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收線
帝國首都主幹道寬敞的公路上懸浮車和飛艇快速穿梭, 留下一道道虛影。
高樓大廈鱗次栉比，曲星河獨自走在神武大道上。
漂亮的面孔總能吸引人的目光，尤其左耳垂上還有标志性的紅寶石耳釘, 像顆紅痣一樣，不少人認出這個年輕人就是連續兩屆的聯賽第一。
聯賽史上沒有蟬聯第一的情況, 雙冠軍結果出來後，無疑是曲星河的風頭最盛。
聯盟不遺餘力地宣傳自己的代表隊伍，而帝國對蕭在水則遮遮掩掩, 連一向高調的蕭家也一反常态地沉默, 令很多人感到奇怪。
星網上甚至傳出流言——蕭家分化出一個2S級Alpha卻被同時分化的帝國太子搶了風頭, 蕭在水聯賽打了第一又被曲星河搶走風頭, 蕭家年輕一輩莫非都是時運不濟的倒黴蛋？
不過也有人提出, 因為這次安德烈公爵打了個第二, 蕭家偏心蕭霆，從而故意壓下媒體消息，雖然星際言論自由，但這是在銀河帝國的首都, 蕭家想要掌握媒體資源還是易如反掌的。
畢竟貴族講究嫡庶尊卑, 庶子壓在嫡子頭上，指不定蕭在水還會為此受到家法處置。
蕭霆把手裏的東西一摔，怒氣沖沖地吼道：“為什麽不處置？擺明了是他們兩個作弊！這幾個老頭怎麽連別人的家事都管！”
元老院決議看上去字字公正客觀有理有據，實際偏心偏到外太空去了。
“他們平時的精力都放在霍家身上，不代表你就能胡作非為, 你之前已經引起張将軍不滿，這次曲星河闖了軍事基地，一來一回也算扯平了，現在正是修複關系的時候, 別給老子添亂。”蕭老公爵嚴肅道。
老公爵如今有些後悔早早讓長子襲爵了，霍家子嗣單薄，薛、聶兩家都在走下坡路，唯有蕭家有出色的繼承人，在貴族中大放異彩。
正因霆兒受挫折太少，一個曲星河、一個太子已經讓他心有不甘，再來一個蕭在水，直接就令他亂了分寸。
“——蕭在水的族人怎麽說？”
蕭霆逐漸冷靜下來：“峥嵘星又被冰封，空間列車通不進去，網絡信號也斷了。”
“年輕人做事就是毛躁，”老公爵從鼻子裏哼出一聲：“
Advertisement
我已經讓人把蕭在水的舅舅接到天狼星來了，這小子到底蹦跶不了太久，你不必把注意力過多放在他身上。”
“......倒是那個叫許珈的學生，你要好生招呼着。聽說聯盟有意将他納入'新星計劃'中，要是不出差錯，此子以後發展絕不會差，沒準還能進入議會，對你也是個助力。”
助力？蕭霆冷笑，帝國都是霍家的，他要一個身份不明、連性別都确定不了的學生助力來做什麽？造反嗎？！
老公爵盯着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兒子的背影，默默地嘆了口氣。
空蕩蕩的走廊回蕩着腳步聲，蕭霆來到雕花大門的房間外，侍妾都在外候着。
公爵夫人的位子還空着，他與薛瑤是從小訂的婚，但蕭霆已經有好幾名O妾了。
“公爵大人。”他們見到他來，齊刷刷地屈膝行禮，然後一人上前道：“釋放劑起不了作用。”
許珈的A類信息素是茶味的，很淡，平時混在一群Alpha裏，大家都會收斂信息素，聞不出來也沒人覺得奇怪。
妾侍拉開沉重的木門，蕭霆走進華麗的房間，許珈被綁在凳子上，一臉的驚慌失措。
“蕭霆，我真的不是......”
