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賽場
“...If death should take me now，count my mistakes and let me through...[1]”
酒吧裏輕音樂哀傷，樂人唱着悔悟的旋律，隔壁桌的喧鬧似乎都在一瞬間潮退。
許珈一瞬間産生了某種不顧一切的沖動，他望着曲星河如畫的眉眼，嗫嚅道：“星河......”
下一秒音響裏突然響起激昂的歌聲，驚得人都從凳子上蹦起——“前進士兵，永不放棄！天狼的勇氣護佑我們！殲滅敵人，一鼓滌蕩！”
隔壁桌的幾個人明顯傻了一下，正要開罵時就看見Omega和池小南等幾個帝國人一臉懵逼地站起來。
“......讓他們後悔侵略我們！奮起！為帝國興盛而戰！”
這是銀河帝國的國歌，按照外交部要求，他們聽見帝國國歌時無論在做什麽，都必須要脫帽肅立。
酒吧裏的人全站起來，直至慷慨激揚國歌結束。
所有人：............
經理簡直想撂攤子不幹了。
“那那那什麽，調音響的師傅不知道來客人，我去跟他說一下！”他終于找了個合理解釋，立馬就蹿沒影了。
霍骁你這個......棒槌！曲星河耳朵還嗡嗡作響，忍不住小聲罵了一句。
“小南你帶許珈醒醒酒。”他說。
許珈面無表情道：“不用了，我已經醒了。”
“調音師傅”正舒舒服服地坐在他的高級包房裏，盯着熒屏上的幾個人。
經理淚流滿面：“祖宗，有這麽經營酒吧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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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意見？”霍骁椅子轉過來，他整個人靠進椅背，手指輕敲着扶手：“國歌是督促人積極向上的力量，能增加帝國民衆的凝聚力，是帝國精神的體現，你有什麽意見。”
“可您這樣會把客人都趕跑的......”經理聲音越來越小。
“小小年紀就玩酒吧，大好的光陰浪費在這種地方，難道不該警醒一下他們嗎？”
那您小小年紀的開什麽酒吧啊......經理欲哭無淚。
但他是個有職業素養的經理人，只要老板開薪水，天天放國歌他都沒意見。
霍骁不高興地說：“不是只讓你接待曲星河他們嗎？放這些人進來做什麽。”
“曲少爺說他們也是參加聯賽的學生，”經理小心翼翼問：“您不下去見見嗎？”
“不去！”霍骁一口回絕，他看回了屏幕，臉上出現了些許緊張情緒。
那天操場之後，霍骁就開始躲着曲星河，甚至一聲不響地回了天狼星。
他沒想好怎麽面對元帥。
**
播完國歌，酒吧終于恢複該有的氣氛。
鳳凰所需資金量巨大，元老院的秋風要打，其他産業也要搞。霍骁在元老院眼皮子底下搞事，隐蔽必不可少。江楓、趙野幾個都算他的心腹，但這些人同樣受帝國監督，霍骁得培養一些元老院視線之外的人。
夜色能開在帝都的中心區，內飾裝潢品味自然不差。這間酒吧在圈內也算小有名氣，霍骁看中的就是它的隐蔽，從經理到服務生各個是人精，都很會打掩護。
漆黑夜色最适合藏匿身形。
不過今晚碰上薛瑤，就注定不能平靜了。
感受到有視線不斷掃過自己，薛瑤端起一杯酒，斜着丹鳳目瞟過去。他沒注意到許珈，反倒發現曲星河這人長得是真不錯。
昏暗暧昧的燈光下，他坐沙發裏時不時跟旁人說笑幾句，紅寶石的耳釘折射出漂亮的光線，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一看就很有力，只可惜捧着杯頗煞風景的牛奶。
薛瑤偏過頭問：“你認識他？”
詹姆斯·李悶了一杯伏特加，火燒的感覺從喉嚨灌到胃，又從胃裏燒回來，他舔舔嘴唇，說：“上屆第一。”
薛瑤聽說過一點，挑眉道：“那不就是把你打出賽場的那個？”
“是啊！”詹姆斯·李笑起來，“沒想到會在A吧碰見。”
“進錯了吧，這裏也就圈內人知道，”薛瑤細細打量曲星河一行人，“四個Alpha一個......女Beta，怎麽也不像來泡吧的。”
