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以我為鑒

林鏡想到這件事, 整個人就氣得胸口痛。

不行, 他剛出院,注意身體,要注意身體。

深呼吸一次後, 林鏡平複心情,在聊天窗口上敲出了一行字。

【雙木成鏡:別提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再提就撕了你的嘴。

那邊的黃毛痛哭流涕。

【一百一夜:我操林哥你加了二十五分, 當然可以随便過去啊!嗚嗚嗚我上一場好不容易混來的三分就這麽沒了,氣死我了!】

【一百一夜:讓本就不富裕的我更加雪上加霜。】

【一百一夜:嗚嗚嗚林哥你說的沒錯, 混子混到最後果然一無所有。】

林鏡對着屏幕扯了下嘴角, 你居然還有這覺悟?那這場游戲也沒算白參與。

咚咚, 這個時候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林鏡愣了會兒:“進來。”

門外是林教授, 聞言推門而入。

“出來了?”林教授人至中年, 氣質卻儒雅随和, 戴着副斯斯文文的眼鏡,笑道:“出來了就先下去吃點東西,你媽都擔心壞了。”

林鏡揉了揉太陽穴, 他現在渾身跟被車碾過一樣疲憊只想睡一覺,搖頭:“不了爸, 我先睡一下, 等醒了再下去。”

林教授皺了下眉道:“也行。”他想了想,勸告道:“還有六個月的時間, 你不要太急, 這次出來先好好休息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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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

就算他爸不說, 他的身體也不允許快速開啓下一場。

林教授握着門把手,又道:“我最近聯系上了研究院的常院長,問了下關于精神力恢複方面的,等你醒來我再跟你說這件事。”

林鏡愣了愣,緩慢點了下頭。

林教授過來也就是确認一下他出了游戲,得知結果便輕輕地關上門,下樓了。

林鏡深呼口氣站起身,把窗戶打開,外面劈頭蓋臉的陽光邊照了下來。

窗外是森林,森林更遠處是一片沙灘,細碎的金沙泛着光,碧海青天,沙鷗橫飛。這是一顆被星際時代譽為“人間勝地”的星球,海藍星。

他站在窗邊呆了半天,胸口的郁悶散去後,才爬回了床上。

《求生者》對精神力的消耗太重,他沾枕即睡,意識很快陷入一片黑暗裏。

林鏡這一覺睡的特別熟,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外面傳來鳥雀清脆的叫聲,他坐起來,揉揉眼,按了下床邊的開關。

叮叮咚咚的聲音瞬間從樓道外傳來,圓頭圓腦的管家機器人一下子沖了進來。

“早上好,主人,海藍星今日氣溫是23度,晴。我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嗎?”

林鏡意識暈暈乎乎:“給我拿套衣服過來。”

他媽就是個喪心病狂的處女座,什麽都要一絲不茍,家裏的衣服翻亂了能罵他半天,長大後他就選擇讓機器人背這個鍋。

林鏡洗漱完,換了身休閑的衣服下樓。

客廳裏電視開着,主持人正在播放着主星那邊新聞。

林教授一手端茶,一手拿報紙,旁邊的媽媽穿了身白色長裙,彎身擺弄花瓶。

他叫來管家機器人的時候,爸媽就知道他醒了。

林教授放下茶和報紙,笑道:“終于下樓了,先吃飯吧。”

“好。”林鏡睡眼惺忪,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慢吞吞坐到了桌邊。

先喝了口牛奶,然後咬着面包看她媽媽在擺弄的東西。

是一叢花球繁重的白色風信子。

他媽正在整理長長的綠葉,對比角度,力求美觀。

林媽媽是一名植物學家,雖然研究的不是花卉,但特別喜歡種花。

小的時候還住在主星時,林鏡記憶最深的就是門前的一片風信子海。

那種被改造過基因的風信子,花球特別大,風一吹白色的小花就散了漫天。然而林鏡欣賞不了這種美,因為一到了那鬼地方,準要被他媽拉去做苦力。

林媽媽終于找好了角度,開心的合掌轉身,就對上兒子的視線,她彎眼一笑:“怎麽樣,是不是很漂亮,新出的熒光品種。”

林鏡咬着面包:“新品種,你們檢查過毒性沒,确定要擺室內?”