“——不是聯盟人，”蕭霆打斷他，“你在聯盟的那套資料都是假的。”
許珈突然閉嘴瞪着他。
“曲星河為了你可真是什麽都敢做啊，我倒是真有些好奇，你身上有什麽特別的，值得他這麽不顧一切？”
他舉起一個又黑又扭曲的東西，上面鑲嵌的鑽石已經掉了，只留下一個凹坑，但依稀還能分辨環內刻字是——Q&X。
“這是我的手下在清理爆炸現場時撿到的。”
許珈渾身顫抖起來。
“其實不用那麽麻煩，”蕭霆勾起一抹冷笑：“驗證你是不是Omega，一個辦法就足夠了。”
**
“上将。”
聯盟駐天狼星大使館內，潔白的大理石牆面映出兩道身影，曲星河站在張繼南上将面前，身姿挺拔削瘦。
“坐。”張繼南坐得筆直，通身都是一絲不茍的軍人氣質，他随手指了身邊的椅子，然後把手裏的材料遞給他，“雖然可以傳通訊，但我還是覺得這件事應該當面跟你講。”
曲星河翻看着厚厚的資料，這是通過防僞影印出來的手續材料，上面的內容都是三語書寫的：銀河系通用語、聯盟語、帝國語。
“我已經派人把你養父母的遺體......送回聯盟火化安葬。”他說不出口“組織标本”四個字，只得頓了頓，嘆了口氣，說：“議會那邊我已經溝通過了，軍方在這種事情上，能做的很有限。”
正常聯盟軍方是不參與政事的，也不與帝國直接打交道，張将軍會出席聯盟開幕式純粹是因為曲星河要參賽。
曲星河翻看的手突然頓住，他看見了霍骁的簽名。
張繼南也看見了，他雙手交疊在膝上，身體微微前傾，說：“我也不瞞你了，我們猜測霍钊可能會提早退位。”
曲星河的指尖輕拂過那兩個字。
他曾經在很多文件上見過霍骁的簽名和帝印，不料這一世霍骁這麽早就開始接觸政事。
“帝國太子十分出色，聯盟也需要能與之抗衡的年輕人，加西亞議長有提議的人選，但軍方的态度很明确，你也知道軍方一直比較看好你。”
歷史是可以改變的，但他跟霍骁的未來，是不确定的。
曲星河怔怔地出神。
進入組織內部瓦解暗盟，是他能想到的傷亡數量最小的解決方式，并且暗盟的黑帝斯是個政治投機者，挑撥各星系關系，從來沒有正面打過。
但他現在有了霍骁，很多事情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考慮。
霍骁這小子頭鐵起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曲星河可以自己冒險，也絕不願意讓霍骁為了他再冒險一次。
“我比霍钊大了将近一百歲，可不能比他退休還晚啊。星河，別讓我失望。”
“是，上将。”
“這次聯賽跟你同分的那個學生，是蕭家的人？”
“是的。”
張繼南沉吟片刻，說：“蕭家人你可以多接觸些，對你以後有利。”
曲星河敏銳地從話中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但他依然說：“好的。”
張繼南注視着半低着頭的曲星河，腦海裏浮現第一次見他的樣子。
Alpha在信息素等級分化之前其實是有預兆的，曲星河比較早，十歲就開始出現特殊征兆，因此受到聯盟的密切關注。
——那時這孩子天真又怯懦，面對一屋子人高馬大的Alpha時，始終躲在房間裏不肯出來。
他們提出要帶走曲星河秘密培養，遭到了小星河的強烈抵抗，最終不得不按照他養父母的意思，等他分化完成後再做決定。
當時聯盟科學院預計将會迎來一個2S的Alpha，高等級A各方面的表現都很出色，只要加以培養，這孩子未來能成為議會或者軍方的高層人員。
宇宙整體生育率降低的大環境下，人類通過基因手術延長壽命，連帶退休時間都大大拖後，對年輕一輩人才的争奪戰越來越白熱化。
聯盟議會和軍方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二者之間明争暗鬥，新鮮血液就代表他們未來數十年甚至幾百年的實力。
