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嚴利說:“那你一起去校醫院照顧她。其他人,立刻回籃球場繼續訓練。”
衆女生戚戚然地回了籃球場,嚴利背着羅小乖一路向校醫院跑去,當兵的人體力好,所以跑得很快,輕歌要跟上他的腳步有些費勁。
才跑到一半,趴在嚴利背上的羅小乖忽然睜開眼,朝輕歌吐了吐舌頭。輕歌微微一驚,腳步亂了,“哎呀”一聲,差點摔了個狗□□。
羅小乖趕緊把眼睛閉好。
嚴利轉過身來問她:“你沒事吧?”
她趕緊說:“沒、沒事,教官,我想小乖可能沒有什麽大礙,要不讓她回宿舍休息一會吧?”
嚴利卻很嚴肅地說:“不行,我怕她中暑,必須送去校醫院。”不等輕歌說話,他已經背着羅小乖繼續朝校醫院跑去。
輕歌跟在後面沒好氣地說着:“還好沒什麽事,要真有什麽事,看你負擔得起麽?”
羅小乖被送到了校醫院,醫生把她眼皮撐開檢查了一番,又測了測羅小乖的血壓,說:“沒中暑,沒事兒,就是低血壓,你們回去繼續訓練吧!”
嚴利頓時松了口氣,問:“她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很快就醒了,你們回去把!”
輕歌知道羅小乖沒事,和嚴利一起走。
羅小乖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急診室裏很安靜,只有電風扇在呼呼地轉着。
醫生忽然笑着說:“你們教官都走了,還裝啊?”
羅小乖一骨碌爬起來,笑呵呵地對醫生說:“謝謝醫生。”
“不想訓練就裝暈啊?這可不好,要是讓你們院裏知道,會給你記過的。”
“不是的,是教官罰我跑足球場十圈,我要是不裝暈,就真的會暈的。”
醫生點了點頭,說:“你低血壓,真跑十圈的話,确實吃不消。行啊,今天這事我就替你保密了,下不為例,回宿舍去休息吧!”
“謝謝醫生!”羅小乖向醫生彎腰鞠了個躬,一溜煙跑了。
下午訓練結束以後,夏輕歌等人回到宿舍看到的就是羅小乖渾身上下僅穿內褲躺在她床上呼呼大睡的景象。
胡樂樂哇了一聲,說:“真香豔,我要是個男的就流鼻血了。”
羅小乖醒了過來,只覺得背上黏糊糊的跟涼席貼在一起。坐起來打了個呵欠,雙眼迷茫地看着宿舍裏的幾個人,說:“你們都回來啦。”
輕歌搖頭笑了笑,其他幾個人圍上來詢問羅小乖的情況,羅小乖擺擺手說自己沒事。
晚上七點,她們還要在籃球場集合訓練,羅小乖以自己身體不适為由,沒有參加。輕歌和其他四人到籃球場集合,嚴利卻全然不是白天那副兇神惡煞的樣子,而是平易近人地說:“今天是軍訓的第一天,我們就坐在一起聊聊天吧!”
女生們鬧不懂嚴利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好按照他的要求,跟他一起在籃球場南面的草坪上坐下。女生們問了他很多問題,他也都耐心地回答了。其實嚴利的年級比她們大不了多少,他今年也就二十歲,是臨汾旅第二年的兵,由于表現出色,才會被部隊抽選出來當她們的教官。九點多的時候,有女生提出想回宿舍休息了,嚴利也沒多說什麽,點頭讓她們回去休息。
輕歌幾人跟着其他女生一起從草坪上爬起來,拍拍屁股準備回宿舍,嚴利過來叫住她們,說:“你們和今天暈倒的那個女生都是一個宿舍的吧?”
胡樂樂頓時警惕地看着他,說:“你想幹什麽?”
