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敘舊
見面的地方是家早茶店,錢舒揚已經到了,海微一坐下就開始抱怨:“大早上的喝什麽茶?”錢舒揚淡淡的說:“紅茶,健胃。”何曉則說:“好久沒吃這裏的蝦餃了,我要屜蝦餃,再要碗粥,你們也嘗嘗,這裏的蝦餃很棒的。”海微跟韓琳也都沒吃早飯,就聽何曉的,各自要了一屜蝦餃。
錢舒揚看着何曉說:“還記得這裏麽?”何曉淡淡的笑了笑:“怎麽不記得?以前我們三個人經常來這裏吃早餐。”錢舒揚嘆了口氣說:“是啊,但現在這家店已經物是人非,老板換了好幾次,也重新裝修了幾遍,而且,每當我再來的時候,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何曉正色說:“舒揚,我知道在初中的時候你就對我有好感,可是我已經把心給了你哥哥,又能給你什麽呢?後來我知道你大哥去世之後,我很害怕見到你,害怕不能把你們分別開,那樣對你太不公平。後來,我又不小心喜歡上了付子睿......”
何曉頓了頓才繼續說下去:“舒揚,緣分這個東西強求不得的,與其我們的關系再僵下去,不如我們一起把這個心結解開。你答應過我的,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
錢舒揚一呆,沒想到她還記得那時候的事,那個早春的下午,春風拂面,道路兩旁已經有許多綠色。那時候她還紮着辮子,整天蹦蹦噠噠的活力無限,有些稚氣的臉上滿是笑意,她突然問兩兄弟:“我們會永遠都是好朋友麽?”他毫不猶豫的回答說:“當然了!”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就只能是朋友了。
錢舒揚愣了好一會兒才問:“你記得我說你是男扮女裝的那次麽?”何曉微微笑了笑:“怎麽不記得!”小時候,錢舒揚打不過何曉,有一次小錢舒揚兇巴巴的對她說:“何曉!你肯定是男扮女裝對不對?不然我怎麽打不過你!”何曉反問:“你說什麽?”錢舒揚慌了:“我......我只是打個比方。”何曉笑了笑:“哎吆!你就放過那些比方吧,別打他們了好伐!”
錢舒揚笑着又說:“還有小學打預防針的那次。”何曉也跟着笑了,有一次打預防針,終于輪到何曉,醫生還沒紮針她就說:“哎呀!好痛啊!”醫生不耐煩說:“我的針頭還沒有碰到你呢!怎麽就喊疼!”何曉不好意思的說:“你的皮鞋已經踩在我的腳上了!”
錢舒揚的笑,本來是很好看的,現在,何曉卻發現他的笑這麽生硬,他笑着繼續說:“廟會的那次也挺好笑的。”何曉撫着額頭嘆了口氣,那也是她的丢臉經歷,有一年春節,三個人一起去逛廟會,看到有個套圈的游戲不錯,老板是個中年大叔,蹲在那擺攤。錢舒飛買了三個圈讓何曉玩,何曉很開心,說要套個大娃娃回來。然後一個圈丢出去,直接套中了店主的禿頭......
任誰都能從錢舒揚的笑中看到許多苦澀,那些美好的記憶,就如何曉與錢舒飛的記憶一樣,美妙,卻滿是毒刺。何曉拍了拍他的肩膀,錢舒揚的笑這才止住,他用手遮着雙眼,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對,那時候就答應過你,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何曉看到錢舒揚的眼睛有點發紅,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調皮鬼、愛哭鬼,不知何時,他已經長大了,變得比他大哥還要成熟,還要睿智。錢舒揚能這麽說,就表示他以後永遠都不再可能是何曉的愛人,只能是守護在她身邊的朋友。
兩個人又聊了一下各自的近況,何曉到現在才知道,錢舒揚已經以少東家的身份,接手了錢家的全部産業,現在已經是大上海呼風喚雨的人物。還有上次他跟付子睿打架那次,其實沒有何曉想的那麽厲害,兩個人剛出手就被保安拉開了,錢舒揚打到了付子睿的嘴角,付子睿踢了錢舒揚肚子一下,如此而已。
何曉一愣,根本沒有郭亮說的那麽厲害麽,而且拉開他倆的是保安,也不是郭亮。何曉忍不住想:郭亮那小子至于說的那麽誇張麽!就跟錢舒揚和付子睿拼了老命打過一架似的。
錢舒揚跟何曉越聊越放松,他們已經有幾年沒有像現在這樣聊天,現在終于把各自的心結解開,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從前,那個充滿歡聲笑語的純真年代。
一直到十點多,何曉三個人才再次出發,今天換韓琳開車,就要離開上海的時候,在後座的何曉突然說:“上海這一遭真沒白來。”在副駕駛座上的海微說:“既然沒了煩心事,剩下的就是好好玩兒了。”
三個人一路高歌,日夜兼程的去雲南,中間也不再停留,一直走了兩天一夜終于到雲南境內。三個人累的腿都軟了,何曉問海微:“這次旅行你最大的樂趣,是不是就是折騰我們玩兒?”海微擺了擺手說:“這話說的,我又不是白雪公主她後媽,有那麽邪惡麽!”
