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落跑甜秋06

十年前, 咒術高專二年級。

下課鈴響。

夏油傑敲敲五條悟桌子,後者低頭忙着打游戲。

游戲正好結束,五條悟正在給游戲那頭的人發郵件。

[五條悟:你在搞笑嗎?都說了走位聽我的, 你亂跑什麽?]

[九月深秋:聽你的我早就死了。]

[五條悟:所以沒有你拖我後腿,我一個人早就贏了。]

[九月深秋:???明明是你拖我後腿, 如果不是你搶了我的裝備和藥, 我會死?拜托你好好反省自己的獨斷專行好嗎?]

[五條悟:什麽叫搶你裝備?是我先看見的吧?你自己手短腿短, 沒搶到裝備也要怪我咯?]

[九月深秋:該死的,我下次要是再和你打游戲,你就是豬!]

[五條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才是……]

字沒打完, 聽見夏油傑敲桌子的聲音,五條悟直接點了發送, 擡頭。

“怎麽啦?”他轉着手機,懶洋洋問。

夏油傑:“在和深秋打游戲?”

五條悟觀察着他的臉色,手托腮, 一挑眉:“哦呀?傑, 你是在嫉妒我和深秋的關系比你好麽?”

夏油傑沒有生氣, 眉心反而皺得更緊, 瞥了眼豎着耳朵聽八卦的家入硝子, 說:“來天臺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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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也沒說什麽,單手撐着桌子站起身,雙手插兜, 懶懶散散地跟上夏油傑。

天臺的門啪地關上。

夏油傑轉身,盯着五條悟漫不經心的臉,開門見山就是一句:“你喜歡深秋?”

五條悟完全沒想到他上來就問這種問題, 吸了口氣:“什麽?等等——你剛才說什麽?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夏油傑手掌背着按在門板上:“我沒和你開玩笑, 悟, 你最近很不對勁。”

五條悟張了張嘴。

夏油傑指着他手機:“你打游戲的時間越來越長,加上和深秋聊天的時間,幾乎占據你閑下來的所有時間,你們兩個,什麽時候走的這麽近?”

“……”

五條悟把手機揣進兜裏,靠着欄杆:“所以,你真的是在嫉妒啊?”

“我嫉妒什麽嫉妒?”夏油傑揉了揉眉心,“我只是想提醒你,深秋才十四歲,十四歲,你懂嗎?”

五條悟眨眨眼:“啊,我懂啊。”

“十四歲你都能對她下手?”你是禽獸嗎?

“果然是你瘋了吧?傑,”五條悟指指自己的鼻子,提高聲音,“你從哪看出來我打算對你妹妹下手了?只是閑着沒事打個游戲而已,這樣就是對她下手了?那給你妹妹送情書的,豈不是禽獸中的禽獸?你妹控的程度比我想象中更嚴重,建議你讓硝子快點給你看看腦袋吧。”

“我都不知道有人給她送情書,你卻知道!”夏油傑比他聲音更大,“悟,你确定要我細數你不對勁的地方?”

“那你倒是數數看啊。”五條悟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叛逆心理作祟,繼續和九月深秋發郵件。

“看看你的郵件數字,一個禮拜,你和深秋發了幾百條郵件?”夏油傑說,“再看看你的聯系人,除了深秋,你和哪個女生連續發郵件超過一個月?即使是硝子,你們最近一次發郵件也是上個月吧?”

“……”發郵件的手停在半空。

“你以前閑着沒事會去逛游戲廳電玩城,但你現在沒事就去一年級轉悠,你以前最讨厭帶後輩做實操,現在呢?每次實操,你都是第一個過去。”夏油傑冷笑,“偏偏每次你帶的都是深秋,你是專門為了深秋才溜達去一年級的吧?”

五條悟手心不停翻轉的手機啪嗒摔到地上。

他的表情有點奇怪,大概他自己也沒想到他竟然做過這麽多反常的事情,突然被夏油傑點出來,臉上有些挂不住。

夏油傑還沒數落完他的“罪行”,但他已經懶得再說了:“總而言之,深秋現在還小,你也應該知道你那張臉對女孩子的吸引力有多大……”

五條悟彎腰撿起手機,棒讀的語氣:“哎呀,謝謝誇獎。”

夏油傑甩了根棒棒糖給他:“我沒想誇你。”

五條悟拿下腦袋上那根棒棒糖,撕開包裝,低着頭:“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不過我這個人嘛,魅力就是大啦,再說了,喜歡不喜歡,感情這種事,你要看開點,說不定,深秋看慣了我,以後挑人的時候也會更加警惕,對吧?往好處想啦。”

“萬一深秋喜歡上你,怎麽辦?”夏油傑倚着門,突如其來地問。

“咳咳……”五條悟一口咬到腮,小太陽鏡下的兩只藍色眼睛産生震蕩,“什麽什麽?她真、咳,真喜歡我?”

那個時候,說不上來,他的心情究竟如何,可能喜多于驚,也可能是錯把驚當做了喜。

夏油傑警惕地指着他:“把你那一臉蕩漾的表情收起來,悟,我只是說如果。深秋這個年紀,正是易感的青春期,你這樣的臉天天在她眼前晃悠……我對你們正常的相處完全沒有意見,但是如果你沒有那種心思,最好和今年才十四歲的深秋保持一定的距離。”

他強調:“萬一,你也喜歡上了她——”

“……哦吼。”

五條悟摸了摸下颌,不知道是打着逆反的心思,還是真有那個想法,含着棒棒糖,雙手展開,橫搭在欄杆上。

風從他身後吹過來,揚起他白色的短發,他在笑,語氣似真似假:“嗯哼,那也不是沒有可能咯,我剛剛發現,深秋似乎确實蠻可愛的呢。”

夏油傑盯着他看了十幾秒鐘,在估量他那番話真假程度如何,片刻後,渾身放松下來,微微一笑。

“當然,悟,如果你真的和深秋在一起,我沒有意見,只不過,有件事我必須要提醒你。”他捏了捏耳垂,笑容裏透出一絲戲谑的惡劣,“我是深秋的哥哥喔。”

五條悟擡了下眼。

夏油傑:“我很期待,你叫我哥哥的那一天,妹、夫?”

