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顧已看着遲焰,沒說話。

他突然想起來很多年前遲焰也這麽問過自己,那時候顧已剛進入演藝圈沒多久,從一個懵懂的高中生突然闖入成人的世界,面對的還是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很多壓力他排解不了,情緒很不對。

可即使再情緒不對,顧已也沒有在遲焰的面前表現出來分毫,但顧已沒說,遲焰也能發現,在顧已又一整夜睡不着,而遲焰半夜醒來發現他依舊睜着眼的時候,遲焰問他:

“已哥,你把我當什麽?”

顧已直到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自己的回答,他轉過頭笑看着遲焰,說:

“男朋友啊。”

現在顧已也想說,男朋友。

即使你離開我十年,也還是男朋友。

但他說不出口。

顧已的沉默讓遲焰笑了下,帶着不易察覺到的諷刺:“聽起來挺像包/養的,已哥是這個意思嗎?”

顧已還是不說話,但臉色卻不太好看了。

遲焰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偷來的□□吃了,心裏的那股火兒怎麽都壓制不住,人都是感情動物,尤其是顧已和遲焰這樣的,原本也不是什麽沒脾氣的人,一方面壓抑的太久了,總會反彈一下。

沒有一丁點兒情緒的那叫聖人,但遲焰不是,所以他即便覺得自己虧欠了顧已,但面對這樣的安排也不可能不委屈。

可他還是伸手準備去接,甚至臉上還是帶着笑的:

“我說過,這一年我都會聽你的話,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既然是已哥給的,那我就收着,謝謝已哥了。”

但遲焰還沒徹底将東西接到自己手中,顧已就已經收回重新裝在了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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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想出去就老老實實在家裏待着吧,你不會想知道我究竟有多想就這麽把你關在房間裏哪裏都不許去,這件事我想了十年了。”

遲焰沒說話,顧已也沒再說,甩上門就走了。

他們之間平靜的關系從那場夢開始就已經崩裂了,只不過先前遲焰還想彌補,但今天随着自己的情緒失控,或許要倒退到原點都不如的位置上去。

遲焰在玄關的位置站了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後來他情緒漸漸平靜下來,暗罵自己一聲矯情,不知道是不是一天都在趕路,導致腦子不好使了,炮/友都接受了,包/養又怎麽了?更何況顧已也不可能是這個意思。

遲焰給顧已去了一條微信:【已哥,我說錯話了,別往心裏去。】

顧已沒回複。

時間太晚了,遲焰沒再等,推着行李箱回了主卧,在酒店的時候遲焰想着随時都會離開,所以衣服都是堆在行李箱的,有衣帽間也沒用,但現在回到了北城,很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離開,遲焰幾乎沒有什麽猶豫的就将行李箱推到了和主卧相連的衣帽間裏。

但還沒等他打開行李箱就看着衣帽間愣住了,衣櫃裏所有的衣服全是黑色,他不覺得這是顧已的。

應該是顧已在等他來北城之前準備的,他不是很确定顧已在準備這些的時候是什麽心情,但遲焰此時看着卻是五味陳雜。

接下來的幾天顧已都沒有出現,他似乎已經徹底結束了休假,遲焰只能在微博上看到關于他的消息,知道他哪天參加了發布會,哪天又去錄制了節目,拍攝雜志。

顧已沒出現的這幾天,遲焰也沒出去,一是他知道顧已是希望他一直待在家裏的,二是這麽多年沒回來了,遲焰其實也是沒什麽地方可去。

在小城的時候遲焰大部分也是一個人,但和現在的一個人不一樣。

小城裏他心情不好可以騎着摩托兜一圈,不想的話搬個椅子坐在酒館門口也能看人生百态,還有老太太偶爾刀子嘴豆腐心的關心,楚以七每天的騷擾,都能讓他清晰的感覺到時間在流。

可現在,一切都死氣沉沉的,27層的高度讓他站在窗前也看不清底下的人。

遲焰給楚以七打電話的頻率有點高的時候,楚以七明顯發現了不對,問他:

“焰哥,你不太對啊,這幾天這麽頻繁的聯系我,是真的想我了,還是說我已哥不要你了?”