林媽媽坐到桌邊,拿手敲了下他的頭:“你那麽不解風情,以後準找不到女朋友。”

林鏡默默喝了口牛奶。

林爸爸和林媽媽離開研究院後,就在海藍星定居,在當地大學任教。今天是周六,也是難得清閑在家的時間。

敲完他的頭後,林媽媽又兩只手捧起了他的臉,深藍的眼眸仔仔細細打量着,唏噓感嘆:“唉,可憐我兒子,這一年瘦了不少啊。”

林鏡吃完最後一口面包,“肉總會長回來的。”

林媽媽笑道:“先別提這個了。怎麽樣?進《求生者》的第一場游戲贏了沒。”

林鏡雖然在外人面前沉着冷靜,可是父母面前還是忍不住揚起得意的小尾巴,裝作很随意:“這游戲還能輸?25分,輕松松松吧,随便玩玩就有了。”

林媽媽噗嗤笑出聲:“那麽厲害,25分,滿分啊。”

林爸爸放下報紙,也笑着插話:“我記得那當初研究院給了內測名額,第一場小鏡也是滿分。”

林鏡車禍昏迷一年又失去了車禍前一年的記憶,可以說是有兩年的空白期。他都不知道自己之前那麽厲害,眨了下眼問他爸:“爸,我以前也玩這個游戲,那是不是很厲害啊。”

林爸爸淡淡瞥他一眼:“誰知道你厲不厲害。我就只知道你內測成績,之後你把游戲id藏着捂着,根本不讓我和你媽知道。和我們說這是個人隐私,還振振有詞說你長大了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

林鏡:“......”

哦。

林媽媽笑着看兒子吃癟,撩了下長發,對丈夫道:“上次你不是說聯系了常院長嗎?結果怎麽樣,現在跟小鏡說一下。”

說到正事林爸爸斂了笑意,皺起眉來。帝國研究院的常院長,星際時代赫赫有名的人物。

林鏡聽到這個名字,一下子也緊張起來。《求生者》哪怕爬到積分榜第一,也只有個S級資格證,這是人工考核的天花板。如果可以,他當然是想恢複本來的SS的。

林教授眉心緊皺,慢慢道:“我跟常院長說了你的情況,他說像你這樣精神力直跳好幾階的,反彈性其實很大,有極大的恢複可能。只是見不到你真人,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他要你本人去一趟主星,由他專門檢查一下。”

林鏡稍愣:“我本人去主星?”

林教授點頭:“恩,不用不好意思。我和常院長一個導師門下的,算是師兄弟,有點交情。你若是過去,可以先住在他家,叫常叔叔就行了。”

林鏡有些猶豫,雖然小時候在主星住過一段時間,但那都是六歲之前的事了。

林教授看他這副糾結的樣子,哭笑不得:“你若是上大學,帝國大學也在主星啊。遲早是要去的,早去晚去都得去,猶豫什麽。”

被林爸這麽一點醒林鏡才醒悟過來,不好意思地抓了下頭發,笑說:“也是,那我什麽時候出發。”

林教授說:“這個倒不急,他現在手上有實驗,你身體也沒恢複好。海藍星離主星挺遠的,我怕你坐飛船坐到一半就暈了。”林教授半開玩笑說:“先好好休息,而且保持平常心。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做好兩手準備。”

雖然被林教授這麽提點,可林鏡還是特別興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曙光,有希望就是好事啊。

林教授随後接了個電話,是他手下研究生的事,出門去了趟學校。

而林媽媽則是回書房去準備論文,走前叮囑他:“記得按時吃飯,不要悶在家裏,覺得無聊就出去散散心。”

林鏡現在心情好,非常乖巧聽話:“好。”

父母走後,林鏡坐在椅子上,唇角忍不住上揚。

剛好管家機器人嘟嘟嘟掃地掃到他旁邊,林鏡憋不住,興奮地拍了好幾下它光滑的頭,拍得“砰砰”作響。

對上機器人懵逼困惑寫着問號的眼,林鏡咳了聲:“好好幹。”

語調都是輕快飛揚的。

機器人:“.......”

林鏡在第一場游戲裏的郁悶現在一掃而空,心花怒放。

上二樓的時候,又收到了來自主星發小的電話。

他倆一塊長大,中二時期,并稱“海藍星雙霸”,結果現在這孫子成了大他一屆的學長,而他學都沒得上。想想還真是氣人。

接受通訊後,那邊傳來陸星雨誇張的聲音:“你居然還會接我電話?我以為你已經忘了我這個糟糠之妻呢。”

林鏡:“把妻去掉,換成子,糟糠兒子打電話給爸爸幹什麽?”

陸星雨嗤笑:“還爸爸,你進大學見了我得喊我一聲學長懂不?”

林鏡心情好,也懶得跟他計較:“那也是六個月後的事了。而且長得帥的才叫學長,你這充其量叫大二的。”

陸星雨:“.......滾。”

陸星雨突然想到一點,馬上又興致勃勃起來,洋洋得意:“聽說你重新開始玩《求生者》了?要不要我帶帶你啊,我現在積分榜全榜一百零五,積分一千八,快叫大佬。”

林鏡冷漠:“哦。”不過陸星雨提到《求生者》,他靠在椅子上,轉筆的手一頓:“我失去了好多記憶,好像我以前也玩這個,是什麽水平?”

