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他媽當初要是少說兩句我媽也就能多活兩年 (1)
第二天麥當和遲晏先去麥芽那邊接了麥萌,好幾天不見,一聽到麥當的聲音麥萌就從客廳直蹿出來撲到他懷裏,被它的熱情感動到了,麥當剛想抱着它蹭兩下就被撓了兩爪子,一低頭就見麥萌對他橫眉豎眼的,一臉不爽。
麥當:“……”心累。
麥芽一見他被撓,大笑起來:“唉喲,總算平衡一點了,哥我跟你說啊,我這幾天養得完全不是我侄子,是個祖宗啊!!哄吃哄喝哄睡,差點沒把我逼瘋了。”
麥萌像是知道他在吐槽自己一般,龇牙叫了一聲。
“對,就是個祖宗。”麥當笑着摸摸麥萌的頭,麥萌哼叫一聲,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好。
在麥芽家待了一會兩人就先離開了,回去的路上麥當一直坐在後座跟遲晏唠叨今晚兩人要吃什麽,遲晏對他提出的要求一一應下,兩人一路說說笑笑回到了老城區。
如平常一樣,巷口快餐店老板娘見他一回來就出聲打招呼,經過這次的死裏逃生,麥當再次看到她感覺特別親切,上去就把自己剛才買的水果給了她半袋,然後拉着遲晏飛快跑走,留下老板娘在後面笑着罵他臭小子。
“我從小就在這裏長大,大家都挺好的,尤其是剛才的老板娘和麥芽的媽媽,經常管我的飯。”上樓的時候麥當跟遲晏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遲晏靜靜聽着,等他說完才說:“以後你的飯我管。”
“好啊,先把今天的管了吧。”麥當說道,“今天吃清蒸魚好了。”
“好。”遲晏剛說完,他懷裏的麥萌也跟着叫了一聲。
“啧,沒你的份。”麥當伸手撓了撓它的下巴,“乖乖吃你的罐頭吧祖宗。”
“喵!!”麥萌一爪子拍向他的手,麥當眼疾手快地閃過,一手抓住它的後頸,“越來越放肆了,信不信讓你在二叔家再住兩天?”
麥萌被他抓着後頸,使勁轉頭伸爪子撓他,一人一貓鬧得不亦樂乎,遲晏顧及他手上的傷,撥開他的手:“小心傷口。”
“沒事兒,這點傷對我來說就像蚊子咬似的,我……”麥當看到自己家門口站着的人,聲音停了下來,腳步也随之頓住,自己家的門正大剌剌地開着。
遲晏也看到了,跟着停下來,看着一身黑衣打扮的幾人眉頭輕皺了下,正想問麥當認不認識對方,接着就聽到黑衣人為首的那人朝他們上前一步,語氣恭敬地說:“麥當少爺,老爺子在屋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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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當少爺?遲晏聞言扭頭看麥當,就聽麥當罵了一句,對他說了句“等我一下”就直接跑上去把人推開,進了屋裏,他連忙想跟上去,一到了門前就被攔住,後面上前一名約五六十歲上下的人的男人,對他說:“你好,我是高家的管家,我姓王,麥當少爺跟他的父親有要事要說,煩請不要打擾。”
之前蔣檸檸明明說過麥當的養父在坐牢的事情,那麽此時他們口中的父親應該是麥當的生父,這麽大的仗勢,對方肯定不是善碴。遲晏略微思索了下,抱着麥萌站到一旁,透過他們的之間的縫隙往屋裏看了看,然後用手機給高月發了信息。
麥當沒有想到自己一回來就看到家門被撬、對方還不請自入。他黑着臉沖進屋裏,在自己的房間看到了來人——他的親生父親,高宏遠。
對方正站在他的電腦桌前,手中拿着他和媽媽和照片凝視着,聽到腳步聲回過頭,兩人的視線相對,高宏遠開口:“你回來……”話沒說完麥當一個箭步沖上去奪下他手中的相框,往後拉開兩步的距離,說:“別用你的髒手碰我的東西!”
高宏遠聞言皺眉,“誰教你這麽講話的?”
麥當懶得理他,身子一偏做出請的姿勢:“滾吧。”
這兩個稱得上“冒犯”的字讓高宏遠的臉沉了下來,手杖重重在地上跺了一下,“高尋!你的禮貌和家教都到哪去了?”
