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天直播到下午六點的時候，裴宿在直播間請了幾個小時的假，緊接着就去街上吃火鍋了。

老城區周圍沒什麽店鋪，裴宿就在手機上搜了幾家味道好又實惠的火鍋店，坐上公車出門了。公車起步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賓利從旁駛過，很快彙入車流之中，不見蹤影。

裴宿擡起眼眸望向窗外，什麽也沒看到。

雖然是六月天，但火鍋店的人依舊不少。大廳內熱鬧得滿耳都是笑聲和交談，裴宿就喜歡這樣的熱鬧，索性挑了個周圍都是人的位置，點了幾個自己喜歡吃的菜。

等到火鍋和菜碟都上桌，他掏出手機咔咔拍了幾張照片，放到朋友圈：吃火鍋啦，希望下次有人可以陪我一起吃[叉腰笑]

裴宿涮菜吃的時候，手機亮了兩下，他拿起一看。

鬼風：怎麽，想找女朋友了嗎？要不要哥給你介紹介紹？你嫂子好幾個小姐妹都是你粉絲哦[擠眼壞笑]

裴宿：“……”

他想了想，毫不避諱的回複：有小哥哥嗎？

鬼風立刻就回複了幾個碩大的問號，看上去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吓。但鬼風身邊也不是沒有同性結婚的，接受得也快，笑着調侃他還真認識幾個不錯的男生。

裴宿眯了眯眼睛卻沒再多少什麽。

他雖然心大，卻也不至于在生死還不能保證的情況下還要談個戀愛。

畢竟，一起吃火鍋的也可以是好朋友。

裴宿正欲放下手機，微信首頁下又多了一個小紅點。強迫症發作的裴宿點開信息，看到了S老板的頭像。S老板給人的感覺非常冷淡，白鯨直播上是一個系統默認初始頭像，而微信上則是一個黑白色的拼接方形。

S：南園火鍋？

裴宿眼睛一亮：老板你知道這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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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剛剛坐車的時候路過。

裴宿心想原來如此，他吃了一塊肉，撐得腮幫子鼓鼓的，手指在鍵盤上滑動，打下一行字：那下次有機會我請你吃火鍋。

S：有錢？

裴宿：“……”

S老板真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是絕殺。

小窮逼裴宿捂住自己中了一槍的胸口，給S老板發了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又像是自我鼓勵似的打下字：我會努力賺錢的。

S：加油。

裴宿：“……”

這聲加油一點感情都沒有。

…

裴宿大吃一頓，靠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休息了快十分鐘才起身付錢離開。

回到家裏他又打開電腦開始直播。

他吃火鍋的速度不慢，加上來回的路程甚至不到三個小時，如今正是夜晚直播的黃金時間。裴宿和幾人打了個招呼，又當着大家的面下載了一個專門代練和陪練的APP，笑着問：“你們覺得我怎麽收費比較合理？”

[絕美聲優得加價。]

[我記得鬼哥以前當陪練的時候好像是兩百一個小時，不過他當時已經挺有名了。]

[我們星星是明日之星！要價絕對不能便宜了。]

[提議，沒有業餘活動一百五一個小時，又業餘活動例如有聲讀物兩百一小時。]

[對對對，還得有加分項的。]

裴宿：“……”

他突然意識到，或許大家愛他講故事勝過愛他打游戲。

裴宿最後還是按觀衆的意思定了價格。事實上一局陪玩一百五這個價格也不便宜，但令裴宿沒想到的是，點他的人還挺多的。

一個晚上下來，裴宿陪玩了六把，光是陪玩費就賺了小一千。不提直播的禮物收益，他都已經相當滿意了。開開心心和觀衆打了招呼下播，他心情很好地将自己洗漱幹淨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上午他收到了管理員857的信息，說是白鯨直播要對一些主播進行一個專訪，問裴宿有沒有興趣。專訪都是紙質的，不需要視頻，因為考慮到一部分主播都還沒有露臉，尤其是像裴宿這樣的新人主播。

他們将露臉當做是福利，也是促進粉絲量增長的一個手段。

857再三告訴裴宿這樣的訪談是絕對不會有太多涉及到個人隐私的問題，裴宿仔細考慮了一下，想到這也是個可以增加粉絲的手段，便答應了。

關于他的專訪就是857問，他斟酌再三的回答。

沒過幾天，關于裴宿的專訪就被放了出來。在裴宿的想象中，這樣的專訪頂多就是白鯨直播的官方微博轉發一下內容算是結束了，然而事實卻全然不同。

這個專訪是放在白鯨直播的首頁欄目的。點進這個欄目，便可以看到八位接受訪談的主播。這些主播大多都是新人，或者是老人突然爆紅的。

而裴宿作為擁有六十萬粉絲的新人主播，非常有面子的排在第二位，第一位就是老人爆紅的星秀類主播。

裴宿一開播，就收到了觀衆們的嗷嗷尖叫。

[星星有推薦啦！]

[兄弟們把排面兩個字打在公屏上！ ]

[激動什麽？都是基操罷了。]

[淡定淡定，整得咱們好像沒見過什麽世面一樣。]