陸星雨語氣頗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了:“什麽水平,榜一的水平。”

林鏡一下子瞪大眼:“榜一?”

靠,他以前那麽牛?

陸星雨吐槽:“不過你那榜一水分好多含金量不高。那個時候沒什麽人玩這游戲,才讓你鑽了空子,你現在進來充其量也就是前一百。還有,你那id是真的挺欠揍,叫什麽來着,哦我想起來,‘以我為鑒’,以你為鑒?!鑒啥啊還以你為鑒!不要臉!”

林鏡:“......”如果不是不能重名,他現在還想取“以我為鑒”,配合他的名字簡直要深度有深度、要逼格有逼格,陸星雨的審美不配懂他的名字。

陸星雨逼逼一通後終于良心發現:“你現在身體恢複的怎麽樣?”

林鏡:“還行吧。”

陸星雨嘆了口氣:“唉,還行......”語氣裏居然是濃濃的羨慕之情。

林鏡笑道:“你怎麽回事?”

陸星雨又嘆了口氣:“別提了,鏡子,這六個月你在家裏好好玩吧。當是最後的度假,我真是進了這個學校才發現是地獄。想我當年也是海藍星一霸,結果這裏被碾壓的啥都不是。”

林鏡:“啥?”

陸星雨喪喪地摸了下鼻子:“S級等級精神力只是入門的标準,你進了機甲系後會發現,這裏的人一個比一個變态。我常年在實訓課上被摁在地上捶。我老師說,我操縱的機甲像是幼兒園小朋友跳舞,又蹦又跳憨态可掬。”

林鏡哈哈哈笑出聲來。

陸星雨惱羞成怒:“你笑個錘子,你進來也是一樣的。”

陸星雨悶悶地:“哦,學校最變态的人我還沒見識到,只聽到過他的傳說。那位大佬常年不在學校不來上課,可是考試門門滿分全系第一。我勤勤懇懇學到崩潰,對老師整鞍前馬後噓寒問暖才得了個及格,我吐了。”

林鏡一直在笑。

他聽陸星雨吐槽大學生活,其實還是又有點羨慕。

如果不是那場車禍,他現在也是其中的一員了,強者雲集才好啊,更有挑戰性。

想到剛才林教授的話,林鏡跟發小道:“我可能不久之後就會動身去主星。”

陸星雨:“嗯嗯嗯?”

陸星雨大喜:“看我?”

林鏡淡淡道:“看病。”

陸星雨在電話那頭也變臉飛快,面無表情:“呵呵。”

不過好友來主星他還是特別興奮的,陸星雨沒繃住一下子又笑出了聲,喜不自禁說:“那你到了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林鏡:“早着呢。”

陸星雨給他支招說:“你現在是不是很無聊,可以去《求生者》論壇裏找找樂子,我現在沒事就喜歡在裏面看八卦,各種愛恨情仇簡直比小說還精彩。上次我才看到一對男女在游戲裏看對眼,出來加上號後男的一個月網戀被騙八萬,笑死我了。”

林鏡扶額:“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麽在大學被碾壓了。”

整天看的都是啥玩意。

陸星雨哼了聲,又逼逼了一會兒後,才說:“今天周六我也有課,先挂了,到主星一定記得找我。”

“嗯嗯。”

跟陸星雨的聊天挂斷後。

林鏡慢吞吞打開了電腦,他昨天下線前跟黃毛說自己去睡了,但是一上線還是看到了黃毛的一堆話。

【一百一夜:哈喽哈喽林哥醒了沒?】

【一百一夜:林哥,我昨天把整局游戲回憶了遍,你還記得徐哥說自己的id是挽風挽月不,我冷水洗臉洗了三盆,才冷靜地覺得,可能、大概、我們遇到真的了。】

【一百一夜:我靠!!!!!】

後面的感嘆號幾乎刷屏。

【一百一夜:是不是真的啊!要是真的,輸成零光蛋我也認了,就這事我可以拿出去吹一年。】

挽風挽月?林鏡動了動手指,點在了《求生者》官網的積分榜上。

積分榜一點都不花裏胡哨,簡單的一個名單,每個字卻都讓人肅然起敬。

最先入眼的就是第一,挽風挽月四個字。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名字,讀起來覺得很風雅,讓人猜想取這個名字的男生應該是溫和愛笑的,可排在第一又給人遙不可及的高冷感。不過林鏡畢竟也曾經是榜一,沒有黃毛那種崇拜和看見神般的震撼。

他只是疑惑地想,如果真是徐挽之......那麽他圖啥?