麥當對他的怒氣完全不在意,對“高尋”這個名字更是理都不想理,勾起嘴角冷笑了下:“你叫誰?家教?不請自入是為賊,堂堂高家董事長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我來這裏不是跟你吵架的。”高宏遠說着一手拉開身旁的椅子就準備坐下,麥當卻先他一步抓住椅子的邊沿用力一拉,椅子便被他甩出去撞到了衣櫃上,發出“砰——”的一聲,驚動了外面的人。
遲晏聽到響聲二話不說就往屋裏走,依舊被人攔下來,他用手隔開對方:“讓我進去。”
對方無動于衷,依舊擋在身前,管家王叔面無表情地對他說:“請不要打擾。”
既然能趁主人不在的時候破門而入,想必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遲晏不理會他的話,揮開眼前的手就要進去,對方見狀反手想抓他,被他順勢抓住手腕一翻一推将人推開,腳步剛擡又被人攔住,這次對方顯然是動了真格,抓在他肩膀上的力氣非常大,他正想掙開,懷裏的麥萌突然跳起來在那人臉上撓了一把,豈料那人竟然毫無反應,一手抓着麥萌就想甩出去,手剛揚起,後面飛來一張塑料凳子直接砸在他的後腦上,然後就聽到麥當的聲音:“你他媽想死是不是?!”
那人的手僵在半空,麥萌趁機掙開快速沖進屋裏跳到麥當的身上,麥當抱着他,對遲晏說:“我沒事,你在外邊等我一會兒。”說完又轉身進了屋。
屋裏的高宏遠臉色非常差,看着麥當的眼裏有着明顯的怒氣,顯然是對他剛才從自己手中摔凳子的行為非常生氣,見麥當進來正欲斥責,卻在看到他懷裏的貓之後愣了一下,眼底的怒氣慢慢變成恍惚,随着他的走近,不由自主地開口:“你養貓?”
麥萌剛才主動跑過來,麥當也就順手抱着它進來了,高宏遠的反應讓他想起了以前一些不好的事情,把麥萌放到地上,往門口的地方推了推,“先出去。”麥萌瞪着眼睛看了他幾秒,轉身出了房間。
“沒想到你竟然會養貓。”高宏遠的口氣有些驚訝,看着麥萌走出去,眼底竟然閃現類似懷念的情緒,“我還以為你跟你媽媽一樣,對……”
“誰準許你提我媽的?你配嗎?!”麥當驟然打斷他的話,聲音沉得吓人,帶着隐忍的怒氣,“我今天不想跟你吵,你現在帶着你的人馬上離開我家,以後再也不要踏進這裏半步。”
他毫不客氣的話讓高宏遠原本愰惚的眼睛慢慢變得清明,作為高家執權人,他一生都是被人敬畏仰視的存在,從來沒有被人這般無禮對待過,而眼前這個全不把他放在眼裏,對他口出怒言的人是他唯一的親生兒子!!在這樣的基礎上他壓下自己的怒氣,說:“我此次過來不是想跟你吵架的,收拾好你的東西跟我回高家,作為高家的繼承人之一,你準備在這種底層人民的地方過一輩子嗎?!”
“哈,你是聽不懂人話嗎?”麥當煩躁地說,指着門口再說一遍:“沒人稀罕高家的一分一毫,現在你可以滾!出!去!了!”
“放肆!”高宏遠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壓制着的怒氣完全被麥當的不識相挑了起來,沉着臉喝道:“沒人教過你要怎麽尊重長輩嗎?我是你父親,你母親怎麽會教出你這麽個沒大沒小的東西!!”
“砰——”麥當左手握拳猛地砸在身旁的衣櫃上,死死盯着他,因為過于憤怒,眼底染上淡淡的血絲:“你給我閉嘴,不要提我媽!!你他媽當初要是少說兩句我媽也就能多活兩年!!”
