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晉江獨發五
江野看着他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哭紅的眼尾微微下垂，被淚水打濕的眼睛濕漉漉的，看着你的時候像一只可憐的小狗。
他最開始很可憐這條小狗, 一邊為他遇到的事情憤怒, 一邊小心的把它抱進懷裏, 給它擦眼淚，給它吃給它自己能給的。
一開始真的只是覺得它可憐而已。
現在已經不僅僅同情了，更多複雜的感情參雜在裏面, 江野不止不希望小狗再受到傷害, 更希望它能長高長大, 頂天立地。
江野眼神複雜的看着程伊川，怎麽也想不通。
程伊川要是在外面受傷了, 他得心疼死，程伊川不會不知道，可千防萬防，沒防得住他自己傷害自己。
江野又不是傻子, 程伊川這麽做不是一次兩次了。
上次過敏那件事他就問過他了, 也說過下次別再犯, 可這次又是怎麽回事, 真的只是因為嫉妒元蕊嗎？
這種風氣可真的一點也能助長，江野決定跟程伊川好好說說。
江野聽着程伊川小聲的抽噎聲，又看着他臉上的淚水，咽了咽唾沫, 說道:“你別哭了。”
程伊川:“嗚嗚嗚……”
江野心疼不已, 語氣又軟下來，無奈道:“你別傷心了。”
程伊川依舊:“嗚嗚嗚……”
江野扶額，“你再哭今晚我就睡沙發。”
程伊川眨眨眼睛, 睫毛被淚水打濕得一塌糊塗:“嗚……那我跟你一起睡沙發。”
江野瞪了他一眼，“你這眼睛有閘的嗎，想哭就哭，想收就收？”
程伊川委屈極了:“你兇我，我真的很傷心。”
仿佛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假哭，他揚起頭，讓自己紅紅的眼眶在燈光下看得更清楚一點。
江野果然眼神忍不住飄忽了幾秒。
他在心裏暗罵，狗男主，別人哭這麽久鼻涕泡都吹起來了，就你哭得跟演戲似的。
程伊川眨眨眼看着他。
一邊一點點的拉過他的衣袖，軟軟的說:“哥哥，我真的錯了。”
話一落，他又看到江野瞪了他一眼。
程伊川縮縮肩膀，小心的靠一點過去，江野果然伸出一根手指面無表情的抵住了他的肩膀。
力度不大，他卻不敢再往前蹭一點。
程伊川手指摩.挲着江野的衣服，臉上的淚都收了點，“我覺得元蕊和我差不多，我怕你以後也像對我一樣的對她。”
“我沒撒謊，”他緊緊地盯着江野的眼睛，不錯過一分一毫，說道:“我真的很嫉妒她。”
很多相似的經歷放到女孩身上總是更令人同情的，程伊川又沒有分.裂出一個什麽看起來就很柔弱的人格。
很久以前，到前不久，程伊川陰郁得簡直仿佛每天都有烏雲在他頭頂潑雨。
就像一條流浪狗。
洗得白白胖胖，幹幹淨淨的小狗誰都會喜歡，可沒有誰會喜歡一條看起來摸一下就會被咬死的髒兮兮的流浪狗。
大多數人只會嫌棄的避開，有人還會時不時來踹一腳，只為了發洩情緒。
所以一直以來，程伊川混得比元蕊差多了。
起碼元蕊還能有一個元戚陪着，這麽多年程伊川看着她一步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從溫柔善良的小白花，變成現在這樣的盛世白蓮，簡直完成了質和量的飛躍。
程伊川以前也羨慕過元蕊有一個人陪着她強大起來，後來他就不羨慕了，他覺得自己一個人就可以。
可偏偏出現了一個江野。
程伊川咬住唇，哭得慘兮兮的，“哥，你不能不要我。”
他也是想要人疼要人愛的。
江野還是沒說話。
程伊川突然感覺到心裏一片恐慌。
或許他知道，自己應該說的是，不管江野以後喜歡誰，想疼誰，他都不會嫉妒，也不會吃醋了。
可這樣的話，程伊川抖着手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更不想說。
如果江野不能只是他一個人的……程伊川低着頭，腦海裏一瞬間閃過很多陰暗的念頭。
頭頂突然落下一只溫暖的手掌，一點也沒收勁的拍了拍他的頭。
硬生生地把他的眼淚給拍出來了。
程伊川擡頭怔怔的看着他，嘴唇嗫喏着:
“哥……”