遲焰擔心楚以七再想出什麽虐戀情深的故事來擔心,後來幹脆也不跟他打電話了。

他可能一整天下來都說不上一個字。

遲焰意識到自己狀态不對是在一個清晨,他早晨起床去洗漱的時候看着鏡中的自己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陌生,然後便滋生了一種沒什麽意思的感覺。

什麽都沒意思。

遲焰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的時候吓了一跳,連手中的剃須刀在下巴上劃出一道口子都沒感覺,後來他看到水池裏一滴血珠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想什麽。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過這種想法了,久得他覺得恐懼和發慌。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一個人待着了。

遲焰這天出門了,去了醫院,他的手臂本來就是輕微骨裂,現在已經差不多快一個月的時間了,能拆下來了,北城的醫院和南合城不同,光挂號排隊就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等下午拍片拆完石膏的時候已經快到醫生下班的時間了。

這一天的磨磨唧唧在正常人看來是要崩潰的,但很可能是遲焰無所事事,也太長時間沒有接觸人了,所以他竟然難得的有點享受,回去的路上甚至買了點菜,決定自己做。

公寓樓下幾個小朋友在玩滑板,遲焰沒着急回家,拎着食材坐在旁邊的長椅上看了一會兒,等那幾個小朋友拎着滑板回了家,遲焰也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發現不遠處一個人正看着自己。

顧已。

8天了,從那天晚上顧已離開他們已經有8天時間沒有見面了,甚至連微信和電話聯系都沒有。

遲焰不知道顧已站在那裏看了自己多長時間,遲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才邁步走過去:

“已哥。”

顧已沒說話,卻将他手中的食材拎了過去,邁步上樓了,遲焰站在原地幾秒,無聲的笑了下,也跟着上去了。

電梯裏,兩個人沒有像之前那麽沉默,顧已看着遲焰拆了石膏的手臂:

“什麽時候拆的?”

“今天。”遲焰說:“拍片複查沒事了,醫生說可以拆。”

顧已看着他的胳膊幾秒,幾秒後才開了口:

“為什麽不告訴我?”

遲焰笑了下:“就是不想讓已哥陪着去,被拍到可就麻煩了。”

顧已沒說話,只是看着遲焰,兩個人誰都沒有提上次的不愉快,事情似乎就這麽過去了。

後來回到家裏,遲焰去洗手間洗手,還沒洗完顧已就進來了,他往旁邊讓了一下,兩個人便一起站在洗手池邊,之前在電梯裏的時候顧已是站在遲焰右邊的,所以沒有看到他左側下巴上的那道傷口,此時站在左邊,不用特意看就能看的清楚,顧已微微蹙眉,直接上手鉗制住了他的下巴讓他看着自己:

“怎麽弄的?”

遲焰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顧已指的是什麽,無所謂的笑笑:

“早晨刮胡子不小心,沒事兒。”

遲焰避開他的手,沖幹淨了泡沫抽了張紙巾就擦了手:“我先出去了已哥。”

顧已看着遲焰離開的背影微微蹙了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今天的遲焰在有意無意的躲着他。

遲焰去廚房做飯,但還沒開始動手顧已就走過來将他趕了出去,遲焰也沒堅持,說了句‘辛苦已哥了’就離開了廚房。

這天晚上顧已留宿在這裏,遲焰有點意外,卻也沒資格說什麽,但顧已能感覺到自己躺下的時候遲焰有點緊張,他看了遲焰一眼:

“今天不做。”

遲焰聞言笑了下:“已哥想做就做。”