其他人都不說話,只有輕歌答了一句:“嗯。”
嚴利輕笑着說:“不用那麽提防我,我只是關心一下她,沒什麽事就好了。”
胡樂樂陰陽怪氣地說:“托您吉言,她沒事。”
“那好,希望明天集合的時候能看到她。你們回去吧!“
輕歌幾人回到宿舍後,把嚴利之前說的話轉達給了羅小乖,羅小乖只覺得毛骨悚然,恨不得自己真的中暑暈倒,這樣第二天她就不用面對嚴利。很可惜,羅小乖的願望無法實現,她也不能總是裝暈,所以第二天一早還是得回到籃球場。
嚴利又恢複了之前那種嚴肅的樣子,而對羅小乖,他就像是個沒事人似的,好像昨天羅小乖壓根就沒有因為他而暈倒。訓練如火如荼地開展,女生們也稍微摸到了嚴利的一點脾性,不敢跟他對着來,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也像羅小乖一樣被罰跑足球場。
十天過去了,女生們依次訓練了齊步走、正步走還有擒敵拳。很快就要到檢閱的日子,輕歌由于個頭高挑,表現出衆,被嚴利挑選成為領隊,另外還有一名高個子的女生也被挑選出來。此時的嚴利,已經博得了大多數女生的好感,甚至還有一兩名女生偷偷喜歡上了他,看到輕歌被挑選出來,暗戀嚴利的女生對她這個大美女是又羨慕又嫉妒。
這十多天的暴曬訓練,大部分女生都被曬黑的,即使塗上厚厚的防曬霜,也還是免不了被曬,只有輕歌,她的皮膚還是那麽白皙。其實女生們都不知道,她的防曬霜是随身攜帶的,訓練途中一休息,她就跑衛生間補防曬霜,因為她現在就靠這張臉賺錢,所以絕對不能曬黑。
休息的時候,嚴利聽到女生抱怨自己被曬黑了,于是把她們全部都拖到玉蘭路的樹蔭下練習。此時,這條路上也有一個男生的方陣在訓練,看到女生把他們的樹蔭占了,紛紛不滿地大叫。女生們哪裏管這群男生的鬼叫,心安理得的在樹蔭下訓練。
女生方陣踢着正步從坐在臺階上休息的男生身邊經過,男生紛紛發出不懷好意的噓聲,幾個臉皮薄的女生一下就紅了臉,心一慌步伐就全亂了,然後一個隊伍亂成一團,你踢右腳我踢左腳,甚至有人同手同腳都踢出來了。男生全都哈哈大笑起來,男生隊伍的教官低聲對這群男生說了一句什麽話,男生們叫笑得更放肆了。
男生一笑,女生就更亂了。嚴利實在看不下去,大喊了一聲“停”。
輕歌走在隊伍的最後,很清晰地聽到了男生隊伍的教官說的那句話,他說的是:“你們看這些大一的女生,90%的都是處女,等大四畢業的時候,90%的都不是處女了。所以你們要抓緊時間啊!”輕歌黑着臉,她很想拿一瓶水狠狠地倒在那名教官的頭頂。再看看嚴利,她忽然覺得嚴利好多了。
嚴利大吼道:“你們踢的什麽正步?亂成這樣,還不如剛訓練的時候。四天後就要檢閱了,到時候你們學校的領導就指着你們這個方陣說,經濟管理學院金融專業的女生踢的正步是最差的,你們開心啦?”
女生方陣頓時鴉雀無聲,一個個都低下了頭。
羅小乖擡着下巴高聲說:“教官,不是我們踢得差,是有些讨厭的人在旁邊故意找茬,打擾我們訓練。”
男生又發出一陣噓聲,還有人說道:“你們把我們的樹蔭都占了,我們都沒說你們找茬,你們還怪我們找茬啊?”
此言一出,男生全都應和着說:“就是就是,你們自己不專心訓練還怪我們。”
羅小乖忽然跑到一旁拿起自己的礦泉水瓶,打開瓶蓋朝男生群裏狠狠地砸了過去。男生見飛瓶過來,還有水花亂濺,紛紛作鳥獸散開,一名男生避之不及,跌了個狗□□,礦泉水瓶正好砸在他頭上,冰冰涼涼的礦泉水從瓶口淌出來,澆在他的後背上,那名男生頓時哇哇大叫起來。
女生們都愣住了,連嚴利也愣住了。
一道清脆的擊掌聲響起,衆人轉頭一看,只見輕歌站在那裏一面拍掌,一面笑着說:“砸得好,砸得妙,砸得沙皮哇哇叫。”
下一刻,全體女生哈哈大笑,連嚴利都忍不住抽動嘴角。
但是,羅小乖還是被嚴利處罰了。她一個在太陽底下,背着手做青蛙跳,嚴利罰她做一百個青蛙跳。羅小乖咬牙在那裏做青蛙跳,女生們都很同情她,卻沒有辦法幫助她。
好在沒有人嘲笑羅小乖,那一隊男生已經被他們的教官帶到另外一個地方訓練了。羅小乖一邊跳一邊數着:“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嚴利走到羅小乖身邊靜靜地看着她,羅小乖雙頰被曬得通紅,眼睛也是紅的,她把臉別到一旁去,雙腳繼續做着青蛙跳。嚴利輕輕一嘆,說了句:“好了,你歸隊吧!”
