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裴宿做夢都沒想到S老板竟然可以無恥到這種程度。
明明佩佩只打算叫一聲的。
沒聽過還能兩者相加湊一湊的。
簡直死皮不要臉！
裴宿認識S老板這麽久，還沒見過對方這一面，一瞬間震驚到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正想給S老板找個[你真無恥]的表情發過去，一邊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一邊假裝無視，卻沒想到對方像是提前預判了他的路數，信息比他發得快。
發得還是語音。
男人帶着幾分笑意的嗓音聽上去與平日裏直播一起玩時有些許的不同，好像帶上了一點淺淺的溫柔。
“星星，我是認真的。不管佩佩想不想多一個爸爸，我都想要當你的男朋友。”
裴宿仿佛突然被卡住了喉嚨，什麽也說不出來。他的臉上泛起熱度，燒得他瑩白的耳朵染了一片紅霞。他有些不知所措地伸手捏了捏耳垂。
像是擔心裴宿為了躲避他的感情，宋亭硯直接撥了個微信電話過來。鈴聲響起的一剎那，吓得裴宿手腕一抖，手機在他掌心頓時打了個滾。胡亂伸手接住手機，他猛地吸了一口氣。
低頭，S老板的電話還在持續不斷的響着，頗有一種裴宿不接就不罷休的意思。
裴宿最終還是硬着頭皮點了接通，他小聲的喂了一聲。
和S老板也連過麥，但沒有一次讓裴宿緊張得一顆心都快喉嚨裏跳出來了。他坐在沙發上，手肘不安地抵在大腿上，右腳微微踮起，輕輕地吸氣。
像是親眼見到了他的不安似的，宋亭硯笑了一聲：“別緊張。”
男人的聲音帶着幾分顯而易見的安撫，還真讓裴宿那一顆怦怦亂跳的心髒逐漸歸于往日的平靜。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覺得嗓子幹澀，半天也吐不出來一個字。
宋亭硯倒是挺輕松的，男人望着窗外昏暗的燈光，斂下眸輕聲道：“有些話憋在心裏很長時間了，很早之前就想對你說，又怕吓到你。星星，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很多方面做得都不是很好。”
Advertisement
“挺、挺好的。”裴宿小聲嘟囔，“你這一手潤物細無聲，溫水煮青蛙掌握得非常好。”
宋亭硯失笑，“那謝謝你的誇獎。”
裴宿：“……”
倒也不用，也不是在誇你。
微信通話突然變得很安靜，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裴宿的呼吸聲也不敢太重，他用手往鼻子和嘴上輕輕一遮，将耳朵緊緊貼在了手機的話筒處，很想知道此刻的宋亭硯怎麽沒動靜了。
他狐疑地輕輕翹敲了敲手機，咚咚咚的聲音同時傳到男人的耳中，随即裴宿就聽到對方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別着急，我只是有點緊張，在心裏組織語言。”
裴宿臉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溫度瞬間又跟火山爆發似的，變得滾燙滾燙。
“你剛還讓我別緊張。”
“但是告白的人總歸是有點不一樣的。”宋亭硯輕笑，“你做好準備了嗎？”
“不應該是你做好準備沒有嗎？”裴宿嘀嘀咕咕地嘟囔了兩句，狀似平靜還能和S老板叽叽歪歪，然而他卻覺得左胸膛的心髒快要跳出來了。
雖然是S老板準備告白，但他非常緊張。
他伸手捂住胸口的時候，宋亭硯的聲音也輕緩地從手機的一頭傳到了另一頭。
“第一次聽到你的聲音是因為渣男在我的辦公室看你直播，于是我把你記住了。後來，我只要一有空就會挂在你的直播間，給你打賞，給你寄禮物，這不是因為我喜歡這個主播，只是因為我喜歡你。”
“每天都要和你說早安午安晚安，是借機想讓自己徹底融入你的生活，想讓你每天早上醒來想起的第一個人是我，睡前想得最後一個人還是我。”
“你所認為的習以為常，其實都是我的壞心眼。”
“和你一起玩模拟戀愛手冊也是我故意的，游戲裏的稱呼，相擁，親吻甚至鴛鴦浴，都是我想對你做的。告白的時候談起這些暧昧露骨的事情或許不太好，但這些欲望的源頭都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想對你做盡愛人之間所有的事情。”
“星星，我的接近甚至對你的每一分好都是蓄謀已久。現在告訴你是希望讓你看到真實的我，希望你願意接受的也是真實的我。”
夜色在這一刻似乎都變得溫柔了許多，夏風難得剝離了燥熱只留下了一縷陰涼穿過薄薄的紗窗撫在裴宿的臉上。他不由得伸手貼在臉上蹭了蹭。
話筒裏傳出佩佩喵嗚喵嗚的叫聲，緊接着響起的是男人輕柔的低哄：“佩佩乖，我在等星星的回複。”
“我們……”裴宿突然出聲，“我們都沒有見過，甚至都不了解彼此。”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了解你。”宋亭硯将在他腳邊打轉的小布偶抱到腿上，“但其實現在的我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情，知道你出身孤兒院卻始終樂觀向上，知道你喜歡吃火鍋也喜歡吃草莓，還知道你想要賺很多很多錢。”
裴宿的眼睛有些熱。
他眨了眨，将那一絲絲酸澀壓回去。他聽見自己的呼吸帶了幾分沉重，他感受到胸口的溫熱，仿佛還能觸摸到S老板的溫柔。
“我……”
“不用着急，星星。”宋亭硯道，“我喜歡你，所以喜歡你的一切，我想要寵着你縱着你，你可以肆無忌憚的享受我的偏愛。”
