孫河這些年日子不好過,你們兄弟有什麽路子能想到他,該我謝你們才是。”

王東拿紙筆記下來一個電話號碼和名字,随後挂了電話。

李臻若拿起紙條,說:“等等,孫河的老婆肯定會先聯系這個人給他說情況,稍微晚點你幫我打電話約他出來。”

王東遲疑了一下,問道:“羅哥到底打算怎麽處置孫河?”

李臻若聞言微微一笑,“東哥你可以放心,李老板是正經商人,不會做什麽犯法的事情。”

王東最終點了點頭,“我明白。”

他們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王東才與那個聲稱是孫河朋友的人聯系上。那個人說他如今不在市內,約了王東兩天之後見面,王東說好。

兩天之後,正好是李臻泰下葬的日子。

到時候李臻然肯定沒有空,正方便李臻若單獨行動。

到現在為止,李臻若并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李臻然的打算。他有點不安,卻又說不上什麽不安。

李臻泰已經死了。

他很肯定當初在背後搞鬼讓他的事情暴露出來的元兇就是李臻泰和朱凱,而殺他的兇手則是李臻泰一個人。

第一件事他可以不計較,因為這本來就是事實,雖然背後的人不安好心,可是被揭發出來的事實他必須得要去嘗試接受。

可是李臻泰喪心病狂下狠手,他自問無法原諒。

到現在李臻泰已經死了,這件事情聽起來最有可能的獲利者只有李臻然或者李臻自,或許還有一個朱凱。

這一路過來,李臻若從他們那裏接受到太多訊息,他已經沒辦法去分辨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那麽剩下的就讓他自己來好了,他甚至決定連李臻然也不再依賴。

當然,如今的他人脈不如李臻然廣,手裏也沒什麽錢,辦起事情來肯定要麻煩許多。可是卻有一個很大的好處,想到這裏李臻若不願意繼續想了,他有些疲倦,打算好好回去休息。

晚上李臻然回來得挺晚,李臻泰那邊花錢請人守靈,李臻然和李臻自都沒有留下來過夜。

李臻然忙碌一天也覺得疲倦,在浴缸裏放滿了水躺進去,仰着頭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浴缸旁邊有動靜,看到他的貓正扒着浴缸邊緣讓自己慢慢滑進去。

李臻然房間的浴缸不大,李臻若不想要跟他兩個人擠在裏面,于是維持着貓的形态抱住李臻然一條腿往上爬,避免自己掉進水裏。

李臻然躺着一動不動,沒有理他。

李臻若最後趴在了他胸口,頭靠在他肩上舒舒服服喘口氣。

李臻然這才摸了摸他的腦袋。

趴了一會兒,李臻若覺得全身的皮快要泡皺了,于是起身踩着李臻然的胸口想要跳出去。

李臻然胸口沾着溫熱的水,他起跳的時候腳底一下打滑,頭撞在了浴缸邊緣,噗通掉進水中。

掙紮着爬起來,李臻若攀住光滑的浴缸邊緣,探出前爪要一下子跳出去,結果被人從後面扯了一下尾巴,又噗通掉進水裏。

李臻若從水裏伸出頭來,用力甩腦袋上的水,憤怒地瞪着李臻然。

李臻然臉上露出滿足而慵懶的笑容,仰起頭靠在浴缸邊緣閉上了眼睛。

李臻若紅了紅臉,最後還是攀住浴缸翻了出去,只是結局不那麽圓滿,他跳出去在地上打了個滾,才爬起來朝外面跑去。

李臻然洗完澡出來,看到李臻若自己變回了人形,赤裸着盤腿坐在床上用毛巾擦頭發。

看到李臻然看他,他說:“這樣水幹得比較快。”

李臻然走到他身邊坐下來,“我可以用電吹風給你吹。”

李臻若非常喜歡李臻然幫他把毛吹幹,又溫暖又舒服,不過這時候還是拒絕了,“你今天累了,早點休息吧。”

李臻然抓過他的毛巾,擦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也不顧還沒完全擦幹就躺倒在床上。

李臻若側頭看他,“你晚上不敢留在那裏,怕李臻泰詐屍吧?”

李臻然笑了笑,“我不願意替他守靈而已。”

李臻若拉他手臂,“快起來,你頭發還沒幹。”

李臻然卻沒被他拉動,而是反手抓着他手腕将他拉到自己懷裏,問他:“今天下午去哪裏了?”

李臻若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着,說:“去找師父了。”

“又找你師父,”李臻然沉聲說道。

李臻若笑了,“吃醋啊?我有師娘的,而且我師父很喜歡師娘的,別擔心。”

“哼!”李臻然擡起雙臂,墊在後頸。

李臻若還在傻笑。

李臻然對他說:“你說過那個人。”

“嗯?”李臻若不解看他。

李臻然說:“你說你占用了他身體那個人。”

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沈鷺鳴,乍然聽李臻然提起,李臻若不禁也是一愣。

李臻然繼續說道:“我不知道有沒有更好的辦法為你解決這件事情,只能叫人盯着他,如果他永遠都想不起來這件事,應該就不會對你産生妨礙。”

李臻若遲疑一下,“我師父說過會暫時幫我封存住他的記憶,可是不知道會有多長時間。”

李臻然說:“我讓人安排他出國留學。”

“啊?”李臻若愣了。

李臻然說道:“我讓人跟他們學院聯系,設立獎學金資助優秀學生去美國或者加拿大的學校讀書,內定是他。”

李臻若有些詫異,“你打算把他支走?”