羅小乖一怔,然後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徑自往隊列走去。
接下來的幾天,輕歌羅小乖她們的隊伍和會計市場營銷兩個專業的女生隊伍合并成了一個一百多人的大方陣,輕歌還是排頭領隊。她們集中練習齊步走轉正步走、正步走轉齊步走,輕歌由于是領隊,還要練習敬軍禮。
持續訓練了一個多小時,教官讓女生們休息,425宿舍的幾個女生坐在一起喝水,她們的目光全投向幾米外還在苦逼訓練着敬軍禮的夏輕歌。
輕歌擡頭挺胸,雙眼平視,右手齊舉到眉際。
嚴利搖頭說:“不對,敬禮的時候,右手必須有力度,要有頓感。”說着,嚴利自己演示了兩遍,然後他又抓住夏輕歌右手幫她調整手型:“還有你這個手型也不對,你這個手型是少先隊員敬禮的手型,不是軍人敬禮的手型。”
輕歌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只能任由他擺弄自己的手型。
羅小乖坐在一旁對425宿舍的其他人說:“你們看,那個‘嚴鳥屎’明目張膽的吃輕歌豆腐,多少人想握一下輕歌的小手求都求不到,他倒撿了個大便宜。”這段時間以來,羅小乖對嚴利可謂是深惡痛絕,且不說訓練第一天羅小乖被他罰跑足球場十圈,單說這幾天嚴利那一副閻羅王轉世的模樣,羅小乖就看他不爽,所以給他套上了一個親切的稱呼——嚴鳥屎。
胡樂樂深以為然地點頭說:“說不定他訓練第一天就看上輕歌了,現在借這個名頭跟輕歌套近乎。”
陶寶是425宿舍性子最溫柔的一個,她卻搖頭說:“我看教官不像故意跟輕歌套近乎,他講解得很認真的。”
趙飛燕微微笑了笑,不發表任何評論。
章妮妮說:“我贊成寶說的。”
羅小乖不滿地用肩膀撞了一下陶寶和章妮妮,說:“你們兩個怎麽胳膊肘往外彎呢?不準叫他教官,要叫他‘嚴鳥屎’,聽到了不?”
陶寶和章妮妮彼此對視一眼,抿嘴笑起來。
五個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論了一會兒,只見嚴利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輕歌,輕歌接過來打開瓶蓋喝了一口,然後沖嚴利微微一笑。
羅小乖指着嚴利和輕歌說:“哎呀哎呀,你們看,嚴鳥屎果然對輕歌有意思。我的輕歌喲,你可千萬要頂住,不能淪陷啊!”
胡樂樂跟着羅小乖一起往那邊瞅,其他人則是呵呵一笑。
嚴利和輕歌忽然轉頭過來往羅小乖這邊看了一眼,嚴利看着羅小乖,嘴邊凝着一抹似有似無的笑,輕歌則沖她微微一笑,一雙月牙眼甚是漂亮。
羅小乖此時還弄不明白那兩人一齊朝她笑是什麽意思,但是一段時間以後,她就明白了。
她們的訓練進展得很順利,一直到全體女生列隊踢着正步走過主席臺,她們才意識到,原來大一的軍訓生涯即将結束了。軍訓的最後一天夜裏,就跟軍訓的第一天夜裏一樣,嚴利同她們圍坐在草坪聊天。女生們問着嚴利許多問題,很多人依依不舍地問他要電話,可惜軍隊紀律嚴明,士兵不允許佩戴手機,所以嚴利根本就沒有電話,就算是有,也不允許給學生留電話。
羅小乖着實覺得最後這個送別的儀式可有可無,但是學校要求,她也就裝模作樣的跟着一大群人到學校南門去送教官離開。
嚴利登車離開時,朝羅小乖所在的這個方向看了看,羅小乖正在玩手機,輕歌用肩膀碰了一下她說:“教官在看你呢!”