顧已沒理他。

接下來的幾天,顧已每天都會出現,時間不定,有時候會是晚飯前,有時候會是入睡前,早起離開的時間倒是差不多,挺早的。

而遲焰則開始頻繁出門,随便走走,沒什麽目的,只要不在家裏憋着他都可以,但晚飯前他總是會給顧已發個微信,詢問他是否還回來。

回來的話遲焰就早點回家,不回來的話,遲焰有時候就在外面解決晚飯了。

這天遲焰回了城中村,他和父親住了16年的地方,9年前這裏拆遷改造,老房子也早就沒了,所以遲焰也從未想過再回來看看,可能是最近太無聊了,才會想起這麽個地方。

城中村之前的小吃街沒了,現在都變成了正兒八經的商鋪,看起來整潔也高檔,跟之前的蒼蠅館有着天壤之別,遲焰看到了幾個老招牌,也不知道還是不是自己之前吃過的那家,猶豫着是不是要進去看看,即便他不太餓。

“遲焰?”身後一個聲音突然響起的時候,遲焰愣了一下才回過頭去看,7年沒見了,但眼前這人卻沒什麽變化,還是兇神惡煞,遇神殺神的模樣。

“虎哥。”遲焰叫了聲。

“卧槽!”程虎罵了句,當即上前來緊緊抱住了遲焰:“你小子還知道回來,我他媽以為你死外面了!”

程虎是遲焰在城中村的老街坊了,因為老爸就是個混混地頭蛇,所以很長時間遲焰和他都沒什麽交集,但遲平生被人欺負的時候,程虎幫忙出過頭,遲焰念着他的好,關系近了些,遲平生住院的時候程虎還送了一萬塊錢過來。

一萬塊放在現在不多,但對于十三年前剛20出頭的程虎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遲焰不可能不記得他。

對他好的人,他記一輩子。

更何況十年前的事情,程虎也幫了他不少。

遲焰被他勒的生疼,卻還是笑着拍拍他的背:

“沒死,回來了。”

程虎放開他,卻還是滿臉不可置信的看着遲焰,幾秒後沒忍住又罵了聲:

“真是艹了,走走走,去我店裏待會兒去,我要跟你好好聊聊,你個臭小子,這麽多年都去哪兒了。”

遲焰以為程虎怎麽也得開個KTV才符合他的氣質,卻沒想到是個開茶館的,裏面裝修的古色生香,跟他的氣質可謂是天壤之別。

走進店裏的第一時間遲焰的視線就在他和店裏之間晃了一圈,程虎見了笑罵:

“滾你奶奶個腿,罵誰呢?”

遲焰也笑:“虎哥,現在是你在罵我呢。”

“你小子,不說話我都知道你在想什麽!覺得我跟這裏不搭呗,我自己都覺得不搭,這店面不是我的,是你嫂子的,她接孩子去了。”

“結婚了?”

“早安定下來了。”程虎和他坐到一樓的一個隔間裏,空間挺大的,也很安靜,問他:“喝點什麽?”

“糙的很,不挑。”

程虎笑了下,出門跟服務員說了幾句什麽,又坐了回來,視線在遲焰身上停留,上上下下的打量,遲焰沒什麽不能讓看的,就笑着讓他看,卻不想程虎第一個問題就讓他險些答不上來:

“你這次回來,是為了顧已?”

遲焰愣了一下,笑了:“怎麽這麽說?”

“他快半年沒來我這裏了,以前一兩個月就要跑我這裏一次,問問有沒有你的消息,最近不來了,我想着也不是不想找你了,中國就這麽大,你能躲哪兒去,八成讓他給逮着了。”

遲焰沒說話。

“說對了?”

遲焰點點頭,苦笑一聲:“嗯,找着我了。”

“挺好的。”程虎靠在椅背上嘆了一口氣:“十年了,親爹親娘死了十年說不定還能把忌日忘了呢,可他這十年從沒忘記你,雖然我不是很理解兩個大老爺們之間有什麽可情情愛愛的,但我打從心裏是敬佩的。”

遲焰沒說話,盯着桌面上的一套茶具。

“找着你的時候你沒對象吧?”程虎看着遲焰:“有也別承認,我怕他弄死你。”

遲焰笑了下:“沒。”

“那就好,顧已那小子對你跟魔怔了似的,那你們現在是重新在一起了?”

