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我回來了……”

推開辦公室門, 绮羅子小姐正舉着毛刷滿地追逐蘇格拉底,百忙之中分了縷目光給我這個真正的飼主:“吹雪回來了呀!剛巧社長請大家去會議室,有新人哦!”

新人?

想想最近逐漸增加的工作量, 福澤社長果然睿智非常。

“好的, 我這就去。嘿咻!”

張開手接住貓咪飛彈,我抱着偵探社的吉祥物蘇格拉底敲響會議室門:“那個, 抱歉……”

門被人向內拉開,國木田獨步向後退了一步:“矢田你回來了?快來認識一下新人。”

社長身邊站了個穿藍色背帶褲的金發男孩。

他真的只能用“男孩”來稱呼,臉上帶着幾顆小雀斑的鄉村男孩。金棕色大眼睛裏閃耀着純善與天真的光芒:“宮沢賢治, 來自非常偏遠的依哈伯特村。”

這個地名我連聽都沒聽說過,真難為福澤先生不知道怎麽跋山涉水才能找到他。

等所有人都禮貌客氣依坐次簡單介紹過自己,社長這才再次開口:“賢治的異能力非常特殊, 一定要在空腹狀态下才能正常施展。”

“我的意思是, 請你們注意督促他在正常生活中不要餓肚子,以免影響健康。”

餓肚子這件事對于這個年齡的男孩子來說絕對是幾乎無法忍耐的殘酷, 但背着大草帽的宮沢賢治半點也沒有因為被人談論起這件事而收斂挂在臉上的純真笑容。

聽到允許才坐下的賢治雙腳踢踏着搖晃, 睜大眼睛東張西望, 滿滿的好奇心就快從身上溢出來。

他被社長親自帶進偵探社并予以承認,想必“入社測試”早已完成, 就是這個年齡……為什麽我的同事們沒有一個提出異議?

“那個……抱歉, 但是……”我舉起手看向社長猶猶豫豫,福澤先生點點頭:“矢田你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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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沢, 啊不是,賢治,達到可以承擔八小時工作的法定年齡了嗎?”

不是我不會讀空氣或者胡亂擡杠啦, 我實在是怕社長因“強迫未成年勞動”而遭到起訴。

“依哈伯特村地處偏僻, 設施匮乏, 與現代社會存在一定脫節。”福澤先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後看着我道:“宮沢沒有接受過學校教育,就他眼下的狀況看……并不符合入學就讀的先決條件。”

“他和泉鏡花的情況完全不同。”

“明白了。”

社長點到為止,我也心知肚明。

也就是說,哪怕我們衆籌資助賢治替他解決學費問題,他也沒辦法适應校園生活。

不是所有人都必須小學、國中、高中、大學這麽一路念下來,即便生活在城市中也有很多人選擇國中畢業之後就離開校園進入社會。在如今這個年代,一個人只要不放棄,無論在哪裏都能學到很多東西。

“我今年已經十四歲了哦!力氣很大能做很多事噠!”

作為被談論的中心,宮沢賢治笑着沖我露出兩排白牙:“我能一口氣拖動家裏所有的牛,放心吧!”

牛?

拖動?

原來是位大佬!

戰鬥力無限趨近于零的我頓時肅然起敬,戰術後仰以示重視。

“他的社會常識和基礎教育主要就交給你了,矢田。”

福澤社長絕對是把我當做幼師來用了吧!絕對!

啊……拐回頭想想我這種出門還得自帶打手的戰五渣,突然很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了呢。不管怎麽說我們也是“武裝”偵探社,可惜同事們一個比一個文弱一個比一個愛講道理,完全突出不了“武裝”兩個字嘛!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她絕對想岔了吧?

——肯定想岔了。

——可怕的自我認知延續到所有劃在範圍內的人了嗎?

——看樣子是這樣沒錯。

——算了吧,懶得解釋,随她保持這種單純樂觀也挺好!

同事們交換眼神的表情有些奇怪,早就習慣的我并沒有往心裏去,只沖着宮沢賢治點頭示意:“好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呢!謝謝你肯告訴我大城市裏那些很難理解的事情。比如……”金發少年指指我懷裏抱着的橘白胖胖貓:“貓咪居然可以吃成這樣?”