裴宿笑着看他們相互打趣，總覺得從他們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語氣足夠翹起尾巴了。他笑着說了管理員找他做專訪的事情，一晃眼便看到幾條相似的彈幕劃過。

[得意什麽啊？玩直播還買粉，要不是鬼風帶着你，誰認識你啊？]

充滿惡意的彈幕裴宿看得多了，不說上輩子，就是他穿到書裏以後開始直播，也見過不少。尤其是當他利用黃金露臉期收獲了三十萬粉絲之後，黑子就像說好了一樣成堆出現。

裴宿打算直接無視，沒想到十分鐘以後這條彈幕直接刷了屏，他皺了皺眉。

裴宿的直播間還沒有房管，他正打算親自動手把對方的賬號給封了，一條花裏胡哨的彈幕帶着鬼風的認證慢悠悠地跟烏龜似的爬過：“有病就去治啊，先不說到底是不是我帶着星星，星星才紅的。就算真的是，那也是我願意。不像你，你要是送上門當我舔狗，我也不樂意。看清楚了嗎？”

鬼風：看不清楚我再多發兩條。

鬼風也是個不嫌事大的，一瞬間裴宿整個直播間的屏幕上都是他花裏胡哨的彈幕。

裴宿心裏熱乎乎的，彎了彎眼睛，“謝謝鬼哥。”

鬼風：客氣，你一紅就什麽妖魔鬼怪都出來了。但凡把這些時間放在自己的直播上，也不見得要酸別人。

鬼風的話說得直白，卻也十分有道理，讓電腦前的曹偉登時黑了臉。

曹偉真是恨死了裴宿，盡管裴宿壓根不知道他是誰。

他和裴宿在同一天簽約，也在同一天被排上了黃金露臉的位置。那一整天除了裴宿以外，就屬他的新增粉絲最多。原本受到關注的應該是他才對，接受訪談的也該是他。

可現在一個默默無聞的新人主播卻取代了他的位置。

曹偉不讨厭裴宿都不行。

可惜的是鬼風這家夥跟個愣頭青似的，竟然這麽護着裴宿。

艹。

讓人火大。

晚上七點是曹偉開直播的時間，他先去裴宿的直播間轉了一圈，裴宿正在帶老板吃雞，在線觀看的人數有八十多萬。平臺的人數基本都是虛高的，但這個數字砍半都有四十萬，對于一個新人主播而言足夠高了。

他暗暗咬了咬牙，打開了自己的直播間。

曹偉無數次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再去和裴宿比較，然而打了一個小時他的在線觀衆卻依舊只有兩三萬。

曹偉深深吸了一口氣，借口去上廁所直接私聊了TK公會的負責人，讓他幫忙砸幾個珊瑚海當禮物。當然了，公會的禮物肯定不是白砸的，這得從他們的合約提成裏扣。但曹偉其實不怎麽缺錢，這小幾萬還是付得起的。

公會當然沒拒絕，一個小時內砸了四個珊瑚海，倒也零零散散吸引了不少人過來。

随着珊瑚海的特效在屏幕上綻放，曹偉直播間的在線觀看人數已經達到了好幾十萬！

他心中一喜，趕忙道：“來直播間的朋友可以幫主播點個訂閱。”

訂閱人數緩緩增加。

與此同時幾條彈幕劃過——

[主播好像和鬼風撞車了。]

[我艹不止是鬼風，星宿也在！星宿這把打的是單人四排，沒有帶老板。]

曹偉微微眯了眯眼睛，突然無聲地笑了笑。

好啊，沒想到不僅遇到了鬼風，還遇到了裴宿。

要知道當初裴宿就是靠在游戲中一舉擊殺了鬼風，才被鬼風和衆多粉絲注意的。如今他要是能複刻裴宿的經歷，甚至把裴宿也給解決了，那豈不是完美？

這麽想着，曹偉笑了，“是嗎？那我們來看看到底誰更厲害。”

[鬼風吧。]

[賭個五毛錢的，我猜是星宿。]

[同前面的兄弟。我看了幾局星宿的直播，這個人是真的厲害，打游戲肯定不是一年兩年了。]

[哈哈哈鬼風也知道撞車星宿了，估計不會像上次一樣大意了。]

[這倆是真的強，但我站主播吧。]

彈幕上讨論地起勁，曹偉只是一聲冷笑，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游戲上。

地圖是随機出來的海島圖，航線從S城出發，途徑學校，到N港。曹偉沉思半晌，将點标在了廢墟。

彈幕登時一片問號。

[廢墟這麽窮的地方也去？]

[啊這，主播原來是靠打野發家的嗎？]

[溜了溜了，我喜歡看剛槍的。]

[鬼風去了P城，星宿去了學校，你去廢墟是認真的嗎？]

曹偉咬牙。

他的本意就是想要茍到決賽圈和鬼風星宿比試比試，或者說，他的目标只是第一。

在這場三人的比賽中，拿到第一也相當于他贏了裴宿和鬼風。

但看彈幕，似乎很多人都對他的選擇非常不滿。

他再次看了眼地圖，終于咬着牙将點标在了R城。

然而令曹偉沒想到的是，因為他跳傘太慢，一落地就被個撿到了把AK的人幾槍送上天了。

彈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