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郭啓宏看見容栩進來眼前一亮，剛畫好妝的容栩五官變得更加立體，讓原本清潤淡雅的氣質中多了幾分銳利的鋒芒。
起初郭啓宏還有些擔心容栩氣質溫潤，演不出柳月白後期那種潤中帶冷，不似凡人的谪仙感，現在再看卻又覺得剛剛好。
“快，試下這套月淵道袍。”
容栩不敢耽誤時間，趕緊走進來，笑着喚了一聲：“郭導。”
他氣質幹淨，這樣一笑，整個人都變得明媚透亮。
從隔壁小房間出來的服裝師劉豔看到他，笑着道：“這就是飾演柳月白的演員？”
“對，容栩，這是咱們這部劇的服化老師，這道袍上的墨竹就是她親手繡上去的。”
聽郭啓宏這樣鄭重介紹，容栩一下就明白，這位在劇組中的地位：“老師好。”
“別聽你們導演誇張，繡樣是我畫的，可不是我親手繡的，這麽多服裝我都親手來，豈不是累死我這個老太太，再說現在都是機器繡，手工你給的那點錢也不夠。”
郭啓宏嘿嘿一笑，也不和她多計較這件事，張羅着讓容栩趕緊去換衣服看看效果。
将人推進簾子後面，郭啓宏小聲問劉豔：“你覺得怎麽樣？”
“看着瘦，但骨架在那呢，肯定不會差。”
“我是問你有沒有柳月白的感覺？”
劉豔擡眸看着眼含期待的郭啓宏：“你心裏不是有答案了嗎，還問我，這孩子氣質溫潤，又透着一股清雅，這不正是你要的感覺嗎，稍加修飾就是柳月白本白了，你心裏是這麽想的吧？”
郭啓宏眼底都因為她這句話帶上了笑意，卻偏偏不點頭，不否定，只帶着得意站在那裏，一臉欠揍的樣子。
劉豔之所以不願意搭理他，就受不了他這種一副盡在掌控的樣子，好在兩人從年輕就認識，算是老搭檔，翻了個白眼，轉身去整理衣服，眼不見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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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好衣服的容栩掀開簾子出來。
青年一身白衣，身子挺拔，氣質潤雅中透着幾分清冷，眉目如畫，輕輕一抖衣袖，舉手之間都帶着惬意的灑脫與風流。
劉豔回眸輕輕一瞥，眼底潤開驚豔，将手裏的衣服随手搭在架子上走過來幫容栩調整了一下袍子。
郭啓宏在旁邊圍着容栩看了一圈，點頭：“不錯，不錯，和我想的一樣，這衣服合适你，也襯你氣質。”
劉豔在旁邊附和：“這套可以，再試試另外幾套，雖然都是以白色為主，但也都有區別。”
一連飾了十幾套，郭啓宏才意猶未盡地放容栩回去稍作休息，這部戲男主角夏惟吾快來了，男主的服飾他必須得跟。
容栩直接穿着最開始那套道袍出來，闫小光一見他立刻笑道：“哥，你這樣真帥。”
容栩笑着接過他遞來的水杯，打開喝了一口紅糖水：“我們進去先休息下，定妝照還要等下才能拍。”
車子緩緩駛入顧家老宅，顧穹宇推開車門對宋北道：“在車上等我。”
宋北點頭：“好。”
對顧穹宇每三個月就要回顧家老宅一趟的舉動，宋北好奇卻不敢多問。
顧家傭人看見他回來，垂眸說了一句：“夫人在樓上。”
顧穹宇沒有應聲，直接朝樓上走去，邁上最後一節臺階時，小廳堂內坐着一個身穿黑色旗袍，挽着長發的端莊婦人，懷裏抱着一只波斯貓，看見他驚笑着道：“寰宇你回來了！”
顧穹宇腳步沒停朝婦人走過來：“媽，我是穹宇。”
“啪！”
原本還氣質端莊的女人突然揚起手打了他一巴掌，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裏回響。
樓下幹活的傭人卻仿若沒有聽到一般，安靜的做着自己的事情，顯然對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
