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4
全力以赴的時候體力消耗的比計劃的要快。
在正式比賽場上或許還會考慮按比例分配的問題,但在只有兩個人的場合,并不太認真地布局和随機應變的應對方式讓一局制的比賽充滿了不确定性。
好在毛利本也不是那種非要按照計劃去完成比賽的人,反而對充滿變化的比賽适應良好。
精神暗殺的作用很快就消耗殆盡了。
他對這一招的抗性比對其他精神招數的抗性都足。
所以熟悉的搭檔之間的比賽就是這點不好,很多習慣都太過熟悉,而為了應對這種相互熟悉而做出的改變又往往會讓自己的措手不及。
最好的情況是怎樣呢?
不是改變,而是進化。
進步的幅度大到上了一個臺階,那就自然跨過了需要警戒的邊線,能夠自由地發揮了。
毛利向來是清醒的。
他很明白自己需要解決的問題在哪裏。
是依賴。
進入U17以來,他幾乎都和面前的高個子前輩綁在了一起。主動的被動的,單打訓練雙打訓練。
這在某種程度上是好事,因為他不需要去多花時間适應陌生的生活了。有一個負責人的前輩在前面引導,他也能走的更遠更快。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現在的網球裏刻下了太多和越知相關的痕跡。
他需要不被這些痕跡所束縛,尋找一個更自我的方式。
這是這場比賽,需要達成的最大的目的。
最後一個球落在越知身後,越知只是站直了身體而沒有動。
毛利挑了挑眉去看越知:“前輩!”
語氣裏是有點生氣的意思。
越知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收手,本來就接不到。”
“什麽啊,前輩你這種态度完全就不是接不到的意思……”毛利咬了咬牙終于還是拿越知沒有辦法。他說:“說好了打一場嚴肅認真的比賽的!”
“這還不夠嚴肅認真嗎?”越知走上網前,放下球拍點了點毛利手腕的方向,“你的手腕沒事?”
用旋轉化去馬赫發球的力度是很費手的一件事,不僅僅是手腕,手肘和肩膀的動向也需要精細地控制。一場比賽當然是到不了毛利的極限的,但越知這麽說了以後毛利也就失去了繼續發脾氣的理由。
早該知道練習賽打的再激烈,也比不上正式比賽的程度。所以當初就應該在U17的換位賽上和前輩比賽啊,枉費他這麽期待……
這麽腹诽了一陣子,毛利才心平氣和地走到場邊去拿毛巾。
冬末初春的日子,運動停下一陣子身體就變涼了下來。
身上有汗,毛利披上外套為了防止感冒。
再然後,他和越知就坐在室內網球場的椅子上聊了起來。
“前輩想好了要考怎樣的大學了嗎?”毛利問道。
越知整理着自己的劉海:“嗯。”
“……嗯是什麽答複啊,不能和我說嗎?”
“不是。”越知道,“但你這個問題問的太籠統了。大家考大學不都是沖着重點去的嗎?我當然是想要考那幾所國立大學啊。”
說的好有道理。
毛利想了想終于明白哪裏問的不對:“我好像還不知道前輩你是文科生還是理科生呢?”
越知頓了頓:“你不知道?”
“看過前輩你寫的習題……大概是……理科?”毛利眨了眨眼。
越知便點了點頭。
“那前輩已經想好要讀怎樣的專業了嗎?”毛利歪了歪頭,“诶,說起來兩年以後我們說不定會變成真正的前後輩呢。”
“……什麽真正不真正的啊,我現在不是你前輩?”
“不是直系啊。”
“……”
毛利側過頭舔着唇笑:“我這麽說前輩你生氣了嗎?”
越知有些無奈:“不是。”
但他覺得毛利的這個假設實現的可能性并不高。
“你不打算留在神奈川念大學?”
“這說不好啊。我本來也不是神奈川人啊,前輩你忘了我籍貫是關西嗎?”毛利咬着水壺裏的吸管,“話就是這麽一說。說起來前輩你到底打算念什麽專業啊?”
“金融一類。”
“哦。”毛利眨了眨眼,“資本階級。”
越知決定別再聊這個話題了。他反問道:“那你呢?選文科理科?”
“文科。”毛利道,“輕松一點。”
“……沒有哪一科是輕松的。”
“我知道。”毛利終于放過了被咬的變了形的吸管,“但需要動腦的方向和理科不一樣嘛。”
他說完以後想了想,終于推翻了自己先前的假設:“我對學習不感興趣啊,成績也就馬馬虎虎吧,大概是沒辦法和前輩考上同樣的學校的?”