聽他這麽說,我眨眨眼,雙手緩慢上移捂住蘇格拉底的毛耳朵:“說什麽呢,蘇格拉底只是毛茸茸,一點也不胖。”

小貓咪可聽不得這樣的話。

當媽的怎麽會覺得自家崽崽胖?不過毛多骨架子大而已,垂下來的小肚子其實是貓科動物進化遺留的原始袋!

“原來是這樣!不愧是大城市!”

少年笑眯眼睛:“下次請小貓咪一起吃牛肉吧~”

“喵~”

我懷疑蘇格拉底聽懂了,他跳下去颠颠靠進宮沢賢治蹭過他遠離社長的那只腳踝,轉了半圈又豎着尾巴慢悠悠走回來:“咪嗚!”

這場會議主要就是為了向大家介紹新同事,接下來時間例行屬于國木田獨步彙報整體工作情況順便批評太宰治。一小時後社長離開辦公室說是要去見一個老朋友,偷懶的摸魚的補眠的吃零食的調查員們紛紛四散而去,國木田先生領着新人去他的座位:“以後你就坐這裏。”

那是全辦公室陽光最充足的地方之一,僅次于亂步先生的座位,靠近文件夾和窗戶,遠離太宰治。

這個安排……意外的具有指向性。

“啊——!桌子上有盆植物吔!”

少年指着我桌面上的矮化向日葵雙眼放光,我把它拿起來遞過去:“送給你了,就當是入社禮物,歡迎。”

他看上去非常喜歡來自自然的生物,雙手抱緊花盆用力鞠躬:“謝謝前輩,前輩是個大好人!”

“不必謝,喊我名字就可以。”

應了一聲剛想打開電腦,去而複返的與謝野醫生靠在門框上喊我:“吹雪,你上午說的那件事,怎麽樣了?”

啊,對了,上午我還和晶子讨論過“偷窺狂”的困擾。事實證明敢在內務省如此膽大包天的人……我本來就該想到會是誰的。

“已經解決掉了,應該是場誤會吧,我想。”

總不好說坂口安吾疑似被我一瓶子砸出了好歹,甚至覺醒出“癡漢”屬性。敢這麽将晶子絕對會抄起柴刀親手送眼鏡子一程,不至于,真不至于。

晶子向後仰了仰不大相信:“真的?”

“真的!”我又點頭又加重語氣,她狐疑的多看了我幾眼:“不會是你熟悉的人……”

“啊!知道了,這事兒我可不再過問了哦。”很顯然她也猜到了什麽。

醫生小姐挑起彎眉笑得暧昧:“有什麽想法?”

“完全沒有。”我關閉打開了一半的手提電腦走向她:“怎麽了?”

與謝野醫生揚揚手裏的紙條:“下周我要去東京那邊的醫學院進修兩周,剛好錯過今年上半年的體檢。這回大家都得自己去醫院完成,我來說一聲,都給我保存好檢查單,等我進修結束回來再給你們看一遍。”

我:“……”

眼鏡子這是賊心不死,非要把我折騰進醫院不可?這動作也太快了點吧,內務省原來是這麽有效率的行政機構!

要是之前我或許還會産生點“害怕”的情緒出來,但是現在,哼哼哼哼,哪怕看在每周亂步先生和太宰治那些能堆到天花板上的報告,辦公室裏就不會有人答應誰借我去解剖切片。

“知道了,放心。”

我也很想知道,內務省下轄的醫院究竟能檢查出來點什麽。

下班前鏡花從學校趕回辦公室幫我把做好的文件裝訂入庫,順便認識新的小朋友。

——他們兩個竟然是同齡人,賢治只比她大了幾個月提前進入十四歲而已。

也許是男孩子成熟前大多都要比同齡女孩更顯稚嫩的緣故,他看上去格外年幼。

大概這兩個就是偵探社未來戰鬥力的極限,看着兩個蹲在一起用肉幹喂蘇格拉底的未成年人,我惆悵的嘆了口氣。

啊……還真是有種上年齡了的感覺呢。

下班後不值班的同事們約着一起走回宿舍。賢治被安排在亂步先生那邊的走廊盡頭,和太某治一東一西呈兩極狀,盡量減少這兩人相處的可能性。

要說添了新人偵探社裏誰最高興,當然還是非亂步先生莫屬。尤其這次的新人疑似力大無比,鑒于他的年齡可以想象頭兩個月工作內容——基本不會脫離跑腿。

這不就是天上掉下來的新零食提供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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