“虎哥。”遲焰笑了下:“我怎麽和他在一起?”

程虎被噎了一下,然後靜默幾秒近乎耍賴的開口:

“怎麽不能在一起了?不提十年前的事兒不就完了?”

是啊,不提十年前的事兒就完了,如果沒有十年前的事兒就更好了,但十年不是十天,不是十個月,就算他們隐忍着不說,十年前的原因,十年的分離都還是一根刺紮在顧已的心裏。

一天,一個月,甚至一年可以不提,能一輩子不提嗎?做不到的,他們誰都不可能毫無芥蒂的重新開始,這也是顧已為什麽寧可說讓自己做炮/友也絕口不提複合。

不是不想,不是怕拒絕,是做不到,顧已的驕傲沒辦法讓他在被放棄十年之後還委曲求全。

遲焰的确能感覺到顧已還喜歡自己,但他的喜歡絕不會妥協,也絕不摻雜任何沙子。

我的确想和你重新在一起,但要在我弄清楚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之後。

從重逢到現在,顧已都在向遲焰傳達這一訊息。

他雖然從不逼問自己十年前離開的原因,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遲焰知道他一定會找到真相,一定會刨根問底将一切都攤開來講。

那才是他,那才是顧已。

程虎說完這句話也覺得不合适,顧已是個什麽性子程虎多少也是明白的,無奈的嘆出一口氣,試圖勸說遲焰:

“十年了,要不你就跟他說了?過去那麽久了,應該不會再鑽牛角尖了。”

遲焰搖搖頭:

“他本身就是一個極端的人,如果時間真能改變什麽,他就不會找我十年了。”

“那怎麽着?”程虎說:“你喜歡他,他喜歡你的,就不在一起了?太可惜了!這都他媽是什麽事兒,怎麽就讓你們兩個攤上了。”

遲焰不說話,關于這個問題,他也說不出什麽,程虎多少也知道遲焰在想什麽,不感慨了,只是問了句:

“那你們現在,是個什麽關系?他把你帶回來總不會是要和你做朋友的吧?”

什麽關系遲焰說不好,但絕對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說一步吧。”遲焰說。

程虎對他們之間的事兒雖然不是凡事都明白,但大的事件還是參與的,不僅參與了,這些年也沒安生過,他就沒見過比顧已還要執着的人,他嘴裏的這個秘密讓他一見顧已就想尿遁,說一個字都要過下腦子,生怕自己說漏了什麽。

如今好不容易見到正主回來了,程虎說什麽也不能放了遲焰:

“我為你保守秘密這麽多年,今天你怎麽着也要陪我喝點,我這麽多年就沒醉過,生怕說了不該說的,今天不行,得不醉不歸了。”

遲焰倒沒什麽不能答應的,但時間差不多了,他得問問顧已是不是今晚回去:

“等我一會兒,我給已哥打個電話。”

“喲。”程虎笑了下:“都住一起啦?”

遲焰笑了下,起身去打電話了,顧已接的很快,問他:“有事兒?”

“沒事兒。”遲焰說:“就問問已哥今天晚上回來吃飯嗎?”

顧已靜默幾秒:“不回去了。”

“行。”

兩人沒再說什麽,挂了電話。

遲焰回來程虎是真的挺開心的,連媳婦兒孩子都不管了,直接帶着遲焰去了飯店,就兩個人,卻七七八八的叫了兩箱酒,遲焰一開始還不想喝太多,畢竟回去不好跟顧已交代,但程虎對他來說也是好兄弟,多年不見,又給自己守了這麽多年的秘密,怎麽着也該喝。

這頓飯,菜沒吃多少,主食就更不用說了,連上都沒上,但兩箱啤酒最後就剩了兩三瓶。

都喝多了。

程虎這個人看起來是個粗人,但卻很疼媳婦,喝多了也不鬧,直接跟遲焰擺手說:

“不行了,今天不行了,在喝下去就要耍酒瘋了,你嫂子不喜歡我那樣,我得讓她來接我了。”