李臻然點頭,“也許離開了這個環境,就永遠不會刺激到他想起來什麽。”

李臻若沒想到李臻然暗地裏做了那麽多事情,他無法判斷合不合适,但是在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承認,很多事情李臻然比他想的要周到。

到最後他說:“還沒到那一步,什麽都不一定,說不定這個身體是他自己不想要了呢?”

李臻然笑笑,“那就最好了。”

兩天後李臻泰下葬。

李江臨從病床上起來,穿戴整齊在朱凱的攙扶下去參加了李臻泰的葬禮,而李臻若沒有出現。

他代替王東去見孫河的那個朋友。

見面的地方約在了城東一個小廣場,李臻若到時,見到那個男人蹲在距離垃圾桶旁邊不遠的地方抽煙,是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

李臻若在附近的商店買了一包軟雲煙,走過去拍了一下中年人肩膀,“大哥。”

中年人轉頭看他,“你誰啊?”

李臻若說:“我們電話裏約好的,我是孫河的朋友。”

中年人說道:“開什麽玩笑?你今年有二十嗎?不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啊!”

李臻若笑着在他身邊蹲下來,從煙盒裏敲出一根煙遞給他。

中年人看了一眼那根煙,沒說話接了過來,随後又上下打量李臻若。

李臻若把整包煙都遞給了中年人,“哥,你收着吧,我不抽煙。”

中年人這回沉默半晌,伸手把煙給接住了,問他:“你到底什麽人?”

李臻若說:“我真是孫河的朋友,不過跟東哥不一樣,我是他老板現在的下屬,說起來大家都是給同一個老板打工的。”

中年人問道:“你找他?”

李臻若搖頭,“我不找他,知道他現在不太方便,只是有些關于他的事情想要問你知不知道。”

中年人顯得很謹慎,“到底什麽事情?”

李臻若說:“其實也是一些關于他過去老板的事情,哥,你斟酌着方便就說,不方便就算了。”

中年人看他一眼,“有話快說,別羅裏吧嗦的。”

李臻若笑了笑,問他:“孫大哥是欠了人賭債躲出去的吧?”

中年人說:“是啊,你不早就知道了嗎?”

李臻若繼續說道:“那他在出去躲債之前,有沒有嘗試過別的方法搞錢,比如說敲詐勒索?”

中年人皺起眉頭,“你想說什麽?”

李臻若語氣誠懇,“哥,我所說的就是我想說的,我不知道孫大哥有沒有跟你提過他過去的老板?”

中年人抽着煙,說:“他說他以前在韻臨上過班,李江臨是他老板。”

李臻若耐心地與他聊天:“你信嗎?”

中年人哼笑一聲,“有什麽信不信的,陳年舊事了。”

李臻若說:“那他有沒有嘗試找李家的人要錢?”

中年人似乎在考慮,片刻之後說:“怎麽?你們老板要報複他啊?”

李臻若搖頭,“我們大老板該知道的都知道的,現在是我自己的小老板想要确定一些事情,你放心,孫大哥人都走了,也不會有人去把他揪回來,不如說是我小老板和大老板之間的一些問題。”

“什麽小老板大老板的,”中年人一臉厭惡,最後卻還是說道,“有一天,我跟他翻到一本雜志,上面有一張李家少爺的照片,當時孫河是說過他要去找這個少爺借點錢。”

李臻若問:“他那時已經欠了賭債是吧?”

中年人點點頭。

李臻若心想,孫河欠了賭債,在雜志上看到李臻泰的照片,然後突然想起了自己從趙雨瓊那裏偷來的照片,就想要用照片去李臻泰那裏要點錢。

這應該是最大的可能了,但是為什麽孫河沒有選擇來找他,而是來找李臻泰呢?

還有,現在的謎題又被抛回了羅雲光身上,他為什麽要兩頭欺騙呢?

心裏有些亂,李臻若又問了一句:“孫河現在在哪裏你知道嗎?”

“不知道,”中年人說。

不過李臻若猜測他應該是知道的,只是不願意說罷了。

沒有堅持問下去,李臻若站起來說道:“謝謝你了,哥。”

“就這樣?”中年人也有點詫異,以為他想要問的應該更多,至少要忽悠他把孫河的下落說出來。

李臻若笑了笑,“就這樣,謝謝你了。”

他轉身要走,卻又突然停下來,掏出手機在網絡上搜索出一張李臻泰的照片給中年人看,“哥,你們當時說的李家少爺是他嗎?”

中年人看了一眼,語氣肯定地說:“不是他。”

李臻若一愣,“不是他?”

中年人說:“是個長得像明星的男人。”

長得像明星?李臻然還是李臻自?

李臻若拿回手機,開始搜索李臻自的照片,然後給中年人看,“他嗎?”

中年人這回多看了一會兒,“也不是,這個有點像老外吧?”

李臻若按手機的手指有些微微顫抖,他找出李臻然的照片,深吸一口氣把屏幕放到中年人面前,“這個人?”

中年人一眼看去就點了點頭,“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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