他眼裏強烈的恨意像是翻湧的紅霧,将盛怒中的高宏遠震得握着手杖的手顫抖了一下,恍惚又看到了當年才十二歲的麥當指着自己罵自己殺人兇手的樣子,當年的小孩長大了,對他的恨意卻也随着年齡越來越深了,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恨着并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高宏遠眼神複雜地看着麥當:“你還在怪我,你媽當年的事情我也……”
麥當的怒氣已經繃緊到了極點,他握緊自己的手,剛才砸在衣櫃上的時候太用力,手上的傷口又裂了開來,但是他卻沒有感覺到痛,仿佛全身的感官就剩下膨脹的怒氣,他陰着臉一步一步走近高宏遠。
高宏遠看着他,對上那雙怒氣高漲的貓眼,竟然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個美麗的女子一般,她當時也是睜着這樣一雙眼睛怒罵自己,甚至砸了屋裏的東西逼他離開,而眼前這個少年,是她和自己的兒子。
“……麥琦。”恍然間,他喊出了那個自己牽挂了多年的名字,而在他叫出這個名字之後,麥當已經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說:“你聽不懂人話是嗎,我讓你……”
“麥當!!”後面傳來高月的聲音,麥當一回頭對方就已經來到了跟前,抓着他的手将他扯開,“你冷靜點!”
随着她進來的還有遲晏,剛才麥當用拳頭砸櫃子的聲音他也聽到了,進來便抓着麥當的肩膀,上下打量他:“怎麽了?有哪裏受傷嗎?”剛說完就看到他手上的傷口裂了開來,上面冒了一小層血絲,他連忙抓着麥當的手出了房間,在客廳找出藥箱幫他止血。
麥當靜靜地看着他用棉花幫自己按住傷口,剛才激烈的情緒已經慢慢緩和了下來,只餘眼底還些淡淡的紅,他看着遲晏皺着眉頭,手中的動作小心翼翼,出聲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遲晏嗯了一聲,止完血後用東西幫他貼好,“好了。”
“謝謝。”麥當說。
遲晏沒說什麽,把藥箱放回去,這時房間裏的高宏遠和高月出來了,高月看到他手上包着紗布,連忙上前抓起來翻看:“怎麽又傷了?”
“沒事,不小心弄的。”麥當不在意地說道。
高宏遠這才注意到他兩只手上的傷,動了動嘴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沉默。
“自己小心點,別總不當回事。”高月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麥當揮揮手,言下之意便是把這些人全都帶走。
高月跟他相處這麽久了,對他的意思一清二楚,她剛才在房間的時候也勸過老爺子了,這個時候留下來只會更加刺激麥當罷了,當下又叮囑了麥當幾句,和高宏遠等人離開了麥當家。
他們出去後麥當立馬過去把門關上,一副眼不見為淨的樣子,關完門一回頭便看到遲晏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眼底都是關切,深吸了口氣緩和好自己的情緒,他走過去,“我給你說說以前的事情吧?”
遲晏靜靜地看了他一會,伸手理了理他的劉海,說:“你說。”
第58章 在麥當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時候,她突然從樓頂跳了下去
麥當的媽媽麥琦是單親家庭,小時候父親因為交通事故去世,母親靠一己之力将她養大。初中畢業後麥琦考進市裏最好的高中,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在高三的那一年母親被查出胃癌,家裏本身就沒有多少積蓄,幾乎所有的都花在麥琦讀書上。在那個年代,龐大的醫療費壓垮了一個家,她選擇辍學打工,但高中沒畢業幾乎找不到工作,只能白天在超市上班,晚上在酒吧推銷酒水,然而即使她在努力,卻依舊填補不了那天價一般的醫療費用,甚至連最開始的療程都無法支付。
看着母親一點點衰弱,絕望中麥琦遇到了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也就是麥當的養父周偉城,那個毀她半輩子的人。
