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熱鬧的人群外,蘇槡坐在溫向晨的身邊,托着下巴望着臺上的男人。他看小說的時候便覺得宋亭硯是一個極其優秀的男人,他站在臺上看着冷冷淡淡,實際上一雙狹長的眼裏只印有裴宿的身影。
想到剛才男人說的那句話——
是白鯨直播促成了他和裴宿的相遇相知和相戀。
這與小說裏有些不同。
溫向晨喊了兩聲蘇槡也不見對方回答,一扭頭便見蘇槡神情若有所思地發呆,心下好奇,更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對方回神後笑着問他,“你幹嘛呢?一直盯着宋老板看什麽?”
蘇槡靠在椅子上懶懶的笑,“在想能不能和宋老板進行進一步的合作。”
他說着,突然诶了一聲吸引溫向晨的注意,“你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是因為什麽?”
“當然是喜歡啊。要是誰也不喜歡誰,在一起合租?”溫向晨被自己的說法逗笑了,他的目光順着蘇槡的眼神望過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已經下臺的宋亭硯。
看着裴宿悄悄朝宋亭硯伸出手,男人縱容着他的一切,溫向晨眼底笑意不散,“給你舉個鮮明的例子,喏,你看看宋亭硯和裴宿,你覺得宋亭硯要是不喜歡裴宿,會和裴宿在一起嗎?誰逼得了他嗎?”
蘇槡沒說話。
好半晌後,等到一場晚宴到了尾聲,衆人即将紛紛散去的時候,他點頭,“你說得對。”
他認識的這個裴宿和宋亭硯在一起的原因只會是雙方互相喜愛。
…
時間臨近十一點,裴宿懶洋洋地靠在宋亭硯身上打了個哈欠,下一秒被鬼風拍了下肩膀,問他:“去不去吃燒烤?”
裴宿:“?”
“大家一起去,就塗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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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宿想了想便也去了,還帶着宋亭硯。
大約兩個多小時後,燒烤宴也散了。他趴在宋亭硯的肩膀上,晃着兩條腿,頭揚起看了眼夜幕蒼穹上的星星,摟住宋亭硯,柔軟的唇貼着他的脖子,氣息噴灑在上面,他輕聲道:“宋亭硯你有沒有看到星星。天上的星星好亮啊。”
“嗯,看到了。”宋亭硯看一眼遼闊的天,笑了,“但最好看的星星還在我背上。”
裴宿被他哄得很開心,摟着對方的脖子不撒手。他晃着腿哼歌,仿佛夏夜的燥熱都被随着歌聲被吹散地丁點不剩。大概是喝了點酒,裴宿的話有點多。
“小時候孤兒院裏有小活動的時候,院長經常讓我上去唱歌。那時候院長問我的夢想是什麽,我說想當個歌手。”
他彎起眼睛笑了笑,“但後來我學了金融。”
“為什麽?”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一直有個資助我念書的好心人?”他将有些發燙的臉貼在宋亭硯的肩膀上,衣服料子薄,不知道是誰的溫度先傳染了誰,裴宿覺得自己的臉好像更燙了,他輕聲道,“聽說對方也是個生意人,我就想着以後我也要做大生意,讓院長和其他的孩子過得好一點。”
“你很棒,星星。”宋亭硯看着腳下的臺階,帶他走進酒店的大廳,“他們都會過得很好。”
“我們都會。”
“嗯。”
夜深人靜的時候,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接觸都被感官放到了最大,男人的手指輕輕劃過身體的每一處,激起的戰栗讓裴宿撐着浴室的牆壁微微打顫,手指想要握緊什麽,最終只有水流從指縫裏鑽出來,又跌落在地上。
浴室內水汽彌漫,微涼的水仿佛要被體溫升溫,他扭頭想去找宋亭硯,卻被對方按着手腕重新壓了回去。
一切好像都亂了套。
他睜着雙迷離的眼,望着滿屋子的水汽,輕輕悶哼了一聲。
裴宿被折騰了許久,上床的時候眼尾泛着紅,可憐兮兮地拽着被子往身上扯。看着宋亭硯彎腰上床,他聲音沙啞,委屈得要命:“沒了。”
宋亭硯只愣了一下便笑了,他将人摟進懷裏,在裴宿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嗯,明天又有了。”
裴宿越聽越氣,一點都沒覺得對方是在安慰自己。
他拉着被子往宋亭硯懷裏轉了個身,背靠着男人,打了個哈欠睡了。睡前在心裏嘀嘀咕咕——
明天也沒有了。
他要被榨幹了。
這一晚上裴宿睡得很沉,夜裏有夢,夢裏有曾經的往事。他想,或許是因為睡前和宋亭硯說多了,夜裏就自然而然夢到了。
他看到自己當時還是個小矮蘿蔔,他喜歡跟在院長的身後跑,偶爾院長要見客人,便只能讓他獨自一人去玩。那一天也是如此,但夥伴和裴宿鬧了脾氣,不理他了。
裴宿便一個人晃晃悠悠的走,沒想到卻見到了院長。
院長和好幾個人待在一起,他們似乎在商量什麽事情。他露出雙好奇的眼睛,從樹後探出腦袋,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很快,這樣自以為隐晦的觀察被人注意到了。
那是一個比他大了幾歲的男孩子。
望進對方眼裏的時候,裴宿猛地驚醒,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瞪着窗外熱烈的陽光喘了口氣。
“怎麽了?”
