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誰亦能心狠,斯人不可聞
卿玄晖按兵不動,沒有任何營救的動作或着急的表現,即使當檀景彤被和尚們抓走時,他立刻就接到了消息。眼下這種情況,楊燃也就敢動他身邊人,且不敢下狠手——這是蘭閣前閣主沒有選楊燃繼任的原因,前閣主覺得楊燃性格上有缺陷。
優柔寡斷,當斷不斷,矯情做作,适合宅鬥宮鬥,不适合統領衆人。
他本以為,楊燃是與成明昊勾結,借晉王上位後,将東梁大權握在手中,卻沒想,楊燃的野心更大,甚至悄悄與前朝東陳皇室接觸,不僅要推翻東梁,還要複辟東陳,就連那信佛的成明昊恐怕都被控制了。
放下朱筆,卿玄晖雙手撐着書案,凝神沉思。
眼下匈奴北下,樓蘭西進,東梁将士在邊疆保家衛國,而京城卻內鬥得烏煙瘴氣。估計齊王很快就會北上抗擊匈奴,如若順利解決,就繼續往西,将樓蘭人趕回去。他不擔心成明昱,兩人太了解彼此,同是功于心計,成明昱還擅于用兵,上了前線唯有進擊和勝利。
他擔心的是檀景彤,之所以沒有刻意在楊燃那邊隐藏他們的親密關系,一是真心喜歡,二是想看看那些隐藏的暗線還有哪些,趁機都拉出來全部鏟除。可以說,他和成明昱下的這一盤棋,他們倆是棋子,檀景彤也是。
利用絕對有,她那麽聰明通透,會不會一早就看出來?或者看出來後失望?卿玄晖藏在衣袖中的雙手攥緊,用力到關節發白,卻仍然不松開。
“閣主,檀女俠安好。”水門門主在主閣外畢恭畢敬地彙報道。
卿玄晖蹙眉,眼底帶了些不耐:安好?跪着念經能安好?每天就吃一頓飯能安好?她的膝蓋肯定青紫一片,她也肯定夜裏睡不踏實,偏偏他只能眼見她受苦,卻不能替她承受。
景彤,他有些驚懼地低低地喚道,等我,再等一下就好。
檀景彤當然會等他,她要等他将手頭的事情處理完,等他輔佐齊王安穩上位,等他了卻生前身後事,就帶着心甘情願的卿玄晖回到未來,回到自己的地盤與世界,所以,就算敲木魚再無聊,念經再瞌睡,她都得堅持下去。
就當是來古代修行,修行完還能拐個如意郎君,無論他身體有任何異樣,她都能治愈。
“當當當當”,木魚聲在小佛堂內有節奏地響起,檀景彤叽哩哇啦地念着經,覺得口幹舌燥,肚子也餓,膝蓋還疼,臉上被楊燃掐的指甲印兒更是不舒服——這個男子發起狠來跟女子差不多,動不動就是掐啊擰啊的,蘭閣出身的人武功不都很好嗎?
不過,還好不太好,不然她就直接被打傷了。
正想着,楊燃暴怒的聲音從佛堂外傳來:“他們為什麽不去死!”說完最後一個字,佛堂緊閉的門被一腳踹開,檀景彤默念一聲“阿彌陀佛”,就被掐着脖子從地上給拎了起來。
“留着你有什麽用?嗯?”楊燃掐着人晃悠,左搖右搖,如同在搖骰子,“卿朓對本相不屑一顧!為什麽換了個皇帝,他還不看本相的眼色!他們還不為本相馬首是瞻?檀景彤,把你放在這兒,一點用都沒有!”
檀景彤被搖晃得頭暈,她覺得自己要散架了。她默默地想道,楊燃以色侍人上位,卿玄晖憑實力上位,這差距不是很明顯嗎?還沒鄙視完這人,她就覺領口一松,心口一涼,從肩往上再往下都被瘋狂地啃咬,很快,唾液遍布,惡心得她渾身發抖。
從未來到古代,唯一與她有過肌膚之親的人就是卿玄晖,那個人個性清冷,氣息幹淨,就算性格別扭,可卿卿我我時,她只覺甜蜜和幸福;就算被他欺負得很了,她也舍不得擡手打人,而是環住她的脖頸,撒嬌讓他輕一些。
可啃咬自己的人是楊燃,檀景彤只想把人的脖子給擰斷,事實上,她忍了片刻就決定不再忍——這人曾是面首,但不止侍奉過穆太後一人,說不定有什麽花柳病,才導致了他的暴躁與抑郁——花柳病等病是通過唾液或血液傳播,她不能再任他妄為了。
一記手刀劈向了楊燃的後脖頸,一劈即中,身上的人卻沒有立刻暈過去,反而死死地掐着她的腰,下嘴咬住了她肩頭,喉嚨裏發出了如狼般不甘的發洩聲。
檀景彤惡心地将人推了下去,用衣袖把領口處殘留的唾液擦幹淨,不解恨地又照着他的□□補了一腳,她瞄得很準,出腳用力,可是,卻一踢到底。
哎?楊燃的身體也有殘缺?檀景彤蹲下去,手往上一探,立刻明了。恐怕,蘭閣出來的人沒有一個是身體完整的吧?正因如此,他們沒有後代,也無所謂繼承,而是能重新選一個非親非故、穩重狠辣的新閣主?但這樣做,也太殘忍了。
生而被剝奪身體的健康與完整,前閣主也真狠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