對方幫她付了第一期的醫療費用,并承諾只要她嫁給他就會承擔母親治療的一切費用。在窮途末路的情況下別說是和一個陌生男人結婚,就算是要她的命她也是願意的,就這樣她把自己賣給了周偉城。
周偉城履行了他的承諾墊付了治療的費用,兩人簽訂合約,等她滿法定年齡就登記結婚。本以為這一切都會慢慢好轉,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周偉城有暴力傾向,外表看起來斯文的人在家裏卻如同喪心病狂的瘋子一般對她辱罵打罰,各種手段令人心驚膽寒。她起過反悔的心,但是母親的命還在醫院吊着,她無路可走,只能一忍再忍。
雖然母親一直在治療,但是麥琦也知道無非是利用藥物延續她的生命罷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自己不至于孤獨一人,她原本打算母親哪天熬不下去了就離開周偉城,陪他的這些日子沒有少受虐待,就到是還他施以援手的恩情。
周偉城原是一家小有名氣的企業的中級管理,個人收入不錯,不然也不會主動承擔不算小數目的醫療費用。但麥琦沒想到周偉城會染上了賭博,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不僅身家全無,連母親的費用也停了。而她更沒有想到的是,周偉城挪用公款後為了抵債,通過中間人将他送給了別人——麥當的親生父親高宏遠。
周偉城有虐待傾向源于他在某些方面的缺憾,只能從其他方面來滿足自己變态的心理,當時麥琦才十八歲不到,被他送給了已經近四十歲的高宏遠。
“在媽媽的日記裏我才知道她有痛苦,如果不是為了我,她甚至不想繼續活着……”麥當低着頭一點點跟遲晏說上一代的事情。小時候有很多事情他都不懂,為什麽媽媽會那麽讨厭貓,為什麽養父會那麽嫌惡自己,為什麽周邊的人會對他們母子指指點點,甚至在背後談媽媽是不要臉的小三,直到後來知道後他恨不得殺了那兩個男人。
遲晏握住他的手,想起麥當的媽媽在他初中就去世的事情,“你媽媽她後來出了什麽事?”
“自殺。”麥當說這兩個字的時候遲晏感覺到他的手是有些顫的,連忙握緊他,說:“我們不說這個……”
“在我們這棟樓的樓頂。”麥當搖搖頭,自顧地說道,“我當時還在學校,接到電話趕回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聽人說發現她在上面的時候根本沒有機會喊住她,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說到這裏麥當的聲音變得有些啞,他深吸了口氣,呼吸都有些斷續的意味,将臉深深埋進掌心裏:“她根本不想活了,她對所有人都毫不留戀,包括……我。”
遲晏心疼地要命,掌心覆在他的後腦上,低聲說:“不會的,你也說她一直都是為了你,她是愛你的。”
屋裏很安靜,過了許多遲晏才聽到麥當輕說了聲:“是啊。”
遲晏摸了摸她的頭,無聲安慰他,在這種情況下,再多的語言安慰都顯得無力,什麽都無法改變。
“她一生為了兩個人而活,一個是外婆,一個是我。”麥當擡起頭,眼眶有些紅,“……媽媽患有抑郁症,我帶她去療養過一段時間,她對那裏很抗拒,沒有辦法只能久久才去一次。我曾經也想過不讀書了,在家照顧她,反正我也不是讀書的料,但是她對這個很堅持,并且對上下學的時間很敏感,除了課餘時間,只要我回來,她都會發很大脾氣,對她的情況刺激很大,後來是麥芽他們家幫忙照顧,我繼續上學。”
“她大概是不想你跟她一樣半途而廢。”遲晏這樣理解,麥當的媽媽當初學習這麽好,并且早有知名大學提前發了邀請函給她,如果沒有出現這種的事情,她肯定能夠闖出一番天地,然而生活總能把人的脊背壓彎,這一切都變成泡影。她不想麥當變成跟自己一樣,因此在這件事情上非常重視。
“啊。”麥當笑了下,嘴角卻彎得有些難看,“我以為一切都會好的,那個時候她已經慢慢好轉了,我以為我們可以這樣安安穩穩地過下去了,可是她不等我幫她完成她的夢想就先離開了。其實挺恨自己的,如果我再努力一點就好,如果當時堅持陪着她就好了……”
只是沒有如果,當初最愛他的人已經不在了。
“這個不能怪你。”遲晏說道,不能想他用自責和悔恨捆綁自己。麥當的媽的出事的時候麥當才十二歲,半大個孩子,他能做到的有限。
看着麥當沉默不語,遲晏伸手摸了摸他發紅的眼角,說:“不要自責。”