天已經黑下來,海微說:“這裏山多,咱們歇一晚再走。”何曉跟韓琳如蒙大赦,找了個旅館就昏天暗地的睡了。第二天,天還沒亮,海微就把她們拽起來,韓琳哭叫着說:“鄭海微!你應該姓周的吧!周扒皮肯定你的祖輩。”海微一邊掀韓琳的被子,一邊說:“小丫頭片子長本事了是吧,再不起來我就把你丢到這荒山野嶺裏。”
今天輪到海微開車,車上只有她精神滿滿,何曉跟韓琳是徹底頹了,哈欠連連,有一句沒一句的跟海微搭話。走了一陣,海微突然說:“看外面。”何曉沒精打采的看了一眼海微指的方向,那一刻,她突然打了個哆嗦,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周圍的陡峭的山峰除了一味的綠,還有怪石林立,就如點綴一般,鑲嵌在綠林中。早上,山峰的頂端有薄雲一般的霧氣纏繞,而山下卻是一片清晰,就如置身于仙境。太陽剛露一角,照在霧氣上,又多出些夢幻的味道。
身在此間,何曉突然有種超然脫俗的心境,所有的煩心事都變成了俗事,所有的念想都變成了俗念,把她自己搞得都想找個地方出家了!這般景象,在別處确實是難見的,有這樣的山勢,不一定有這樣的霧氣,有這樣的霧氣,卻不一定有這般線條剛硬的山峰。
海微一邊開車,一邊問:“這景象怎麽樣?沒白起這麽早吧!”韓琳一邊照相,一邊說:“海微,你怎麽知道這裏的日出這麽好看的?該叫你鄭半仙兒吧!”海微賣乖說:“佛曰,不可說。”何曉馬上打擊她:“從網上查的吧。”海微沒再回答。
再往前走,山勢完全變了摸樣,原本陡峭的山峰變緩,一座山甚至可以蔓延幾十裏。如此柔和的山勢,又是另一番景色,人們從山頂到山腳都開墾了水田,這就是傳說中的“梯田”。只見梯田順着山勢蔓延,一節高過一節,真如通往天上的階梯一樣,雖是柔美的,卻又波瀾壯觀。
三個人紛紛下車拍照,何曉建議不要往前走了,在這裏找地方玩玩算了。海微卻沒有收手的意思,執意繼續往前,何曉跟韓琳跟韓琳拗不過她,只好繼續趕路。下午的時候,海微也不知道是開竅了還是怎麽,突然說可以下高速。何曉總算是舒了口氣。
下了高速,到走的更慢了,公路不是沿着山底走,就是直接沿着山表面的線條走,好在山勢已緩,沒有太多驚險的地方。開車的何曉已經完全迷糊,路邊只偶爾有路标,還來不及看清楚就已經掠過,現在何曉已經完全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只能聽海微瞎指揮。
天都已經黑下來,三個人還在荒郊野外,剛才路邊還有些住戶的,現在走了十幾裏都不見燈火。路兩旁也沒有路燈,何曉不敢開快,只能慢吞吞的走。韓琳不大安心的問:“難道今晚要住在這荒郊野外?這裏會不會有狼?”
海微仍舊是一派樂觀主義,她打了個哈哈說:“放心!這裏被開發好多年了!把車停路邊,咱們休息一下。”何曉依言把車停在路旁,一息火,周圍迅速被黑暗籠罩,海微走下車指着天說:“看。”
何曉擡起頭,只見滿天繁星,将夜空點綴的就像是塊巨大的黑色水晶。那深邃的,仿佛是膠着的星辰,就是銀河,明知是遙遠的,卻忍不住伸手,想要觸碰。三個人看了好一會兒,才紛紛回過神來,周圍一片漆黑,除了蟲鳴聲,就是風掠過樹梢、山巒的聲音,她們好像跟萬物隔絕了,只想安心的享受一下這難得的寂靜。
海微突然問:“如果我們要在這樣與世隔絕的地方過一輩子,不過可以指定一個人來共度一生,你們會選誰?”何曉跟韓琳都愣住了,是啊,會選誰呢?關鍵是誰會義無反顧的輕易許諾一輩子的事?
海微見她們不回答,自己又說:“郭亮這輩子是跑不了,我肯定得把他拽來,可是你們會選誰?阿曉會選擇付子睿麽?琳琳會選擇周飛宇麽?”何曉嘆了口氣說:“這可不好說,誰知道他會不會願意跟我共度一生?萬一......”
突然,在不遠處有個聲音打斷她的話:“我當然願意!”何曉吓了一跳,是付子睿的聲音,但是這怎麽可能!這是雲南,而他應該在北京。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