只有婦人懷裏的波斯貓受到驚吓的跑開。
“住嘴，你怎麽會是他，你就是寰宇，我的好兒子寰宇，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媽媽好想你，知不知道。”說着輕輕摸上顧穹宇剛剛被打的地方，“疼不疼，媽媽剛剛打的是不聽話的穹宇，不是寰宇，寰宇最乖了哈！”
顧穹宇垂眸看着眼神溫柔的顧母，語氣平靜：“我不是顧寰宇，他死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顧母原本還溫柔靜怡的眼神瞬間變得怨恨起來，一把将顧穹宇推開，指着他的臉：“該死的是你，是你，要不是你，我的寰宇怎麽會死，你明明該替他承受這一切的，你出生就是為了他，為什麽最後死的不是你，為什麽是我最愛的寰宇，他那麽優秀，那麽聽話，那麽好，為什麽不是你，你現在享受的一切都本該是屬于他，屬于他的……
你這個小偷，偷了你哥哥的東西，我詛咒你，詛咒你這輩子都沒人愛，這輩子都不會有人愛你，你哥哥沒有得到的，你也不準得到，我不準你幸福，我的寰宇得不到的你也不能得到……
你這個小偷，把我的寰宇還給我，還給我……”
面對顧母的指責和謾罵，顧穹宇站在原地，面色平靜，仿若無動于衷，甚至在顧母承受不住時，伸手将她扶住，小心地放到椅子上。
伺候顧母多年的傭人張姨匆匆跑上來：“二少，你別往心裏去，夫人就是太傷心了才會這樣的，她腦子不清醒，她要是清醒過來不會這樣的，我帶你去給大少上香。”
張姨不忍心地看着顧穹宇，她也算是看着顧穹宇長大，從小就沒怎麽得到過關愛，結果現在還要承受這樣的事情。
張姨也是于心不忍，本來算計着這兩天就是顧穹宇按照規矩回來給顧寰宇上香的日子，想着到時候不讓母子倆見面，沒成想她下樓去的這一回功夫，就讓兩人碰上了。
你說這都什麽事。
看着顧穹宇臉上的巴掌印：“二少，我拿冰塊幫你敷一下吧。”
總不能頂着這個出去。
顧穹宇點點頭：“有勞張姨。”
“沒事，沒事，你去上香，我先把夫人安頓好。”
顧母剛剛發洩一通，這會兒又失神落魄的一言不發。
張姨将人扶進房間，又給她喂了藥，最後還是忍不住道：“小姐，穹宇那孩子也不容易，你就不能對他好一點嗎？”
顧母忽然哭起來，無聲無息默默垂泣：“我也想對他好，可是一想到我寰宇，我就不敢對他好，我的寰宇孤零零一個人埋在地下，什麽都沒有了，如果連我這個當媽的也要把愛分給別人，他該多可憐呀！”
張姨嘆氣：“二少就不可憐嗎，你這心也太偏了，小姐，有些人的心一旦傷透了，想要彌補就來不及了，你以後可不要後悔。”
顧母不想再聽她說，擺擺手讓她出去。
顧穹宇在祠堂裏為顧寰宇上了一炷香後出來，張媽将冰袋遞過來：“她是過不去自己心裏的坎，你別往心裏去。”
顧穹宇捏着冰袋，輕輕掀起唇角，漾起弧度：“我知道，張姨無需為我的事情費心，照顧好她就好，謝謝，先走了。”
車門打開，宋北掃到顧穹宇臉上的巴掌印，眼神自然的移開：“我們現在去哪？”
對于顧穹宇回顧宅十次裏有八次都會帶傷回來的事情，宋北從來沒有多問過，直覺告訴他不知道要比知道更好。
顧穹宇将冰袋按在臉上，神情自然，絲毫看不透他這會兒心裏想什麽。
容栩從化妝間出來，闫小光幫他拿着水杯：“哥，一會拍完應該就能回去，你是想回去吃，還是在外面吃完回去？”
不知道定妝照要拍到什麽時候，容栩覺得現在說着這個有點早：“一會看時間定。”
“容栩，到你了。”
剛從攝影棚出來的夏惟吾看着走過來的白衣青年，眼睛一亮：“你就是飾演柳月白的容栩？”
“是我，你好夏哥。”
夏惟吾比他要高一點，一身黑衣，氣質內斂沉穩自帶正氣感，很符合《仙山瓊閣》中首席大弟子石岩封的人物設定。
“到你了，快進去吧。”
“好。”
目送着容栩進去，跟在夏惟吾身邊的經紀人道：“怎麽突然和他打招呼了？”