挽風挽月,3000。積分甩第二名足足六百分。

他進一個初級場學習,學習什麽?

積分榜的旁邊就是論壇,因為陸星雨的一提,林鏡順帶也點了進去。

這是個游戲論壇,最常見的就是罵策劃,罵隊友,罵匹配機制。但這畢竟是研究院出臺的游戲,後臺是整個帝國,大家再憤怒也都不敢上升到游戲本身。論壇第二常見的就是曬,曬剛剛一局游戲裏的豔遇,曬積分,或者高分大佬出來談對這個游戲通關的看法。

林鏡視線落在一條“談談榜前十的幾位大佬”上,點了進去。

【談談積分榜前十的幾位大佬】

主樓:這是現在的榜截圖。

第一是挽風挽月毋庸置疑了,系統更新後這位大佬就沒掉下來,他這三千積分都一個月沒動了。感覺大佬是沒有對手匹配不到人,懶得玩吧。

除了第一外,後面的積分都靠的非常近,觀察了好久我發現前十變來變去就是那麽些人,已經好久沒有後面的沖上來了,(嘆氣)什麽時候讓我看到新鮮血液。

談談前十的那些已經爆出馬甲的大佬們吧。

榜七“卡爾森”,這位主星元帥家的小少爺,直接拿名字當id[牛],天生S級精神力,帝國大學在讀,天之驕子,沒啥好說的了。

唯一一位女性,榜六“lilith”。全榜唯一一個女孩子,議閣閣長家的千金莉莉絲小姐。呃[撓頭]這就是基因的強大之處吧,我記得很多年前百年難得一遇的一位女性SSS精神力者也是出自這個家族。不過不能多說,說多了我怕被封號。

1L:你敢說出女性SSS你就已經沒了兄弟。

2L:槍斃名單安排上[狗頭]

林鏡粗略掃了幾眼,沒發現有徐挽之的介紹後,就退了出來。

他本來就是閑的無聊,随便刷新,刷新着刷新着,一條熱貼被頂了上來。發帖人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無敵浩哥”?

帖子名叫——【呵呵,吐槽一下剛剛那把游戲我遇到的某位大佬】

主樓[無敵浩哥]:一場平均分六分的低級場冒險模式,最後只有一個人通關,還是25分滿分通關,品,你細品,這他媽沒貓膩?呵呵,果然,我一開始認為的他是個抱大腿的混子就是對的。虧我中途還把他當隊友,強行逼自己不帶偏見看人,結果他勾結boss團滅了我們,呵呵。

1L:?

2L:蹲個瓜。

[無敵浩哥]:沒什麽好說的,就是想吐槽一下剛剛一把游戲的某位大佬。屁事不幹就放火,三進派出所。

最後靠他奸夫贏了。

呵呵,牛批,這算什麽,山上一把火,派出所有我。再來一把火,boss愛上我。

15L:??雖然你很慘,但對不起為什麽我那麽想笑。

16L:哈哈哈哈哈+1

[無敵浩哥]:

笑個屁!數數他都做了些啥。

我們去找線索,他在和奸夫樓梯上眉目傳情。

我們晚上休息,他們偷了npc的牛去小樹林偷情——還他媽讓牛被人偷了!人幹事?

最後我們死了升天了,眼睜睜看着他在山頂和奸夫依依不舍。

37L:woc哈哈哈,對不起我憋不住。

38L:太慘了太慘了哈哈哈。

馮浩中被這一排的哈哈哈搞炸了。

怒不可遏,氣急敗壞。

[無敵浩哥]:笑笑笑很好笑嗎!那兩個畜牲,混蛋!氣死我了,老子的十一分啊啊畜牲!

林鏡:“.......”兄弟,我勸你注意嘴臉。

主星。

帝國研究院基地。

微藍的光和數據在大屏幕上起起伏伏。

所有科研人員都大氣不敢出,抱着數據,蹑手蹑腳地離開這扇門。

桌上擺放着都是精神力和腦相關的書籍,坐在桌前的人,正是研究院的常院長。

年過半百卻已經頭發花白,穿着白大褂,氣得嘴唇顫抖。他握着一杯茶,灌了好幾口才平靜下來。

前面的沙發上坐着個青年,正懶散坐着,随意翻着一本書。

青年漆黑的頭發微長,眼角有一顆很冷的痣。

常院長的話一字一字咬牙切齒蹦出來:“我讓你進低級場,是去當旁觀者學習的。給了你一堆限制,讓你的能力常人都不如,結果你還能給我我搞成這個樣子?徐挽之!你能耐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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