麥當伸手抓住他的手,握在手心,對上他充滿擔憂的眼睛,道:“你不用擔心我,反正這麽多年都過來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遲晏就想到他一個人過了這麽多年,十二歲的他是懷着怎麽樣的心情處理自己母親的後事的,之後又是怎麽走過來,他吃了多少苦,走了多少荊棘的路。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啊,比我還難受。”麥當說道。
“後來呢?”遲晏問。
“後來在麥芽他們一家的幫忙下處理了後事,處理完後我回去繼續讀書,空餘的時間就去打工,再後來……”說到這裏麥當冷笑了下,“後來高家再次找上門了……”
那一次的侮辱并不是最後一次,周偉城在事情暴露後利用下藥的手段再次将她送給了高宏遠,并以她母親的性命作為要挾不允許她說出去。
高宏遠對麥琦說不上一見鐘情,卻對她的樣貌非常滿意,在那之後甚至提出要麥琦做他情人的要求,麥琦自然是不肯的,周偉城已經拿了錢之後去外地躲人,她好不容易得了自由,怎麽可能再入狼口。
如果說周偉城是她最恨的人,那麽高宏遠就是第二個,她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兩人,只是沒有能力她對兩人的恨意越來越深,反而高宏遠對她越來越喜愛,好幾次屈尊降貴到老城區找她,因為麥琦眼睛像貓眼的緣故,還搜羅了各種品種高貴的貓咪送了過來,也是這樣引起了麥琦對貓的反感。因為他頻繁的到來,讓老城區的人開始議論紛紛,引出了麥琦做人小三破壞別人家庭的流言。
麥琦本來精神上承受的壓力就已經很大了,身邊各種言論不絕于耳,周圍的人都在她背後甚至當前指指點點,一句句難聽、不堪的話語将這個內心早已千瘡百孔的女子最後一層保護罩都生生剝下來,擊破她的血淋淋的內心。
在母親去世的時候,她是存了跟周偉城同歸于盡的想法的,卻沒有想到突如其來的消息阻止了她。
麥當的到來是個意外,這個孩子的到來讓她即是痛恨又無法掩藏內心的激動,她之前的路走得沉痛不堪,也許這是她這輩子唯一能擁有的希望了。
而高宏遠也因為她的抗拒漸漸失去了興趣,不再來糾纏她,一切看起來似乎都慢慢好了起來,她安安分分地工作,起早貪黑存錢為了孩子的出生作準備,麥當在她肚子裏的每一次胎動,都讓她有種恍若重生的喜悅,似乎這個孩子能洗清她身後的一切肮髒。
而她還是高興得太早了,懷孕7個月的時候,消失的周偉城回來了,看到她懷孕的時候幾乎要撲上來掐死她一般,幸好最後只是罵罵咧咧地回了房間睡覺,不然當時的情況下她是完全沒有抵抗能力的。
麥當安全地生了下來,聽到孩子哭聲的那一瞬間她淚如雨下,死死抓着那雙小小的手不敢放開,生怕一松開她唯一的寶貝就會消失,她依舊孤獨一人活在地獄中。
周偉城回來後安分過一段時間,後來控制不住又慢慢開始參與賭博,甚至還染上了毒瘾,入不敷出的情況下,他打聽到高宏遠沒有兒子的消息,把注意打到了麥當的身上,當時麥當才9歲,他把麥當的出生證明和照片還有帶毛囊的頭發送到了高宏遠的面前,經過DAN比對,确認麥當是高宏遠的親生兒子。
高宏遠雖然一生在商業上風光無比,但最遺憾的就是沒有兒子,連續兩任高夫人都給他生了女兒,一個是高月,一個是高莎莎。知道麥當的存在時,他是狂喜的,他沒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麥琦竟然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他讓人去接麥琦和麥當,當時麥當雖然還小,但是對高家來的人有本能的反抗,在麥琦以死相逼高宏遠妥協沒有強行把人帶走,不僅如此,還将周偉城送進了監獄。
高宏遠并沒有放棄認領麥當的打算,除了經常過來看望他們之外,有時候還派人去學校把麥當接走,雖然還會送回來,但是給了麥琦一種壓力,便是只要他願意,随時可以把人帶走,只不過想讓她自願罷了。在長期這樣的壓力下,麥琦一直隐藏的精神病狀也漸漸顯露出來,在麥當11歲那年,高宏遠再次表示要将他們帶回高家,态度強硬讓麥琦發了瘋似的歇斯底裏,而前去的人差點被麥當咬斷手指,這才緩和了高宏遠的步步緊逼。
在那之後麥琦的抑郁症越來越嚴重,有時候她幾乎一天都不開口說話,麥當跟她說話也得不到回應,久而久之她的精神越來越萎靡,甚至還會出現記憶錯亂的情況,麥當在麥芽家的幫助下帶她不療養。好在後來經過治療後慢慢有了起色,時間長了看起來已經和正常人沒有什麽兩樣了,在麥當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時候,她突然從樓頂跳了下去。