江野看到他帶着希冀的小眼神，又心疼又好笑，“小川，”他默了默，把心裏的話颠來倒去想了一遍，才繼續說道:“我沒有讀心術，更算不上一個心思細膩的人。”
他摸了摸程伊川的頭發，“很多東西，你不說我是體會不到的。”
“就比如今天，元蕊她在我眼裏只是一個客人，她要喝牛奶，我肯定給她喝——”
程伊川乖乖的聽着，聽到這裏就癟癟嘴。
江野掐了掐他的臉，恨鐵不成鋼的說:“但這是在你沒有意見的情況下，你是我家的，你要是不想把你的牛奶給別人喝。”
“用不着你摔杯子握玻璃片？”
“難道我還能委屈你嗎？”
程伊川聽得眼淚都止住了，叭叭地追問道:“真的嗎？”
“我不會騙你的。”江野看到他這個樣子，忽然醍醐灌頂，說道:“你的東西，我都不會給別人，我保證。”
“你想要什麽，你說了，我就會給你。”
程伊川心裏擰着的那根筋也舒坦了，羞答答的看了他一眼，抓着他的手掌放到自己毛茸茸的頭頂，嘗試着說:
“哥，你多揉幾下嘛，我喜歡你這樣。”
他還是第一次這麽直接的向江野要揉揉，看到程小川這麽可愛的樣子，江野心裏就膨脹了起來。
看來孩子還是沒有這麽難養嘛，你看，他教得多好！
于是程伊川成功獲得了一頓毫不留情地揉搓，頭發都快被揉成雞窩了。
江野指着他頭頂笑起來。
程伊川不覺得他很過分，跟着笑了一聲，就一個虎撲把江野撲倒在床上。
江野差點被撲懵了。
程伊川qi坐在他身上，雙腿跪在江野兩邊，上身趴在他胸口，雙臂抱着他的腰，用頭撞了撞他，悶悶地說道:“哥你吓死我了。”
“以後不準兇我。”
江野挑眉，揪住他的耳朵，“你手就不痛了？”
“下回還這麽幹，我就——”
程伊川捂住他的嘴，“你別說出來，我不會這樣了。”
江野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把大逆不道的手給拿開。
程伊川笑着湊到他面前，“哥，你先答應我，以後不能這樣了。”
江野:“？？”
程伊川瞬間委屈臉，眼淚一滴都沒有，卻莫名的看起來很傷心。
他控訴道:“我都保證了，你也要答應我才行。”
“不然一點也不公平，你都說了什麽都要答應我了巴拉阿拉……”
他一邊說還一邊搖晃着他，江野快被他給晃暈過去了，他說了什麽也沒聽明白，止不住的點頭說道:“好好好……”
程伊川滿意極了，心裏的忐忑全都放下來，趴在江野身上撒嬌不起來。江野也沒催他，任由他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程伊川就更大膽了，一會兒戳戳他的脖子，一會兒又捏捏他的腰，甚至還企圖把手伸進去……
這就過分了，江野抓住他的手，壞心的去撓他敏.感的地方，程伊川沒想到會被偷襲，他本身比較敏.感，身上癢癢肉都比別人多。
被江野這麽一撓，蹬着腿差點翻到床底下去。
蹲在今天傭人新買的貓爬架上的小貓舔.舔爪子，已經看透了一切。
兩個人打鬧玩，江野就讓程伊川去洗澡，他在外面沒事幹就逗貓玩。
小紅現在已經想睡覺了，眼睛微微眯着，尾巴盤着，小爪子一揣，一點也不搭理他這個鏟屎的。
但江野樂此不疲。
他最喜歡這種軟軟的小可愛了，比如貓，比如程小川。
一貓一狗，年紀輕輕，江野就已經在人生巅峰了。
就在他沉迷逗貓的時候，突然傳來清晰的敲門聲。
江野走過去開門一看，元蕊站在門口，手裏端着一杯牛奶。
看到她，江野眼皮子就是一跳，更別說像之前那樣和她聊多久的天了，禮貌的問道:“有什麽事嗎？”
元蕊看他仿佛脫胎換骨一般，準确的說，是某個人又得逞了吧。
她笑得像溫柔的風，說話的聲音很輕柔，或許是因為她自小戴着助聽器學說話的緣故，聲音也很有辨識性。
這是屬于真正的元蕊特色。
她把裝着牛奶的玻璃杯遞給江野，笑道:“程伊川還好吧，我只是來給你們送牛奶而已。”
“這是之前你們留在桌子上的。”
江野接過來，正想道謝，突然聽到裏面的浴室門被人打開了，背後果不其然傳來噠噠噠跑步的聲音。
江野無奈的回頭一看，果然是程伊川穿着睡衣跑過來了，衣服穿得匆忙，領子藏一半在裏面，另一半翻在外面，頭發都還濕漉漉的。
“怎麽不吹頭發就出來了……”江野把牛奶給他，然後給他整理衣領。
見狀，程伊川矜持又得意的看了元蕊一眼。