羅小乖一哆嗦,手機差點掉地上,擡頭一瞧,嚴利果然在看着她微笑。羅小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算是對嚴利最後的道別了。
軍訓結束以後,她們就開始正式上課了。大一上學期的課程安排得很輕松,沒有專業課,都是些微積分、英語、思想道德修養與法律基礎之類的課程,除了星期二下午有體育課之外,其他天的下午都沒課。上課第一天,輕歌同學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男生們見自己班上竟然有那麽漂亮的女生,不約而同吹起了口哨,雖然他們都知道吹口哨這種方式很流氓,但看到美女忍不住啊有木有?早在開學之初,就已經有大二大三的學生發現了經管院金融專業的這個尤物,而在N大BBS上發出夏輕歌的照片,稱其為N大名副其實的校花,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胸有胸,要腰也有水蛇腰,總之要啥有啥。于是,諸多男生在她們上第一節課時就跑來一睹校花的風采。
當然,輕歌的相貌絕對不會叫他們失望,坐在輕歌身邊的羅小乖胡樂樂等人直呼自己要被這群好色的蜜蜂蟄得滿頭是包了,好在她們才剛開課一周,馬上就迎來了十一國慶長假。
對于大學生涯的第一個十一長假,宿舍裏的六個人各自都有各自的安排。輕歌就不用說了,她肯定是去北京拍片。之前馮琳打電話通知她,《佳麗》雜志将要新開一個關于兩/性話題的專欄,老板指明要輕歌擔任這個專欄的模特,所以她此番前往北京是要與另外一名男模拍攝這個專欄的素材。章妮妮是南京人,陶寶是安徽人,她們的家都很近,所以她們兩個是要回家的。趙飛燕的男朋友是上海同濟大學大二的學生,所以她是要去上海看自己男朋友的。425宿舍就剩下羅小乖和胡樂樂這兩個家遠的苦命孩子,但這兩人臭味相投,今天逛逛夫子廟,明天逛逛新街口,日子倒也過得逍遙自在。
十一期間,各大商場賣場都打折搞促銷,羅小乖一眼便瞅中了一款筆記本電腦,于是一個電話打回家,羅小乖便成了宿舍裏第一個擁有筆記本電腦的,胡樂樂則是買了一只手機。此時,宿舍裏除趙飛燕和輕歌,其他人都有了手機。
輕歌飛到北京拍片,她卻沒想到與她搭檔的模特竟然是宋白。正式拍照的那一天,她在攝影棚裏看到宋白,覺得很奇怪,上前去與宋白打招呼,問他怎麽會在這裏。
宋白沖她微微一笑,理所應當地說:“我是今天的模特,當然要在這裏。”
輕歌張大了嘴,這才知道原來男模是他。
跟熟人一起拍平面廣告是件很尴尬的事,因為這個兩/性話題專欄的特殊性,男女模特必須拍得很親密,而且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多,宋白甚至是赤/裸着上身的。這跟拍電影電視劇還不一樣,電影電視劇裏一個親密的鏡頭拍過了就過了,拍一組照片的話,要一直保持一個姿勢十多分鐘甚至一個小時。
此時,輕歌就覺得萬分尴尬,她身上穿着一件小吊帶,下身是一條超短裙,而她整個人被宋白從後方環抱着,他的唇就吻在她纖細的頸部。她只覺得雙頰發燙,渾身都有些僵硬不自在。
攝影師在旁邊不停地說着:“輕歌,身體不要緊繃,輕松一點,表情要自然。想象一下,宋白就是你喜歡的人,是你的男朋友。”
輕歌聽攝影師這樣說,表情動作就越發不自然了。這個攝影棚裏雖然安裝了中央空調,可空間太大,很難把溫度降下來,整個攝影棚裏的溫度還是保持在三十度左右。宋白從她身後抱着他,兩個人的皮膚難免接觸,一緊張出汗皮膚就粘在一起了。
化妝師見輕歌緊張得出了一頭汗,連忙叫停,拿着粉餅上來替她補妝。
宋白喝了口水,對輕歌說:“是不是我讓你太緊張了?”
輕歌趕緊說:“不、不是的,是我自己的問題。”
攝影師說:“這個動作拍不好,我們就先拍下一個吧!”
她點了點頭,宋白卻不怎麽高興。
下一個動作很簡單,是兩名模特躺在大床上相視而笑的景象。對輕歌而言,只要她不跟宋白肌膚相親,就容易多了。所以,這一組照片很快就拍完了。
宋白喊了停,說要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