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記着刷完牙再睡。”沈陳站在門口,摸出手機，在微信置頂發了條信息才離開。
太晚了，沈陳怕小鬼貪睡忘記刷牙。自從小鬼之前哭唧唧看牙醫那次起,他就盯着小鬼一口白牙盯得緊。
沈陳一邊走一邊退出微信,點開短信，短信發來的信息同他想的那樣：
人沒了。
沈陳斂下眸，收起手機。
淩晨三點，破碎的鏡子前,沈陳屈指敲了敲冰冷的洗手臺。
破碎的鏡面靜了一會兒,深處慢慢湧出黑色的陰影。
此時洗手間第四間隔間空無一人。
沈陳站在鏡前，眼神冰冷,鏡鬼想到他是如何将那個人類狠厲地摳喉按在門上，又是怎樣在門上砸出血花，如丢垃圾一樣扔入隔間！
再與剛剛的粗暴截然相反的,輕緩地用手帕擦拭門板的血花,動作輕柔地關上門...宛若一個優雅的紳（bian）士（tai）。
破碎的鏡面顫顫地回溯倒映出看似平靜的廁所裏隐秘的事件，鏡鬼知道面前這個驅靈師想要什麽。
片刻後，鏡面倒映出氣氛幽靜的廁所,緩緩走進一個穿着制服的男人，男人直直的走向第四隔間，沒有絲毫停頓，仿佛早就知道那個關閉的隔間裏面有什麽。
男人轉過身抱起躺在那昏迷不醒的人,在蹲下轉折的瞬間,微微反着光，像是有什麽又細又長的線條？
沈陳眯眼,需要在被割裂的碎片鏡片中仔細辨認，才能确認制服男人的肩膀轉折處反着光的的确是細細的白線。
不止肩膀,沈陳仔細一看，發現在光流中，人體線條轉折處都有微微的反光，他的肩膀腰腿都有細細的白線，甚至側身微微露出的眼睛眉毛嘴巴也有白線沒入，直抵皮膚深處，在幽光的映襯下有些滲人。
線條一直延長到廁所外面，被什麽東西操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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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被操控的男人朝鏡面咔咔扭過頭，微微一笑，面上深入皮膚的白線在破碎的反光下顯得更加明顯。
男人抱着昏迷的人站起來，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這是鏡子看到的畫面。
回溯完一切後，鏡子再一次恢複了平靜。
沈陳從口袋中摸出道黃符，嵌入食指和中指之間夾着，專注道：“點——直線。”
一個藍色的點從符面浮出，拉長成一條直線，由前至後穿過沈陳的身後，直延廁所外面。
線條在穿過一條陰暗的小巷，延至在了某個屋子裏。沈陳走了進去。
腳一踏進去，一個黑影猛的撲了過來，沈陳下意識伸出手，但從随即意識到這是個人類，靈力沒用，修長有力的腿自然的接過去下面的動作，狠踹那道黑影。
“神言：凝。”
手指同時轉了個圈，迅速将人影身上的白線隔斷。
那黑影頓時像斷線的風筝一樣往後飛撲而去。
黑影的身後是張着十根手指，梳着大背頭的小男孩橡膠人偶，穿着小西裝，系着紅領結，橡膠質假滑的脖子怪異的長。
白線從它張着的手指拉出，大背頭小男孩左右嘴角有兩道裂痕，裂痕上下張了張，聯動嘴角：
“哇哦，襲警哦～”
靠牆倒地不起的人穿着制服，沈陳符的直線連在他背後。人偶眉梢挑起，興奮地怪叫！
“判刑！判刑！要判刑！就判你做我新的人偶好了！”人偶十個關節屈起，十條線射向沈陳。
沈陳躲了一根，跳了起來，踩到那白線之上，想要踩着線疾步到人偶面前正面揪住它，卻在一躍而上踩在線上的同時，白線沒有絲毫阻力沒入了沈陳的肌膚，皺眉。
白線拉扯着沈陳的腿，将他的腿控制住。
“新人偶！新人偶！如果是你做我的新人偶的話!這一次一定會成功的!如果是你的，如果使用你！絕對可以把那孩子拿下！”
“神言：凝！”
藍色的靈力精華濃縮在他的指尖，他劃着手指迅速把白線割斷。
白線只是開始，前方又猛撲過來三個人影，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廁所襲擊小鬼的人、還有一個瘦小的男人從三個方向朝他沖過來。
沈陳手拘住一人的手腕，反手一轉，手臂到肩膀的肌肉扭曲，蹦出一股一股的青筋，發出骨骼錯位的咔噠聲。
“啊！”制服發出慘叫的聲音。
沈陳順勢一推，将人砸到後面的人身上，接着腿向前一踹，将瘦小的男人擊飛出去，向三人的頭目疾步而去。
動作果斷幹淨，一氣呵成，行水流雲，沒有絲毫停頓。
右橫下豎左撇上封口
沈陳迅速畫了個四方體，原本想封印男孩人偶，黑暗中又沖出個略高的人偶，人偶表情是橡膠固有的僵硬詭異，提着把西瓜刀。
非常刺激。這一刀下去，是必然要見血的，不是小打小鬧。
沈陳沒有絲毫猶豫，換了對象，将手指對準了高人偶。
“神言：”
“符：水迸！”
沈陳感到後方潮濕的壓力，果斷側翻，突如其來的水球被提着刀的人偶切斷，沈陳轉過頭，眼睛沉沉的看着後面的瘦小男人：“驅靈師？”
沈陳停下來的時候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右腳腕有些刺疼，像被什麽劃到了一樣，他低頭看了一眼，右腳腕的褲腳位置被化了個口。
瘦小男人胸口上有個黑色的腳印，沈陳想到了什麽，眼神看向了那人胸口的口袋上。
那裏微鼓像裝了什麽東西。
瘦小男人顫抖着唇：“我、我沒辦法，我、我被召喚了深淵，我沒辦法!”