元蕊:“……”她又不羨慕……
程伊川微微擡起下巴，“不是只送牛奶嗎，你送到了，那就快走吧——嗚。”
江野在他背後用手指甲刮了刮他的背，企圖讓他好好說話。
然後他就看到程伊川對元蕊笑了一下，啪地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江野:“…………”白教了！失敗的教育！
程伊川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連忙拉着他的手，“哥，我要喝牛奶了。”說完，不等江野說什麽，他咕咚咕咚開始灌自己。
江野看着他第一次不用哄就主動喝完了，心裏的欣慰瞬間壓過了剛才沉痛的心情。
“小川好乖～”
程伊川點點頭。
江野笑眯眯地說:“那我們下回再多喝點吧。”
程伊川抱着空玻璃杯:“嘤。”
江野舒坦極了，跑去洗澡，程伊川放下杯子，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面。
“你跟着我幹嘛，我要洗澡了。”
程伊川無辜的看着他:“我還沒洗幹淨。”剛才聽見動靜就跑出來了，果然是元蕊，他心裏都悄悄松了一大口氣好嗎。
江野一想也知道怎麽回事了，笑罵道:“你真是出息了啊，程小川。”
程伊川:“我以後還會更出息。”
江野把浴缸裏的睡眠放滿，一邊好奇的問道:“你打算怎麽更出息？”
程伊川想都沒想，說道:“我可以賺更多的錢給哥哥花。”
“臭小子，”江野把指尖的水點到他額上，“光說不練假把式，你先把學習做好吧，現在哥哥養你。”
程伊川不太服氣，一針見血的指出來:“現在是江叔叔在養我們，哥你的養豬場還沒開始掙錢吧。”
江野:“……”
微笑着看着程伊川，程伊川立馬改口:“不過應該很快就能掙錢了，我相信哥哥一定是養豬裏面最厲害的。”
說完，他看向江野，江野果然欣慰地看着他。
程伊川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仿佛體會到他哥想辦法安撫他時的感覺。
水很快就放滿了，江野剛準備脫衣服，突然看到愣着不動的程伊川，兩人對視一眼。
程伊川攥緊衣服飛快的說:“哥你先洗吧我待會兒再洗——”
“你剛不是還要一起洗嗎，快給我過來！”
“我不！”程伊川抓住自己的衣服不讓江野給他扒了，臉上的神情仿佛被欺負的小媳婦。
他越這樣，江野越覺得逗着他好玩兒，非要他進浴缸。
程伊川咬咬牙，穿着衣服坐進去了。
江野被他濺了滿臉的水:“……”幾分鐘後，程伊川坐在滿是泡沫的浴缸裏給江野捏腿，對面是仰着頭享受的江野。
江野跟個大爺似的，指使那兒，又指使那兒。
程伊川不知道是被水汽蒸的，還是氣的，臉上紅得快要滴血了，眼睛都不動一下，生怕看到點什麽，但又很好奇。
捏完腿，江野又讓程伊川給他搓背——這麽個可愛的小勞工，不用白不用，用了才知道，是真的好！
最後由江野承擔兩人的吹頭發業務，他自己頭上将就着搭一塊幹毛巾，手上抓着程伊川的頭發給他吹。
還試圖給他吹個發型出來，結果江野對着鏡子一看，忍不住按住他的頭罵了一聲:“肯定是你之前的發型太醜了，它撐不住我那麽高端的發型。”
程伊川忍着笑贊同他。
“那改天哥哥帶我去剪頭發吧。”
江野:“可以啊，你上回去哪兒剪的，你是不是被騙錢了啊，明天我帶你去剪個帥帥的，保證你們班的女生都盯着你看。”
程伊川:“哥哥喜歡就好。”至于其他人，他管他們去死。
兩人相視一笑，好兄弟般挽着手上床睡覺去了。
第二天元蕊一大早就離開了，程伊川得知的時候，并沒有太大的意外，元蕊能回來這麽一天，估計已經夠嗆了，不然也不會被那個假貨占據身體這麽長時間。
從上回元戚那個時候程伊川就看出來了，這個假貨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體裏還有兩個人，醒來估計也沒發現異樣。
是個蠢貨沒錯了。
因為太好對付，程伊川甚至沒把她放在眼裏。
這麽風平浪靜的過了好幾天，程伊川每天被江野送到教室門口，然後自動屏蔽一整天都會在他耳邊叽叽喳喳的那個假貨元蕊，一放學就飛也似的跑到江野身邊，兩個人再一起回家。
