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元帥的解釋
犬齒刺入腺體的前一秒,霍骁猛地被人拉開,左臉被一拳擊中。
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他似乎聽見許珈哭着說:“求求你,不要。”
不要什麽?不是你先勾引朕的嗎?
霍骁腦子不清醒地想。
曲星河一把把許珈塞回浴室,然後将他的藥劑包丢了進去,說:“先在裏面呆着別出來。”
随後他回到宿舍,霍骁順着Omega信息素要往浴室找去,曲星河反手将陽臺門鎖上,腺體直接散發出極強的薄荷信息素。
霍骁身體裏仿佛有一頭野獸在咆哮。
Alpha被動發情後很難控制,這也是軍校一直嚴禁Omega學生的原因,連Beta的宿舍都需要與Alpha的隔離開來。
皇帝這方面的經驗非常欠缺,以往O類信息素只會讓他感覺煩躁,并不會失控。
“哐當!”杯子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曲星河死死抵住霍骁,守着那扇門不讓他出去。
許珈如果暴露身份,霍骁也會受到牽連。
宿舍裏一片狼藉,地上都是撕碎的書和衣服,桌子被掀翻,碎了一地玻璃。
霍骁撞在床架邊,肩胛傷口疼痛刺激得他更為瘋狂。
他像頭發怒的獸一樣撲上去,曲星河情急之下扯落窗簾裹着對方身體,免得他被地上的玻璃紮傷。
“霍骁!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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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骁聽不清外界聲音,他只覺得熱,好像自己又被塞進被子裏,整個人都要熟了。他只想找東西破壞。
混亂中,後頸突然傳來刺痛,冰涼的薄荷信息素直接注入到發狂Alpha的腺體內,這對Alpha來說比扇幾百個耳光還厲害,霍骁瞬間打了個激靈,緊接着暴起——
“曲星河你幹什麽?!”
Alpha腺體被同類咬破簡直是莫大的羞辱,霍骁瞬間從發情狀态中驚醒,本能爆發地一腳将曲星河踹了出去,緊接着抓着他的領子,拳頭就要落下。
曲星河沒有躲。
過了一會兒,霍骁赤紅着眼睛看着他,終究沒下得去手,他抓着曲星河的手微微顫抖,眼淚突然就掉下來。
曲星河握上他手腕,冷靜地說,“你進入易感期了,自己沒發現嗎?”
“我......我不知道......”
霍骁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被動發情居然是因為許珈。
他整個人冷汗不住地往外冒。
易感期的Alpha情緒和行為都難以控制,且極易引發被動發情,曲星河忍着腹部疼痛,掃視了一眼混亂的宿舍。
必須把霍骁和許珈隔開。
他打開陽臺的門,跟浴室裏的許珈說了幾句話,回來拍拍霍骁的肩膀。
“走,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冷靜一下。”
**
校學生會辦公室在行政樓的高層,能俯瞰校園景色。室內裝潢沿襲軍校一貫簡潔單調的審美,內裏設有沖涼房和休息室。
犬齒尖上似乎還殘留腥甜氣息,曲星河擦幹身體,穿好衣服推門出去。
霍骁已經洗過了,出來得匆忙,宿舍又亂成一團,所以穿的是曲星河的衣服。
他仍保持之前的姿勢坐在窗邊,一手怼着冰塊敷那腫起來的半邊俊臉,一動不動的。
像一塊望夫石。
霍骁陷入巨大的打擊中。
他咬我,元帥他居然敢咬我......
這是外交事件!朕要出兵攻打聯盟!
“過來擦藥。”曲星河喊他。
霍骁不理他。
曲星河尋思着舍友是Omega、被動發情和腺體被咬這三件事,到底哪一件對他的打擊比較大,想來想去應該都挺大的。
他決定一件一件來。
“這事錯在我,我應該提早告訴你許珈是Omega。”
霍骁沉默。
“你剛分化完不久,可能對Alpha易感期還不太了解,許珈的發熱期一直比較穩定,但這次卻提前了,剛好跟你撞在一起。”
霍骁仍沉默。
“至于我咬你......”
“你閉嘴!”
曲星河明白了,第三件才是最重要的。
“情況緊急,再打下去整棟樓的人都會來圍觀。”說完就識相地不吭聲了。
雖然很快能代謝出體外,但堂堂帝國皇帝被只有十幾歲的聯盟元帥給咬了腺體還注入了信息素,何止是羞憤欲死,他簡直想要魚死網破。
不氣不氣,霍骁安慰自己說,曲星河又不認識帝國太子,只以為他是某個路人甲罷了。
不得不說皇帝陛下的心态明顯比以前強多了。
許珈發情和自己到處亂放信息素多少有點關系,而Alpha易感期雖然霍骁過去症狀不明顯,但在曲星河說完之後他也反應過來了。
唯獨标記這事......
要怎麽找回場子?
咬回去!
霍骁偷瞄一眼曲星河,對方拿着一瓶藥酒,似乎在等自己過去。
元帥肯被他咬?
不可能,任何一個Alpha都不會允許自己的腺體被人碰。
不咬麽......
雖然也不會少塊肉,就是心裏怎麽這麽不得勁兒......
