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破釜沉舟
臨雲鎮外密林深處的一處峽谷,彙集着數百名從各處前來尋寶的修行者,原本還算和諧的氣氛,卻因最後那道青年男子的出聲,而變得緊繃起來。
說話那人,正是曹秋同。
那一日,陸寒溪因為擔心楚绫歌的安危,将曹秋同擊敗之後,并沒有奮力追殺,而是第一時間便沿着氣息尋找楚绫歌的下落。
也得虧如此,楚绫歌才能在體內經脈沒有被盡數摧毀之前,得到飛廉風丸的修複。
但也恰是因為當日的放虎歸山,将楚绫歌陷入了眼下這等危險之極的局面。
出了遺跡,曹秋同不敢再對陸寒溪怎麽樣,于是便将所有的矛頭,盡都對準了楚绫歌。
事實上,他并未親眼所見是楚绫歌擊殺了洪臨,他也完全想象不出,這件事能夠發生的可能,但洪臨确實是死了,最大的嫌疑,就是楚绫歌與陸寒溪。
原本楚绫歌與聶加容退走的行為十分正常,但被曹秋同這麽一指認,立即就變得突兀起來。
被曹秋同高聲稱呼相長老之人,便是護送洪臨前來遺跡的法相境強者,相鵬池。
時間緊迫,相鵬池也不管曹秋同話語之中有幾分真假,徑直拂袖一揮,五道華麗的金色光箭頓時憑空而現,直直朝着楚绫歌兩人前方襲去。
只聽得轟然聲響,兩人前方的林地被炸裂出道道溝壑,阻止了兩人繼續前行的打算。
望着那道焦黑的斷裂層,衆人皆是能夠想象,先前那五道光箭若是直接落到那兩人身上,估計呈現于眼前的,就會是兩具焦屍了。
這是毫無逆轉之事,法相境強者,絕對有着主宰神玄高手的實力,更別提是聚氣境的小輩。
相鵬池當然不會一出手就要了那兩人的命,一是他其實也并不信任曹秋同所說,更重要的一點,擒住活着的嫌疑犯回宗門,遠比帶一具冰冷的屍體更有說服力。
見楚绫歌被攔,曹秋同喜出望外,趕忙又道:“那女子奪得了飛廉風丸!我與洪臨兄共同争取,不料卻被她以詭計逃離,洪臨兄被其設計所害,真是令人扼腕嘆息。”
從某種意義上講,曹秋同此番所言,也算是誤打誤撞的還原了事态最終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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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從他口中而出的所謂‘真相’,則是與事實相距甚遠。
而且,他的這番控訴,直接将楚绫歌放到了所有修行者的對立面,奪得飛廉風丸,就算相鵬池肯放她走,恐怕其餘宗派家族也不會答應。
似乎是要替自家小輩正名,曹秋同身後的那名白發男子,也适時出聲道:“小小年紀,竟有如此算計,連我宗天驕小輩,也險些裁在了你手裏!”
“今日若是不能将你就地正法,那可真是沒了鳳玄域的名聲!交出飛廉風丸,可以讓你死得更有尊嚴一些!”
見兩名法相境強者,都将矛頭對準了同一人,峽谷周圍的其他修行者們,皆是不約而同的眼皮跳動,這般陣容,怕是那個聚氣境小輩要倒血黴了!
前路被阻,後有強兵,楚绫歌反倒是被激出一股破釜沉舟的戰意。
她緩緩轉過身,望着遠處那兩名氣息鎖定自己的法相境強者,不卑不亢的笑道:“不聽你們所說,我還真不知道,我竟有将兩宗天驕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本事呢!”
此言一出,立即就引得衆人一片嘩然。
“聽說那曹秋同與洪臨皆已是半步神玄境的修為,若說他們兩人會同時栽在那麻衣少女的手中,打死我也不相信!”
“呵呵,咱們相不相信,又有什麽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一名說得過去的替死鬼,這樣才能得以開脫自己的失職之責。”
“我也不太相信是那少女奪得了飛廉風丸,不過就算是,寶物也落不到咱們頭上,還是安心看熱鬧吧!”
而就在這個關口,忽然又有一年輕男子站出,指着楚绫歌那方道:“這個女子極善偷襲,當日我與族弟剛剛進入遺跡,就遭到了他的暗算!”
随聲而望,楚绫歌唇邊不禁挑出一抹苦笑,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說話那人,正是剛剛進入遺跡那會,被自己一掌打得不省人事的孟家小輩。
聶加容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澀然道:“你還真是個惹禍精,兩名法相境強者,一隊實力不俗的宗族勢力,咱們這回,怕是插翅也難逃了。”
楚绫歌微微嘆息一聲,而後道:“聶前輩,憑你的本事,以及你那煉丹師的身份,自保應該沒問題吧,禍事都是我招惹來的,你就別卷進來了。”
聶加容雙眉一豎,哼道:“你也是因為受我之托才會進入遺跡,現在你惹上了麻煩,我卻自行逃離,你還真當我聶加容是那種不講道義的小人嗎!”