程伊川考慮着，可能是時候把某只蒼蠅拍死祭天了，結果這一天元蕊竟然沒來上課。
沒來就算了，程伊川不在意的想着。
程伊川每天都把貓帶到學校來，還把它放到一個絕對沒有人去的地方，給它搭了個窩，小紅很乖，可以在那兒待一上午。
中午的時候，程伊川會去給它喂東西吃。
放學就把它裝書包裏帶回去。
今天中午也一樣，程伊川拎着飯盒往那邊走，為了不被一些人發現，還專門繞了幾圈。
程伊川還沒走近，就頓住了腳步，臉上陰晴不定的看着那邊空蕩蕩的窩。
小貓已經養成了習慣，它知道這個時候是吃飯的時候，就算跑出去玩兒了，每次也都會乖乖的在這個點等他來。
今天卻連根貓毛都沒看見。
程伊川危機意識很強，立馬就意識到小貓可能出事了。
他知道有些人以虐貓為樂，但程伊川确定他們學校沒有這樣的人。
程伊川第一反應就是去找江野，剛一轉身，轉角處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随即元蕊慌忙的跑出來，看到他就喊:“程伊川！小貓出事了！”
程伊川來不及問她怎麽出的事，跟着她跑過去，是一間空的教室，他眼神一晃，發現講臺上吊着個“東西”，定睛看才能看到它微微起伏的肚子。
程伊川臉色都變了，腳步淩亂的跑過去把貓解下來，細腿上的繩子是尼龍繩，繞了好幾圈，幾乎要嵌進肉裏。
小貓又變得髒兮兮的，有些地方禿了幾塊，眼睛都睜不開。
仿佛聞到他的味道，掙紮着動了兩下，發出“嗚嗚”的聲音，仿佛在問你怎麽才來。
元蕊捂着嘴，看起來心疼極了，“好慘……他們怎麽下得去手！”
“伊川，我們快點把它送到寵物醫院吧！”
小貓情況緊急，程伊川也不敢耽誤，但他幾乎認定了元蕊和這事脫不了關系，于是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元蕊猝不及防被他一撞，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都擦破了皮，她很生氣:“你幹嘛呀，又不是我做的！”
程伊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惡心。”
元蕊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程伊川跑出去，打車去最近的寵物醫院，醫生以為他是在路上撿到的被虐待的小貓，還安慰他。
“最重的傷是它的腿部，兩條後腿都骨折了，以後能不能養好很難說，我們還要繼續更詳細的檢查。”
醫生說完，發現這個面無表情的小孩突然沖了出去。
醫生一愣，随即無可奈何的想，看對方那個樣子，應該也是學生，付不起錢很正常，看來他們又要做一次免費的好人了。
程伊川打車回學校，下車後風一樣的跑在去江野教室的路上，有幾滴眼淚飄出去，很快消失不見。
江野坐在凳子上睡着了，現在本來就是中午午睡的時間，一睡睡一片，于是江野被迫也養成了這個習慣。
但是睡得很輕，他被樓道裏傳來的咚咚聲吵醒了，睡在他後桌的卓遠頭頂養豬心得，也跟着嘟囔一句。
“誰啊大中午的跳高呢。”
江野也直起身子，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突然聽到腳步聲停到了他們班教室門口。
程伊川紅着眼出現在他教室門口，喊了一聲:“哥！”
一瞬間江野什麽瞌睡都沒有了，快步走過去問出什麽事了。
程伊川來不及跟他說，拉着他往外走，江野回頭喊道:“卓遠，你給我請個假！”
作者有話要說：小貓會沒事的，翠花還沒吃飯，吃飯去嘞，再講兩個事——
1.明天的更新可能不會準時，但一定更，日六。
2.看到評論區有小天使在問翠花微博的事，主要是翠花現在也用不着，平時也不用也不發博之類的，等以後有其他妙用的時候我再告訴你們嗷～
日常愛你們哦！讓我康康誰做了分母^O^
謝謝今天投雷的兄弟萌，還有你們的營養液，小川會越長越高滴，Mu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