“那是他的隊員，銀河軍校的另一支隊伍好像由你們帝國蕭家的人帶隊。”
“別提蕭家行嗎，”薛瑤聽見這兩個字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還嫌我不夠煩？”
“行行行，”詹姆斯·李趕緊拿酒杯碰了一下他的杯子，“祝你早日恢複單身！”
薛瑤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Omega普遍不太能喝，薛瑤就屬于愛玩卻酒量不好的，不一會兒就醉了。
“聽說帝國王後是大美人，怎麽不見露面，連個視頻都搜不到。”
皇室秘聞一直就是其他星系最愛打聽的八卦消息，尤其帝國還出了個3S的太子。皇帝霍钊子嗣單薄，就一個兒子，太子從小就被嚴密保護起來，誰知王後的消息比太子還少。
薛瑤喝多了，口齒不清地說：“當年她犯病險些掐死年幼太子，只是被禁足都算好的了，估計要關到死，嗝！”
整間酒吧就兩桌人，他不算大聲，但曲星河聽得一清二楚。
他眨了眨眼，手摸到通訊器拿想發點什麽，看着倆人空蕩蕩的聊天記錄，又重新放下。
詹姆斯·李端着酒來到他跟前一遞：“出來玩還這麽矯情。”
“關你屁事。”池小南沒好氣道。
“2S說話有你插嘴的地方？”詹姆斯·李冷笑。
池小南臉色變了變，曲星河說：“沒大沒小，在座都是你的長輩，還不快叫叔。”
“我叫了你喝完，成嗎？”詹姆斯·李俯身湊近，把酒擺在他面前。
曲星河紋絲不動，他一臉冷淡地坐在沙發裏，金紅色的龍舌蘭日出映入淺瞳裏，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經理躲在吧臺後，按着耳麥說：“老板您聽我說，依我多年看場子的經驗，那個'五環'絕對是個AA，曲少爺這款在圈裏很吃香的，聽說河外星系對這種事開放得很......”
霍骁：......
“你盯着許珈就好，別管其他人。”
他終于想起這是曲星河上次參賽遇到的一個傻缺，以為新生帶隊好欺負，結果被電弧雙刀物理輸出教認爹。
開玩笑，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欺負到元帥元帥頭上？曲星河砸的場子都算朕的！
不過......
“為什麽很吃香？”皇帝陛下好奇地問。
經理如實禀告：“像曲少爺這種，品貌俱佳又可上可下......”
霍骁不客氣地打斷他，義正言辭道：“我告訴你，曲星河就算A了也一定在上面！”
朕都打不過的人怎麽可能在下面！你什麽眼神！
經理毫無節操地應了。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改裝過的飛艇噴射器的聲音。
片刻後，蕭霆臉色鐵青地推門而入。
薛瑤的名字在夜店十分響亮，Omega像他這麽玩得開的确實不多。但他還有一個更出名的身份——安德烈公爵的未婚妻。
蕭霆也是夜場常客，但就如所有的大Alpha主義一樣，他無法忍受自己的Omega和一群Alpha在外面喝酒。
薛瑤今晚帶來的外賓Alpha居多。不知他是受正能量影響還是真的喝太多，見到蕭霆不僅沒發脾氣，反而黏了上去。
“一起玩啊，這裏全是參加聯賽的學生。”
蕭霆掃視一圈，看見曲星河時忽然嘲諷地笑了下，“行啊，再開五十瓶，今晚我包場。”
他攬着薛瑤坐進卡座，目光有意無意在曲星河和詹姆斯·李之間轉來轉去。
“他長得好看不？”薛瑤目光迷蒙地問，他指的是曲星河。
蕭霆用力把他臉扳回來，冷聲說：“你老實點。”
“是我喜歡的類型。”薛瑤親了下蕭霆的唇角，丹鳳眼眼尾上挑，“要不是姓薛，我挺願意倒貼他的。”
“不姓薛你以為自己還能好端端坐在這裏？”蕭霆語氣冰寒。
“物競天擇，臣服強者是Omega的本能，”薛瑤湊近他耳邊小聲說：
“——聽說你輸給他兩次。”
**
曲星河人在沙發坐，鍋從天上來。
詹姆斯·李還沒打發走，又來了一個。
蕭霆直接讓服務生扛兩箱酒過來，坐到他對面。
池小南幾個一聲不敢吭。這裏是帝都，這個人是帝國的公爵，蕭學弟不在，林寒那個聯盟小鋼炮也不在，能剛的就只剩曲星河了。