夏惟吾今年28歲，在娛樂圈這種鮮肉頻出的地方，已經不算年輕，他一直走的又都是實力派路線，依照這個年齡在實力派演員中又不算有資歷。
正處于不尴不尬的時候，容栩雖然現在不如他，可剛剛的驚鴻一瞥，以及最近《喜歡你就要告訴你》這檔綜藝的熱播，夏惟吾有感覺，容栩不會這麽沉寂下去。
與其多個敵人不如在對方沒起來之前交好，總不是壞事。
看了一眼自己的經紀人，夏惟吾開口：“最近很火的那檔綜藝沒看的話，一會回去看看。”
聞言經紀人臉上頓時露出欣喜：“怎麽你終于想上綜藝了嗎，你要是早……”
夏惟吾嘆氣：“我目前沒有這個意思。”
說完再不理會自己經紀人直接去了隔壁卸妝換衣服。
容栩從外面進來，就看見郭啓宏和攝影師站在一起說着什麽，看見他，攝影師點點頭：“我們先試拍一下，看看感覺。”
郭啓宏走過來對容栩說：“別緊張，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拍，我和你說下我想要的感覺，柳月白這個人物，清潤淡雅，谪仙之姿，但這種氣質中又透着一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我希望你能保持現在的這種感覺下，在賦予一些這種不食人間煙火氣，有點抽象，能理解嗎？”
容栩點頭：“我試試看。”
“好，不要緊張，我們有的是時間。”
嘴上說着不讓容栩緊張，郭啓宏自己心裏其實也不見得多平靜。
畢竟他對柳月白的在意程度不小于對男主這個角色。
容栩站到綠布前，想着該怎麽去體現郭啓宏想要的那種感覺。
是要冷一點嗎？
抿了下唇，再擡眸，清潤的眼神褪去，變得淡漠涼薄。
姿态未變，周身氣場卻在這一瞬間，變的不同。
在衆人沒有反應過來時，攝影師已經敏捷地将這一幕捕捉下來：“好，保持住就是這種感覺，可以轉身，回眸，眼神依舊，很好！”
一連拍了數張，郭啓宏見他放下照相機，連忙湊過來看效果。
鏡頭裏，青年眼神淡漠涼薄，仿佛這世間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驚不了他的心。
“是這種感覺沒錯吧？”攝影師翻來不去看着這幾張照片，眼底全是笑，“剛剛我還覺得你要求有些難，沒想到他抓感覺抓的這麽好，郭導你這個寶貝在哪找的，我覺得可塑性非常高。”
郭啓宏都做好要和容栩磨一下午的準備了，結果沒想到容栩給了他這樣一份驚喜。
“容栩保持這種感覺，我們在拍幾張，之前試鏡你自己不是設計了幾個動作嗎，你在做幾次，我們看看效果。”
“好。”
“唔，是顧穹宇？”
“噓，小點聲，顧穹宇怎麽會來？”
“他在看誰，是看那個新人嗎？”
“啊啊啊，你看沒看《喜歡你就要告訴你》沒想到顧穹宇回來探班！”
“我艹，我感覺自己在做夢，那個綜藝真的沒有劇本嗎？”
站在前面的郭啓宏聽見後面的騷動，轉過頭就看到站在門口的顧穹宇，瞳孔輕輕縮放了下，轉身快步走過去：“你怎麽有空過來了？”
雖然顧穹宇沒演過郭啓宏的戲，但兩人同屬一個公司，關系還算不錯。
“順路，過來看看，郭導不用管我，您忙就是了。”
“哪能不管你，沒看見你站在這裏，我裏面的人都無心工作了，要看進來看。”
剛剛拍完一組動作停下來的容栩，一擡眸就對上顧穹宇的眼睛：“！”
“武大，飾演武大的演員，準備一下到你了！”
正蹲在洗手間出不去的李慕傾突然聽見這聲召喚，表情都糾在了一起，然而沒等他起身肚子就又傳來一陣鑽心的疼，只能在蹲回去，忍着疼，紅着眼眶咬着牙：“艹，容栩我跟你勢不兩立QAQ！”
作者有話要說： 顧穹宇：誰說沒人愛我，他只是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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