遲焰看着他打電話,聽着他跟電話裏的女人撒嬌,覺得這場面怎麽看怎麽暖的讓人眼熱。

程虎的媳婦來的很快,人也跟遲焰想象中的也不一樣,如果說程虎看起來是個粗人的話,他的老婆則是江南水鄉典型的溫婉姑娘,也不知道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遲焰幫忙把程虎送上了車,又看着他們離開視線之後這才伸手攔了一輛車回家。

遲焰其實也喝多了,但比程虎要好一點,大概是這麽多年在酒館裏待着吧酒當水喝了,但今天晚上還是有點多了,不過不用誰來接,他自己就能回去。

打車回到公寓,遲焰坐在樓下的長椅上許久都沒上去,一是吹了風頭很疼,二是今天和程虎說了太多從前,心裏疼。

他知道一般顧已說不回來吃飯的時候都會很晚回來,現在家裏不可能有人,但或許正是因為沒人,遲焰才不想上去。

酒精能麻痹一個人的神經,也能讓一個人堅強了十年的人突然脆弱。

遲焰孤單了十年,但今天卻不想一個人待着,可這座他本應該熟悉的城市卻找不到一個可以跟他在此時說說話的人。

遲焰雙肘撐着膝蓋維持一個姿勢很長時間,直到眼前被陰影籠罩的時候才回了神,擡眸看上去,顧已正站在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他穿着家居服,明顯是從樓上下來的。

“已哥。”遲焰喊了聲。

“喝酒了?”顧已問。

遲焰點點頭:“喝了。”

“醉了?”

遲焰又點點頭:“有點兒。”

“想回家還是繼續坐會兒?”

遲焰靜默幾秒起了身:“回家。”

到底是醉了,起來的時候沒站穩晃了幾下,顧已看着也沒攙扶他,只是在他站穩之後将手伸到他的面前,遲焰盯着他的手看了幾秒,笑了下,伸過去牽住了。

顧已的臉色瞧不出喜怒,也沒對遲焰醉酒這件事表現出什麽別的情緒,他由始至終牽着遲焰,而遲焰也很乖,靠在電梯裏不吵不鬧,被顧已握在手心裏的手指時不時的摳一下顧已的掌心。

顧已由着他鬧,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回到家,顧已盯着遲焰在玄關處換了鞋,說:“去洗澡。”

遲焰點點頭:“好。”

乖的像個孩子,甚至知道在進去之前拿好換洗的衣服,顧已沒跟着,去餐廳冰箱裏拿了一瓶冰水喝了。

他下樓之前的确是有點脾氣的,遲焰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的确有事不能回來,但卻又莫名其妙的擔心,所以最後還是推了所有的事情回來了,可家裏沒人。

顧已在家裏等了近4個小時,在無數次想打電話問他為什麽還不回來,又在無數次的懷疑遲焰是不是又跑掉的恐懼中終于等回了他。

他應該是要發火的,但顧已所有的脾氣都在看到那個坐在長椅上,雙手抱頭的遲焰時消失了,他的疼顧已能從他的動作和眼神裏看得到,他沒問他和誰喝酒,沒問為什麽要喝這麽多,他覺得沒有什麽比帶遲焰回家更重要的事情。

顧已還是去了浴室,怕遲焰摔倒,怕他磕着碰着。

顧已推門進去的時候遲焰正站在淋浴間裏仰着頭沖澡,不知道是喝了酒反應遲鈍,還是在想別的事情,一直到顧已站在他背後了才意識到什麽回頭看了過來。

可能是洗澡熱水進了眼睛,也可能是別的什麽原因,遲焰的眼睛紅紅的。

但不管是什麽原因,顧已都見不得遲焰這樣,剛想開口說什麽,遲焰卻突然轉身将他抵在了牆上,水瞬間打濕了顧已身上的衣服,家居服貼着肌膚的觸感不是那麽舒服,但顧已沒在乎,他只是看着遲焰。

“做什麽?”顧已問。

“愛。”遲焰說:“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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