曲星河見他眼神飄忽,心想咬是不可能給他咬的,但其他方面的歉意還是可以表示一下。
他過去扣住霍骁的手腕,把他拽到會議桌邊。
“趴着。”
少年的眼中流露出滿滿的不信任。
曲星河晃了晃手裏的藥酒,“讓你擦藥沒擦吧,難怪這麽不經打。”
霍骁張嘴就要反駁,結果被曲星河麻利地扒了衣服,按在桌上擦藥酒。
**
霍骁不喜歡藥酒的味道,所以一擦藥就裝死。
曲星河垂眼看見他背上駭人的青紫傷痕,琉璃般的瞳色沉了沉。
“誰把你打成這樣?”
霍骁咬着牙不想回答他。
過了一會兒又哼哼唧唧地說:“許珈......”
然而卻被曲星河打斷:“不用擔心,他進來軍校讀書,會出現的意外情況他都清楚,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霍骁當然知道許珈心理素質好,人家以後無數次坑你,坑完你還能心安理得地和你在一起,心理素質能不好嘛?
他想說是許珈叫人來打的。
帝國皇帝深深覺得他的“棒槌計劃”真的是前路漫長,一望無際。
曲星河要擦藥酒,戒指就摘放桌面上,霍骁偏臉看那枚戒指,确實很相似,只是內圈并沒有刻字。
“你有伴侶了?”他試探地問。
“嗯。”曲星河似乎不願多說。
“是許珈吧......”他幹脆挑明了。
曲星河不說話了。
霍骁沒再追問,他看都看見了,真沒意思。
說起來今天許珈也親了自己......
就聽“嘭”一聲,霍骁那顆金貴的龍腦袋磕到桌面上,曲星河被他這一舉動驚呆了。
“弄痛你了?”
“沒有。”霍骁賭氣地說。
曲星河施完毒手正要走,沒兩步就聽身後霍骁叫他。
“曲星河。”
沒大沒小。他不想搭理,胳膊卻被拉住了,還往回一拽。
曲星河挑起眉梢:“想打架?”
藥酒已經到了霍骁手裏,霍骁定定地看着他。
曲星河沉默片刻,誠懇地說:“
我可以自己來。”
霍骁一動不動。
曲星河見他眼角還泛着紅,嘴唇也抿得緊緊的,心想該不會又要哭吧。于是他整個人往窗邊欄杆一靠,胳膊肘支撐着身體,把自己沾了藥酒的手一攤,示意他動手,說:
“動作快點。”
**
天色漸暗,路燈接二連三地亮了起來。夏夜銀河璀璨,猶如光帶跨越天際,奔向不知名的遠方。
昏暗的燈光下,霍骁五官如精致完美的雕像。他一顆一顆地解曲星河襯衫上的扣子,神情專注。
襯衫解開後,露出肋骨下方的青紫瘀傷。曲星河皮膚特別白,瘀痕對比起來也格外吓人。
霍骁眉頭皺得更緊了。
曲星河沒有錯過少年眼裏掩飾不住的心疼,他沒眼看,于是偏過頭去。
旁邊是一面儀容鏡。
鏡中的倆人衣裳都敞開,曲星河斜靠在欄杆上,霍骁傾身檢查瘀傷,臉還往下湊,溫熱的呼吸噴在曲星河裸露的皮膚上。
樓下暖黃路燈折射出光暈,飛蛾圍繞着燈火撲扇,倒映在他瞳仁裏像撒落的星光。
鏡子上還貼了幾個字:軍容嚴整,舉止端莊。
曲星河更沒眼看了,只能擡頭看天花板。
殊不知霍骁擡眼看到的就是他微仰着頭,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
霍骁呼吸一滞。
他最終還是沒忍住,說:“我看到你們兩個......在樹下。”
“我知道。”曲星河望着天花板平靜地說,纖長的睫毛微顫,“我跟許珈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霍骁艱難地移開目光,決定還是專心擦藥。
曲星河瘦削的身體後靠,露出柔韌的腰線。
霍骁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不該碰的。
不一會兒他感覺手掌下的身軀微震,是曲星河悶聲笑了。
曲星河:“你這麽摸半年也散不了瘀。”
被吐槽的霍骁還沒來得及反駁,他又說,“我教你吧。”
曲星河的手帶着他一寸寸按壓受傷的部位,力道由霍骁自己控制,他只告訴他要輕一點或者重一點。
霍骁緊張得險些連呼吸都給忘了。
注意力全集中在手上,柔膩的觸感就愈發明顯,尤其是在藥酒的浸潤下,越按越滑膩。
聽曲星河低沉的聲音,他更加手忙腳亂,下手重的太重輕的太輕。
伴随元帥偶爾輕微的抽痛聲,和時不時繃緊的腹肌,對皇帝來說簡直是一種無形的煎熬。
曲星河更難受。
要不是今晚咬了這家夥,他也犯不着這麽折磨自己。
多餘的藥酒順着柔韌的腰線往下滑,被霍骁順手抹去。
曲星河倒吸一口氣。
軍校的行政樓晚上黑燈瞎火,唯有二十一層亮着昏暗的燈。
擦藥的人滿臉通紅,神色緊張,被擦藥的那個看得哭笑不得,殊不知自己白皙的耳尖也泛着緋色。
結束後倆人各自松了一口氣,心裏想着同一件事。
——可千萬別再來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