于是議會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為了盡快讓曲星河進入“新星計劃”，他們将曲池少尉夫婦招募進人體實驗志願者中。
就在實驗失敗沒幾天，曲星河分化成為了銀河系絕無僅有的3S級Alpha。
突發情況讓議會和軍方都措手不及，但明顯議會更為被動。
3S的成長速度實在驚人，曲星河很快察覺到異樣，他不再是當年躲在門後用一雙琉璃色的漂亮眼睛盯着烏泱泱人群的孩子，手段雷霆迅猛得甚至不像個十來歲的青少年。
他性子又剛又烈，野馬般全不受馴。曲星河是個極為冷靜理智的人，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他又是非常感情用事的人。
他冷靜理智地騙過所有人，拿到聯盟高層通行權限，然後感情用事地黑了國家核心系統，為了徹查養父母的死因，不惜與議會翻臉，險些被判刑。
最終聯盟軍方趁機出面保人，這才獲得先機，将其納入麾下。
可軍方不擔心他突然竊取機密嗎？當然怕。
所以他們沒有選擇讓他進入聯盟共和軍校，把他放到到銀河軍校讀書，順便觀察。
然而曲星河就很快沉靜下來，不再是那副桀骜不馴難以管教的樣子，他在銀河軍校安靜乖順得簡直不像樣，才兩年時間，如今連張繼南上将都看不懂他了。
曲星河快速翻完所有材料，裏面不僅有帝國與聯盟對于人體實驗樣本的交接資料，還有當年招募志願者的所有合法流程——是上将故意放在裏面讓他看見的。
議會的一切手續和審批流程都是符合國家規定的，曲池夫婦作為志願者，還簽訂了自願協議。
“那個叫許珈的學生，我記得當時是你遞推薦資料讓他加入聯盟國籍的吧？”
“嗯，寒武星太偏僻了，”曲星河平靜地說，“我看他家庭和人際關系也比較簡單，出了什麽問題嗎？”
“沒有，議會對他比較感興趣，”張繼南頓了頓，說：“你覺得他适合來軍方工作嗎？”
曲星河說：“許珈有些偏科，實戰較弱，光有指揮理論不足以上戰場，如果來軍方的話，應該只能做文書一類的工作了。”
張繼南看過許珈成績單，知道他說的沒錯。想在軍隊裏有前途，軍功必不可少，這樣一個學生只做文書工作其實有些屈才了。
“我知道了。”
**
走出大使館，曲星河才覺得呼吸順暢些，這時他接到明煥發來的通訊請求。
明煥自被救出，就留在暗處幫曲星河處理一些事情，她是專精人才，多年來火鸷全靠黑客技術保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伏在星際暗網中。
“他順着線索查到了，嗯，就看他怎麽處置了......許珈有聯系你嗎？你拉黑他做什麽？啧，真不知道該說你是成熟還是幼稚，好了不說了我睡覺去了，幾天沒合眼了，睡前再喝一杯Deep Throat～”
挂掉通訊後，明煥搖着頭，明豔動人的臉上滿是慨然：現在的小孩子啊，真是太闊怕鳥......
曲星河收線後又翻看了一下，發現還有不少未讀簡訊——大家都知道這是個動不動就失聯的人，有事直接發通訊請求，實在不行哪怕找蕭在水都比簡訊快。
但是就有些人非要發簡訊。
曲星河打開霍骁的未讀信息，還是前兩天發的——那是一張餐廳的照片，并且非常“不經意”地露出桌面上一只手包。
很明顯那是女人用的東西，按照審美風格來看，一定不是女Alpha。
照片配上文字：猜猜我在哪？
曲星河眼底浮現起笑意。
笨蛋。
作者有話要說：小霍：雖然朕這一集沒直接出場，但依然是可可愛愛的一天。
大明湖畔的奶橘我還記得，名字都給起好了～
感謝在2020-06-08 13:50:28~2020-06-10 14:05: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eng、吃飯睡覺打豆豆、杜岑、微涼尋雲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想當鹹魚的噗噗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