葉纏飛速拿出終端，半天才找到林寒，瞬間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去——卧槽裝逼會傳染嗎，好端端的幹嘛改名？？
【YC：星河酒量如何？】
【高處不勝寒：卧槽他喝酒？！】
【YC：所以喝多真的會打人？】
【高處不勝寒：記得錄個視頻給我看看。】
一切盡在不言中。
葉纏同情地看了蕭霆一眼，自發離他們遠一點。
“分個先來後到吧。”詹姆斯·李狹長的眼睛危險地眯起。
曲星河看了詹姆斯·李一眼，又看了蕭霆一眼，最後視線落到始作俑者身上。
薛瑤擡手朝他敬了一下，杯中酒液鮮紅，晃得刺眼。
曲星河正要拿酒杯，被橫空伸出的一只手按下。
“他一會兒還要讨論聯賽場地的事，這酒我替他喝吧。”
剛才的事又發生一遍，這回對象換成了霍骁。
曲星河眼底浮現笑意。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按規矩你們一杯我兩杯。”
曲星河正要說話，按在他手背的手緊了緊，他識相地消音了。
兩分鐘以前——
經理心花怒放：“公爵真大方，點的都是最貴的酒！”
耳麥裏的老板沉默片刻，問：“多少錢？”
“加曲少爺那桌總共六十二萬。”
“還剩多少酒？”
“庫存充足。”
“那我就放心了。”
直到看見霍骁親自下場，經理終于知道他這是放心地來薅禿這只羊了。
蕭霆攢着黑霧森林的一口惡氣沒出，當即表示無異議，詹姆斯·李眼睛盯着交疊的手，也說沒意見。
霍骁一對二，河外星系的學生都圍過來看戲，薛瑤也來了。
他剛一靠近，許珈就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睡蓮信息素味，頓時警覺起來。
薛瑤也終于注意到他，但只是随意掃了眼，并沒有放在心上。
葉纏本來還擔心乖巧可人的蕭學弟吃虧，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他蕭學弟真是深不可測。
“......根本就是個酒井啊！”
酒一箱箱地往這邊搬，桌上空瓶放不下，開始往地上擺，再後來地上也太多了，只能往外搬。
進賬都快比上一年的營業額了，經理樂得合不攏嘴。
圍觀的學生都被帝國人的酒量驚呆了。
曲星河知道霍骁能喝，不知道他從小就這麽能喝。
薛瑤越看越不對勁。
蕭霆和詹姆斯他是清楚的，兩個人的酒量在Alpha中都是佼佼者。但蕭在水确實奇怪，居然能夠越喝越清醒。
這種異于常人的體質似乎在哪見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最終打斷拼酒的還是曲星河。
“賽場公布了，”曲星河一把拿走剩下半杯，“別喝了。”
詹姆斯·李已經喝得不省人事，蕭霆也是強弩之末，聞言立馬找個臺階下：“先看場地。”
霍骁和曲星河坐在同一張沙發裏，曲星河悄悄在他背上拍了拍，霍骁看他有些擔心的樣子，突然覺得酒好像上頭了。
開什麽玩笑，霍家的遺傳基因，喝多少都不會醉。
服務生打開衛星電視，銀河星際電視臺正在直播聯賽發布會——
“......人類自太陽黑子爆炸前移民星際，數萬年不曾回到家園。帝國經歷幾代人共同努力，終于修複了古地球的大氣層，通過人造日月，重建引力自轉等技術恢複部分生态。此次賽場選在古地球，旨在讓各星際優秀學子毋忘在莒，敬天愛人。”
酒吧裏的人怔怔地盯着衛星電視。
銀河帝國現任君主霍钊正值壯年，五官深邃如刀刻斧鑿的完美雕塑一般，威嚴莊重。
他們呆滞的目光緩緩移到霍骁英俊的臉上，又緩緩移回電視。
霍骁是真上頭了，曲星河看他不對勁就也沒去管賽場的事。
等帝帥二人意識到氣氛詭異時，所有視線全部集中在霍骁一人身上。
蕭、薛的表情尤為驚悚，跟見鬼了一樣。
霍骁心想這回完了。
“蕭......學弟......”葉纏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是真沒想到......”
诓了這幫學生這麽久，霍骁多少有些過意不去：“你想不到也是正常......”
“你竟然是霍家的私生子！”
霍骁：？？？
曲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