宋亭硯放下手中的東西,從後擁着他的肩膀将人按進懷裏,低頭安撫般在青年頭頂輕輕一吻,他斂眸問道:“做噩夢了嗎?”
裴宿聽到他的聲音,拽着他的胳膊轉了個身。
兩人面對面。
裴宿盤腿做着,目光上上下下将宋亭硯的臉掃了個遍,半晌幽幽道:“宋老板,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說一說。我來這兒之後一共做了兩個噩夢,每次都是和你有關系,你要不要反思一下?”
而且剛才那個把他吓醒的夢,也和宋亭硯有關。
他竟然覺得那小少年長得和宋亭硯很像。
“你想要我怎麽反思?”宋亭硯笑着問他,“要不,補償補償你?”
一說起補償,裴宿的腦海中便不受控制的回想起昨天晚上在浴室的畫面,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的移開眼神。像是故意轉移話題似的,他和宋亭硯說起了昨晚上做的夢。
他沒注意到,他一說,宋亭硯臉上的表情便變得怪異。
到最後裴宿還想繼續叭叭叭的時候被宋亭硯突然捂住了嘴巴,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沒意識到到底怎麽回事。一雙眼睛直直盯着男人,他眼中透出疑問。
宋亭硯看着他,目光深邃,“我小時候的确去過一個孤兒院。”
裴宿:“!”
裴宿的心髒突然開始劇烈跳動起來,他像是能猜到宋亭硯接下來要說什麽一樣,連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緩了。
見裴宿緊張兮兮的模樣,宋亭硯也不藏着掖着,直道,“好像是一個叔叔家走丢的小孩在某個孤兒院裏,那天我和爺爺還有那位叔叔一起把人接回來。”
幼時的記憶太模糊,宋亭硯早已記不清了。
但他還記得一點。
“聽我爺爺偶爾說起過,我那時候央求着他資助孤兒院。”
起因只是他問了一句院長,孤兒院的孩子們在哪個學校上學。院長一時愣怔,便直言道會有老師過來教這群孩子。孤兒院的孩子們都是被抛棄的,有些孩子不想上的學對他們而言卻彌足珍貴。院長認真的告訴他:“會有一些好心的老師在沒課的時候特地過來給他們上課。”
而後,宋氏資助了整個孤兒院。
一直到每個人大學畢業。
但這對于偌大的宋氏而言完全不值一提,宋氏在一個慈善晚會上投出去的善款都可以達到幾千萬甚至上億,一個小小的孤兒院能有多少人,能花多少錢?
如果不是裴宿提起,宋亭硯甚至都回憶不起曾經的宋氏還有過資助孤兒院的項目。
兩人對視着,裴宿拽着他的手臂不肯撒手,他在聽宋亭硯提起宋氏和孤兒院的恩怨時顯得非常安靜。陽光半落在他的側臉,他眼裏仿佛跌落了光點。
裴宿想,宋亭硯的話真的沒說錯。
他們倆就是天生一對。
原來早在很早很早之前,他們就已經在陌路上悄悄牽了手。
現在只不過是将雙方的手握得更緊了。
扒着宋亭硯強迫性的讓他回憶當年資助的孤兒院是否就是裴宿的待的那個,兩人依靠着模模糊糊的回憶終于對應上了一點細節,就像當初宋亭硯車禍前的直播一樣。
裴宿的心軟得像一團水生動物,只要輕輕一戳就能戳出水來。宋亭硯靠在床沿上,他就趴在宋亭硯的胸前,将臉貼着男人胸口的位置,聽着心跳聲閉上眼睛。
日光變得刺眼,他轉了下頭,一睜眼便注意到了放在床頭櫃前散落着的一個盒子。
一旁,還有個紙袋。
裴宿只看了兩眼便認出來了,這好像是顧陵送給他和宋亭硯的模拟戀愛手冊的周邊。
他從男人身上撐起上半身,好奇問:“你把顧陵送的周邊拆了?是什麽東西啊?”
裴宿以前在大學室友那兒看過對方買的游戲手辦和周邊,大部分都非常好看也異常昂貴。按理說模拟戀愛手冊這款游戲的畫面和人物都很精致,周邊應該也非常不錯。
他探出腦袋去看,宋亭硯便按着他的肩膀,順手從一旁拿起了所謂的周邊。
定定的看了一分鐘後,裴宿縮回去,又從宋亭硯的身上滾上去,一把掀起被子蓋住了腦袋。
沒想到顧陵看着比渣男老板正經這麽多,送的東西也都是分分鐘被鎖的玩意兒。
“不看了嗎?”宋亭硯聲音含笑的問他。
“不看。”聲音異常嚴肅,他頂着被子露出雙眼睛,“你快點把東西放下去藏好,被人看到了多尴尬啊。”
頓了頓,他又道:“顧陵騙人,這根本不是周邊。”
宋亭硯看他一眼,将手機放到他那邊,無聲的告訴他,這就是周邊。
模拟戀愛手冊的商店頁面,赫然就有一模一樣的、促進情侶之間感情升華的小玩意兒。
裴宿:“……”
不愧是你,流氓軟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