越知:“……”
“那就只好一直當非直系的後輩了。”毛利彎了彎眉眼,“前輩你可不要忘了我啊。”
越知:你這個德行,我哪裏會忘。這麽麻煩的後輩也就只遇到過你一個。
他們在室內網球場喝完了水,整理好網球袋又去了網球部的社辦換了一身衣服。
鑰匙毛利最後還給越知了,而越知就随手放在了社辦的桌子上。
毛利想他以後應該不會再跑來冰帝訓練了。
能替他兜着的前輩已經畢業,而他承認的隊友也升上了高中部。
剛剛好。
假期裏他們又約出來過幾次,幾乎都是打球,不太認真的比賽,或者一起去逛一下網球商店。
正常的人際關系。
升學以後越知換了電話號碼,和毛利的聯系卻沒斷。
毛利始終保持着有事沒事去騷擾越知的習慣,大多是面臨選擇的時候象征性地征求一下意見,或者是遇到煩心事的時候找個能聆聽的對象傾訴。
很多事情他不好向着後輩們抱怨,和同輩也沒什麽好說,便找越知發發牢騷。
這天毛利閑逛的時候遇上街拍,他莫名其妙就入了鏡。
隔了一天同一個公司的工作人員給他打了邀請電話。
毛利回想了一下前一天街拍收到的酬勞,莫名就有點心動。
“月光桑,你有想過做模特嗎?”
越知上課的半途收到短信,他瞄了一眼,挑了挑眉。
“這個你可以去問種島,他就是模特。”——越知月光
“我知道啊。但我就想問問看前輩你的看法。”——毛利壽三郎
“……你收到邀請了?”——越知月光
“挺有意思的感覺。”——毛利壽三郎
“想就去做。”——越知月光
想?
就是覺得有趣而已。
并沒有太多的喜愛,只是覺得新奇。
但毛利想,反正他也沒有既定的人生目标,玩一玩也不錯?
那時已經是他高二U17比賽結束之後了。
毛利也是沒打算打職業網球的,學校一次次舉行的座談會他也沒太多收獲。
偶爾在集訓營裏他看着小仁王自顧自看着鬼畫符一樣的專業書籍,又看幸村和真田還有柳已經各自在準備相關的考試,還有決定要出國留學的柳生……
“你們都這麽快決定了以後要幹什麽,讓我壓力很大啊。”毛利開玩笑道。
“前輩還沒想好以後要做什麽嗎?”幸村笑着問。
毛利想了又想承認自己确實沒什麽人生目标。
最開始打網球也是出于喜歡,從大阪搬家到神奈川時網球撫平了他一部分的恐慌,這才是他堅持打網球到現在的理由。
而除了網球,他對養生有一點了解(那也是為了關心關心老的越來越快的家裏的老頭子),也喜歡園藝種植(可就止于純欣賞了)。
雖說是班上的保健委員,可他也從沒想過以後要去念醫科院校——他是個文科生嘛。
總結起來就是,他确實沒有目标。
那就試試吧?
模特什麽的……
就是走走路,拍拍照片?
挺簡單的。
後來毛利才發覺自己當初的想法有多天真。
可已經一只腳踏進了這行,想要出去也不是那麽容易了。
“誰讓你做決定做的那麽草率。”種島這樣笑他。
毛利眨了眨眼,對着又重新開始聯絡卻說不上有多熟的前輩攤了攤手:“說的像是前輩你當初簽約做模特時有考慮的多深刻一樣。”
“呀,壽三郎你翅膀硬了啊,還會頂嘴了?”
他和種島也是合得來的。
都是關西出身,又有很多的共同話題,還是做同一行的。
不過都是前輩的話,他還是和越知關系最好?
雖然他最後還是沒有考到和越知同一個大學,也做着完全不同的工作。
但是某個獅子座前輩面對着他偶爾的無理取鬧,還是會無止境包容,以至于他都習慣了?
就比如……
“都是月光桑你的錯啊,當初說什麽想就去做。”——毛利壽三郎
從圖書館走出來以後越知才發現這條短信。
他哭笑不得。
準備論文準備的頭昏腦漲,回來還要受到抱怨啊……
這又是工作的時候不順心了?
“……”——越知月光
他回複了一個省略號,開始想自己到底要替毛利操心到什麽時候。
而這個問題……
毛利:誰讓前輩你脾氣好都不生氣。被遷怒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