第59章 不管再發生什麽,我陪你走,你沒感受過的,都由我給你
“那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她還給我做了早餐,問我中午想吃什麽,送我出門的時候叮囑我要好好上課,不要跟別人打架。”麥當伸手按住的自己眼睛,那裏酸澀不已,“她總是擔心我在外面會被別人欺負。”
遲晏不忍看他這樣,伸手摟住他,将他的頭用力按到自己的懷裏,低聲說:“你可以哭出來,這樣會好受一點。”
麥當沒有說話,也沒有哭,他只是一動不動地用額頭靠着遲晏的胸口,那裏傳來的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讓他起伏激烈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其實最難過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不管以前的日子怎麽樣,他已經獨自活到了這麽大,并且有了想跟他過一輩的人。
他伸手捂住遲晏心髒的位置,感受他心髒的跳動,不管怎麽樣,幸好自己身邊還有這個人。
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麥萌安安靜靜地趴在旁邊,它定定地看着麥當,見他埋首在遲晏的懷裏久久不語,拿爪子輕輕推了推他的腿。
麥當偏頭看了它一眼,從遲晏的懷裏起身,伸手将它抱過來,說:“我小時候在巷口撿過一只貓,你知道嗎?那時候我身邊沒有可以玩的人,因為周偉城那個人渣的名聲太臭了,這邊的人都不親近我們家,媽媽去上班的時候都會把我鎖在家裏。”
聽他的話,再結合前面的回憶,遲晏可以想象小時候麥當一個人被鎖在家裏的情景,他那麽小,孤零零的一個人,光是想到都覺得心疼。
“那麥芽他們家?”
麥當笑了下,眼裏帶上感激,“那是後來才熟悉的,麥芽那臭小子爬樹摔斷了腿,我背他回來的,在我背上嚎了一條路,他們一家都對我非常好。”
遲晏也跟着笑了,想起前面他說的媽媽讨厭貓的事情,便問他,“那只貓怎麽了?”
“不知道。”麥當搖搖頭,“媽媽回來的時候,我抱給她看,她反應很激烈,把我和貓都趕出去了。”
遲晏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連忙問:“那你……”
“我在樓梯睡着了,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自己床上了,但是貓也不見了。”麥當說着一臉懊惱和自責,“當時不知道媽媽為什麽讨厭貓,還跟她生了幾天氣。”
“這個不能怪你。”遲晏安慰他。
“後來我還偷跑出去找過那只貓,沒找到貓卻遇到了一個人。”麥當說到這裏的時候看了遲晏一眼,“一個很重要的人。”
“人?”
“對。”麥當點頭說,“當時我在路邊看到了一只貓的屍體,我以為是之前那只貓,就站在那裏哭,然後就遇到了一個人。”
遲晏終于知道他當時為什麽哭了,當時他只覺得這個小孩是不是傻,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因為這樣,不過他表面上沒有太大的反應,等着麥當的下文。
麥當說起這個的時候一直留心遲晏的反應,見他沒有說話像是在想什麽便繼續說:“就在邑安路那裏,他比我大一點,長得很好看,還給我買了酸奶。”
遲晏依舊沒有反應,麥當不死心地問:“你對小時候的事情有印象嗎?”
遲晏這才出聲,有些不确定,“印象不深。”
麥當雖然心有準備,但是聽他這麽說還是有點失望,低頭哦了一聲,用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着麥萌的背。遲晏微微揚了下嘴角,才慢慢說:“不過對把拉面噴到我臉上的人,印象還是挺深的。”
麥當聞言猛地擡頭,就見遲晏眼神專注地看着自己,眼底浮現的溫柔幾乎要把自己包圍了,愣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他在耍自己,當即把麥萌一放就撲上去把他按在沙發上,“靠,你又耍我!”