不待楚绫歌出聲,聶加容突然踏上一步,将前者護在自己寬大的黑袍之後。
而後冷冷的望向孟家一群人那方道:“既是遺跡尋寶,動手便是再正常不過之事,怎麽?你們的意思是,只許你們搜尋寶物,其餘人都該眼巴巴的将你們給瞧着?”
聶加容此言一出,立即便引來周圍一陣并沒有刻意壓制的哄笑。
對于淩空而立的那兩名法相境強者,衆人還有着忌憚,至于與自身實力差不多的孟家,便不需要藏着掖着。
孟健畢竟年輕,哪裏經歷過被群雄嘲笑之事,聽得聶加容這麽一說,當即便面紅耳赤起來。
孟家帶隊之人是名神玄境中階的老者,孟健先前的那番話,雖然連他也覺得很是丢臉,但畢竟是自家小輩,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可能再無動于衷。
但尚還不待那孟家老者出聲,一道略帶怒意的女聲便突然響起。
“孟家人還真是上行下效!小的不要臉也就罷了,連老的也還是一如繼往的無恥!既然你提及剛入遺跡那會的偷襲,那我花家便得向你要個說法!”
孟家老者擡眼望去,瞧見出聲訓斥之人竟然是花家下任副族長之後,猶豫再三,終究選擇了沉默。
要論及花家與孟家的恩怨,那真是能夠說上三日三夜。
所幸此番護送族中小輩前來遺跡的孟家長者,是個明事理,且顧全大局之人。
見花家衆女皆是一幅要為那麻衣少女撐腰的态度,孟家老者便不欲再行火上澆油之事,即便是自己這邊不發難,想必那麻衣少女也無法安然離去。
花家美婦會冒着得罪法相境強者的風險站出來喝斥孟家,自然是花家一衆小輩的功勞。
遺跡那日,親眼目睹了楚绫歌神秘消失之後,花雅月當場便掩面哭了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邀請楚绫歌前來,如果對方不是因為要救自己,或許根本不會被那怪異的靈物擒走。
花雅月在石像陣那處堅持了整整一日,發現自己實在無法抵達楚绫歌消失的那處洞穴,這才抹淚而出,去與等待在外的花家衆女彙合。
得知楚绫歌被神秘之物拖入地下洞穴後,花家衆女也很是難過,小姑娘花雨菲更是大哭一場,若不是被花傲芙攔着,她都要不自量力的沖進山洞尋人了。
此刻瞧見楚绫歌全須全尾的出了遺跡,花家小輩皆是無比開心,哪裏管得了得不得罪法相境強者,添油加醋的将楚绫歌救下花雨菲之事說了一番,這才有了美婦為其出聲之事。
望着花家衆女那方,楚绫歌哪裏還會猜不到這是怎麽回事,當下感激的朝花雅月等人揮了揮手。
花家小輩皆已将楚绫歌當作自家姐妹,瞧得其向自己這處揮手,皆都微微點頭,向其傳遞着關切的善意。
這一幕落在陸寒溪眼中,卻令她心裏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陸寒溪也說不上是為什麽,瞧見楚绫歌與那一群莺莺燕燕很是要好的模樣,心湖之中就隐隐蹿出一股酸酸的漣漪。
雖然那漣漪很是輕微,但畢竟是真實存在的,陸寒溪根本無法假裝它不存在。
早在曹秋同出聲那時,陸寒溪便想過站出來替楚绫歌解圍。
但若是那樣一來,自己将飛廉風丸贈與對方之事,或許就再瞞不過在場那些思維敏銳之輩。
懷璧其罪,如果楚绫歌被坐實與飛廉風丸有關系,就算她今日能夠逃脫此處,往後也将不得安寧。
在河灘區域共同生活的那段時日,陸寒溪已是知道那人自小就在這臨雲鎮中生長,有着非常疼愛她的娘親,有着一群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陸寒溪不想令楚绫歌以往那悠閑快樂的時光被打破,于是便沒有立即出聲為其解釋。
再有一點,陸寒溪也并不認為,自己站出來講一番話,那兩名法相境強者就會息事寧人,此時此刻,随機應變才是最能幫到楚绫歌的選擇。
與陸寒溪的默然關切一樣,楚绫歌自始至終也沒有将對方扯進這危險的漩渦,甚至沒有朝陸寒溪所在那處瞧上一眼。
就在孟家偃旗息鼓之時,相鵬池那如暴雷一般的喝聲,又在整片峽谷上空傳蕩開來。
“你們兩人的命,從此刻開始,皆歸我手!你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主動跪下随我回宗領罪;二、被我打成廢人,半死不活的被我扔進宗門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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