五條悟:“……”

五條悟怒摔棒棒糖,聲音超大:“你在做夢吧,傑?我絕對不可能喜歡深秋!”

——更不可能叫你哥哥。

——放棄你那可悲的幻想回歸冷酷的現實吧。

因為不甘心而賭氣說出的這句話,卻被剛好趕到天臺的家入硝子聽見了。

也是從那天之後,五條悟再也沒有主動叫深秋陪他打游戲,并且,再沒帶過一年級的後輩進行實操。

……

……

五條悟從久遠的記憶裏挖出當年嘴嗨亂立的flag,一路都在反省自己當年為什麽沒有今時今日的“穩重成熟”。

假如當年的他,幹脆地對夏油傑叫出那聲心不甘情不願的“哥哥”,他還會有這孤身一人的十年?還會被深秋連續拒絕多次?還會為了一個不存在的替身而亂七八糟吃了這麽久的醋?

他的替身,就是高專時期的自己吧?

知道深秋高專時喜歡自己這個消息時,五條悟不可能不震驚,盡管七海建人多次試圖收回那句說漏嘴的話,但五條悟根本不相信其他的可能性了。

九月深秋也喜歡他,并且,高專時就喜歡他。

仔細想想,五條悟。前往深秋公寓的路上,他不停地不停地告訴自己,仔細想想,如今的深秋是不是也喜歡着你。

他喝咖啡時習慣放六塊糖,連家入硝子都不知道,她卻知道。

他擁抱她,牽她的手,除了今天下午那次,之前的她從來沒有抗拒過,甚至偶爾會不自覺地反勾住他的手。

她願意替他推眼鏡,他意外碰到她鼻子,她也不生氣,她總在強調“先生”,試圖以此拉開距離。

可她失憶時,對他的好感度極高。

明明昨天下午她就恢複了記憶,明明恢複了記憶——她究竟是什麽時候恢複的記憶?醒來時?住院時?還是暈倒在他懷裏時?

亦或是,在她主動親吻他時,她就恢複了記憶。

雙腿像是突然被刀紮了一下,五條悟的腳步霎時停在原地。

假如,深秋是在主動吻他時恢複的記憶,那麽,彼時的他,用無下限術式阻止她的那個行為……她該作何感想?

五條悟扶着膝蓋,低頭緩了好久,扶着額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

……

好感值到達“10000”後驟然消失,五條悟花了五秒鐘的時間,确認好感顯示器是不是再次出現故障,直到他發現已經淩晨零點。

不是好感顯示器出現故障,而是時間到了。

他現在終于确定,九月深秋對他的感情,和他的一樣,甚至可能,比他的更深刻。

想到過去一無所知的十年,只是為了一時置氣而随口說出的那句氣話——他竟然連深秋被圍剿、求助無援的那天都沒有來得及趕回來。

五條悟心髒抽搐着泛起難以言喻的痛覺,細細密密的,無法緩解,只有貼近她,更深地貼近她,觸碰她,臉頰,額頭,眉毛,眼尾,鼻子,耳垂,嘴唇。

每個地方都想要觸碰。

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心髒深處的痛意。

飲鸩止渴,大概不過如此。

“深秋。”他目光灼灼盯着她,手指按在她頸窩的皮膚上,渾身血液都在躁動,偏偏手指冰到她打了個哆嗦。

但他沒有下一步,只是重複地叫她的名字。

這是,十年前?

九月深秋戰栗着将腦袋往後縮了縮,腦子裏開始飛速閃現十年前的畫面。

星漿體任務失敗那天,她遲了一步接到消息,趕到時,他渾身是血,白發染紅小半邊,雙手撐着地面,搖搖晃晃地從血泊裏站起來。

轉過身的剎那,他的表情和眼神,讓她一瞬間意識到,那個五條悟,不再是一只喜歡曬太陽的懶洋洋大貓貓,而是一頭剛剛蘇醒的、餓了很久的殘忍野獸。

燒熱的蒼藍色眼底完全沒有她的影子,他看都不看她,從她身邊走過,血腥氣撲鼻而來,她無助地抓住他染血的制服袖子:“五條?”

沒有回應。

他眼底空蕩蕩,沒有她,瞬間消失在原地。

十年後的今天,她卻從他眼底看見了自己的臉,只有她,再沒有其他。

“……五條?”她謹慎地開了口,手指按在他繃緊的後頸上,經脈在她指腹下劇烈跳動。

他對她産生了極為強烈的情緒波動。

五條悟因為這個稱呼而清醒了一瞬,但很快,兜頭而來熱度淹沒了他。

他憑借強大的自控力,勉強将頭埋進她頸窩裏,緊緊環着她的身體,一絲一毫也不肯松開。

呼吸環繞着她頸項,一聲不吭。

半晌後。

“深秋。”

“……什麽?”

“suki。”

她呆住。

他環抱着她,氣息向上攀附,落在她通紅的耳邊,重新将那句話,完完整整地複述了一遍。

他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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