遲晏毫不反抗地讓他壓着自己,笑道:“只是想看看你是什麽反應。”
“你怎麽認出我的啊?你是不是也一直記得我啊?是不是啊?”麥當追問道。
遲晏抓住了他話裏的重點,“你一直記得我?”
麥當揉了揉鼻子,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我問你話呢。”
“你房間的照片。”遲晏提醒道。
他這一說麥當想起來那張照片是遇到遲晏的同一年拍的,正當他恍然大悟的時候,又聽遲晏說:“你怎麽認出我的?”
“這個不能說。”麥當賣關子道,“我自己知道就好。”
遲晏也不追問,拍拍他讓他起來,“先出去買菜吧。”
“啊,好。”麥當起來,剛想進屋拿零錢就被遲晏伸手拉住,一回頭就被他吻住。
遲晏親了親他的唇,拿手摩挲了下他的眉眼,說:“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後我都會陪你,不管再發生什麽,我陪你走。你沒感受過的,都由我給你。你只需要開開心心的就好。”
麥當原本好不容易緩和了自己的情緒,卻因為他這句話眼眶的熱度又再次湧上來。
我曾經想要有個人,跟我一塊吃飯、一起看電視、一起過節、一起看雪,做很多我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這個人我惦記了這麽多年,終于找到了他。
“好。”麥當笑道,湊過去回吻他。
另一邊高宏遠等人回到了高家,客廳裏吳豔琳和高莎莎正聊着天,見他回來連忙迎了上去。
“老爺子……”吳豔琳想上前挽他的手,卻被他甩開,徑直往二樓走,留下一句:“阿月,上書房來一趟。”
後面的高月跟上去,一旁的高莎莎拉住她的手,“大姐……”
高月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拉着自己的手上掃了一下,她就下意識松開,小心翼翼地問:“父親怎麽了?怎麽生這麽大的氣?不是說去接麥當哥哥嗎?”
“不該你管得事情,學會閉嘴。”高月說完這句話也不看她母女倆的反應,上樓去找高宏遠去了。
後面的高莎莎臉色難看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有怨恨卻也不敢吭聲。在高家除了高宏遠,唯一有說話分量的就是高月,尤其她手上還掌握了高家的部分股份,高宏遠更是曾言高家執權的最終肯定會是高月。
而她高莎莎,即使生母坐上了高夫人的位置,她在高家也永遠及不上高月一根手指,不僅如此,她連麥當那個雜種都比不上,她不服。
高月進到書房的時候,高宏遠正站在窗邊看着外面,臉色沉郁。
她走到茶桌那邊,燒水,洗杯,洗茶,一連串動作下來将茶泡好才過去叫他。
高宏遠跟她回到茶桌坐下,連喝了兩杯茶臉色才慢慢緩和了下來,說:“泡茶技術精進了不少。”
“平時在公司偶爾也會動動手。”高月說道,給他加了茶。
她說的公司不是指高家的公司,而是她自己的工程公司,高宏遠說:“那邊也該放了。”
高月知道他的意思,是讓自己回來接手公司的事情,她點點頭,“好。”
“今天你怎麽會到麥當那裏的?”高宏遠問,正題來了。
“麥當之前去古德鎮受了點傷,昨天剛回來,我過去看看。”高月沒有把遲晏通知她的事情說出來。
“古德鎮?”高宏遠想起剛才麥當手上的傷,頓了一下,詢問:“怎麽會去那裏?受傷嚴重嗎?”
“不嚴重,能跑能跳,您別擔心。”高月說道,心裏加了一句你再去惹他,搞不好他還能動手。
高宏遠聞言眼底的擔心淺了一點,他今天看麥當的樣子也不像是嚴重的,将杯子擱到桌上,回到原來的話題,看着高月說:“之前讓你勸他的事情,勸了嗎?”
“沒有。”高月也不隐瞞,她确實沒有勸過,“他不适合高家這樣的環境。”
“适不适合不由你說了算,也不由他說了算。”高宏遠沉聲說道,“他是我的兒子,他始終要回來的。”
高月也停下手中的動作,平靜地看着他,說:“他不願意,誰逼也沒有用,這樣只會讓他更加反感罷了,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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