他頓了頓，嗓音很低也很輕，“所以，你可以再好好想一想。”
只要，別現在拒絕我就可以。
…
牆上老舊鐘表滴滴答答地走着，時針緩緩劃向數字3，然而裴宿卻沒有半點睡意。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生生造出了一身的汗。大約是知道自己睡不着，他索性從床上爬了起來，去浴室沖了個冷水澡。
擦着濕漉漉的頭發走出來後，他盤腿坐在小沙發前的毯子上，捏着手機想去找鬼風。然而一想到這會兒都三點了，估計鬼風也睡了，便只能讪讪地關掉微信。
十分鐘後，裴宿打開海角論壇，找到了那個穿成炮灰又破産後的帖子。
一段時間沒有上線，跟帖已經快要四位數了，帖主竟然還給他的賬號加了個非常顯眼的紅馬甲，完完全全将他當做了這個帖子裏的主人公。
帖子的後半部分都是在@裴宿催更的。
裴宿整理了一下心情，發送內容。
PS修圖軟件：我來了。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本人最近過得還算不錯，可能是藏得好，主角攻受壓根沒有想起天涯海角還有我這個炮灰。但現在有一個非常值得商讨的問題，我被人告白了。請問炮灰在逃亡過程中發展一段戀愛是不是自找死路？
發完以後裴宿就守着頁面等。
他原以為這個點大家都睡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不少的夜貓子。
936L：終于蹲到PS了。俗話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944L：上啊PS，好不容易穿越一回，遇上糟心的主角攻受就算了，當然要對自己好一點啊！
987L：PS，那人對你怎麽樣啊？要是你倆雙方互相喜歡的話，聽我的，即便主角攻受也不能阻擋你們！
PS修圖軟件：對方對我真的很好很好，我長這麽大沒有人對我這麽好過。
裴宿看了眼自己發的內容，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緒。
以前院長對他也很好，但院長還要照顧其他的小朋友，對他的照顧也只是匆匆忙忙，顧得了這邊就顧不了那邊。後來上了大學他住在宿舍裏，舍友都很好，即便知道他的性取向也沒有對他産生其他看法。
但終歸是比不上S老板的。
聽S老板告白的時候，裴宿不斷回憶，他和S老板認識的這段時間以來，S老板有多關心他。那些藏在角落裏的細節被無限放大，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個會把他放在心上，會那麽喜歡他，在意他，甚至渴望得到他。
裴宿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個不被期待的人。
因為他是被抛棄的。
年幼的他被丢在孤兒院大門口，他是別人不要的東西。
直到今天。
他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會被人呵護至此。
他深吸一口氣，刷新了海角論壇的頁面，最新的留言只有一句：碰上一個喜歡你你也喜歡的人真的很幸運，所以喜歡就上，別墨跡。錯過了那就是後悔一輩子的事情了。
再一刷新，下一條留言：PS聽樓上的。樓上那家夥是隔壁替身火葬場的帖主！！！
裴宿：“……”
艹，氣氛都沒了。
裴宿睜眼到天明，早上七點左右，S老板的信息就準時過來了。
S：早上好。
S：[佩佩撒嬌視頻]
裴宿頂着一個厚厚的黑眼圈，回了個早上好。
S：昨晚睡得好嗎？
裴宿：“……”
裴宿真想給S老板發個黑眼圈的照片讓他看看，大晚上的接受了那麽個震撼深情的告白，誰睡得着。
像是能猜到他的想法，宋亭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修長的手指落在屏幕上敲了幾個字：我也沒睡好，一直擔心你今天早上會跟我說，還是算了。
裴宿：“……”
S：我們約定個時間，把你想要給我回複的時間放到深夜淩晨。
裴宿腦門上露出一圈問號，好奇的問：為什麽？
S：因為他們說，晚上做決定的時候不會那麽理性。
言外之意就是那時候的裴宿指不定心一軟張嘴就答應他了。
裴宿捂住砰砰跳的心口，覺得這樣也不是回事啊。S老板就像突然之間被打開了什麽機關似的，這些話讓人有點承受不住。
他深吸一口氣，想要噼裏啪啦給S老板發一堆吐槽的話過去，然而實際上最終傳到對方手機上的卻只有一個小小的句號。
像是為了轉移話題似的，裴宿目光有些飄忽不定，他問道：老板你在幹嘛？
S：吃早餐，喝咖啡。
緊接着便十分體貼地發了張照片過來。一看內容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早餐和咖啡杯而已，但咖啡杯邊還似無意的拍上了一只手。手腕藏在袖中，圓形的袖扣中勾出一顆精致的星星圖案。
裴宿：“……”
我艹！
這什麽意思？
是他想的意思嗎？
偏偏宋亭硯并未對自己的袖扣有什麽說明，他只是問裴宿：喜歡喝咖啡嗎？我給你寄點過去好不好？正好今天早上又送了點草莓和車厘子過來，一起給你寄過去。
裴宿眨了眨眼睛，還未來得及有何反應，對方的信息又來了。
S：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可以把我也一起寄過來。
裴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