他現在已經和人偶連成了一體，他見過那些被封印的人偶，契約者會跟着被拖入深淵，他不想，他沒辦法不幫它們。
瘦小男人咬着唇：“符：水迸!”
神言，語言是開關，語言賦予靈力意義，沒有命令賦予意義，靈力沒有主，聚而無形，有力量，沒意義，只是靈力而已。
他要打斷沈陳的句子，不能讓他開口。
他不能堕入深淵。
水球砸過來的時候，人偶的白線也跟着射過來，沈陳看着白線，眼睛閃過了然，又看向那個驅靈師。
“你知道了吧，你也懂我，我沒辦法!對不起對不起!”看出了沈陳的眼神，驅靈師眼睛湧出卑微的，渴求認同的可憐的目光，但是沒有。
沈陳看着他的眼神平靜冷漠，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高高在上的。一股怒氣突如其來的湧上驅靈師心頭，卑微惶恐的表情碎裂了。
“為什麽這樣看我？你憑什麽那樣看我？你看不起我？你憑什麽看不起我!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幫深淵，雖然我是被迫的，我不是真心，我不想的...”他痛苦的說“但是你還不是幫鬼，我們都半斤八兩，憑什麽高高在上!”
沈陳：“？”
沈陳：“......你說的鬼在為驅靈師驅靈。”
“但是它們是鬼!你居然信任它們!你以為它們飼養了一個人類，過家家一樣成為人類的監護人，就真的是人類嗎？它們現在救了多少人，以後失控的時候就能殺多少人!你控制得住它們嗎？鬼就是鬼!你信任它們？還是知道它們就算會崩壞還要助纣為虐？那為什麽不一開始就站在鬼那一邊？”
沈陳只是說：“你怎麽知道我不能？”
驅靈師愣了一下，在意識到這個孩子說了什麽之後瞪大眼睛，心裏只覺得可笑，那樣強大的五只鬼，沒有一次失誤驅了那麽多大鬼，這個孩子居然如此大言不慚。
二十分鐘後，驅靈師被按在地上，制服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除了驅靈師口袋以外的人偶都被封印了。
沈陳手指按住驅靈師口袋裏掙紮的人偶，說：“只是這樣而已嗎？”
驅靈師害怕了，惶恐的看着沈陳，他沒想到那位那麽強大的人偶竟然這麽簡單就被封印，想到剛剛那個人在人偶被封印的一瞬間被鎖鏈拖入深淵的場景，他雙股顫顫，手腳發軟，他不想成為下一個。
“別!別封印它!求求你，我不想堕入深淵!我、我不想!求求你!”
沈陳只是平靜地問：“目的是什麽？為什麽盯上小鬼。”
“不、不能怪我！我是被迫的，我不想的！都、都怪黎小鬼，仗着鬼寵愛，幫着人類扼制深淵，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她不能這樣被鬼飼養着，卻又幫着人類，立場暧昧不清！她不會被任何一方接受的！我們只是想請黎小鬼幫個忙，勸勸養着她的那些鬼而已！真、真的！”
勸？是原本就是勸，還是輸了所以才說是“勸”？
“我、我們合作吧!你、你知道吧，只要飼養黎小鬼的是鬼，就不會有人信任它們!不管你們做了多少!都不會被信任!不如加入我們!我們本該才是一體的，對嗎？你、你今天會來，也是因為她吧，你喜歡她！你就應該幫幫她！她本該就得站在我們這邊”懦弱的驅靈師希冀的說。
“噓。閉嘴。”
“別打她的主意。”
沈陳說，接着封印了驅靈師口袋的人偶。
“神言：封印。”
做完一切，沈陳擡頭望了望二樓某個拐角，那裏剛剛離開了只鬼。
×××
鬼宅，女鬼穿門而入，她坐在沙發上，拉開沙發旁的櫃子第二層抽屜，拿出一個本子還有一只筆。
在男友力旁打了勾。
想了想，它又在懂小鬼，尊重小鬼處也默默打了個勾。
接着想到了沈陳那些狂妄自大的說怎麽不能，自信滿滿失控要封印它們的話，又默默在孝順的關鍵詞上打了個叉。
它一邊勾勾叉叉一邊點頭搖頭，像是在鑒定什麽似的。
“合格。”
“合格”
“不合格。”
作者有話要說：
女鬼：害，苦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