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長公主的苦衷
燕秋吓了一跳,提起一口氣,繼續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但是王璟書接下來卻沒有絲毫要醒的跡象,她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她不想讓王璟書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如果他知道自己要對付他的父親,會不會憎惡自己呢?
會不會不再這樣想盡方法方法的接近自己呢?
但是前世王家對他真的太刻薄了,能讓這樣一個清風明月的男子甘願放棄一切也要離開,就算忍受屈辱也要斷絕關系。
燕秋不光為了政局要動王家這個牆頭草,其實也存了為王璟書出氣心思。
燕秋不自覺的欺身上前,軟綿綿的身子幾乎要趴在王璟書身/上,她彎了彎眼睛,鳳眼裏都是笑意,伸出手幫王璟書整理了有些淩亂的頭發。
就這樣看着他安靜的睡顏,感受到他平穩的呼吸聲,燕秋覺得渾身都放松起來,卸下了白天那樣繃緊精神來面對一切的警惕。
她甚至想,如果就這樣該多好。
可是她生來便是大魏朝的長公主,身上注定要承擔沉重的責任,兒女私情從來不在她應該着重考慮的範圍。
燕秋眼底浮起幾分沉重,正要起身,卻突然被那人伸出手臂摟進懷裏,二人貼的更緊了,燕秋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暖意,甚至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
男人禁閉着雙眼,嘴裏說着含糊不清的話,燕秋豎起耳朵,依稀之間好像聽到
“秋秋...不要丢下我...”
王璟書的語氣很委屈,落在燕秋的耳朵裏還有一點點濡濕,一點點落在她的心上,好像要融化在她心上。
“王璟書,我不會走的。”燕秋在他柔聲耳邊道。
她摸着他的胸膛,感受到那顆心髒在跳動,再想到前世他被燕詢陷害,在戰場上一箭穿心,便忍不住為他心疼。
戰報傳回來時她剛被軟禁起來,自身都難保,夜夜只能偷偷看着他送自己的耳環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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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讓他落重蹈覆轍。
燕秋的眼神開始堅定起來,挪開王璟書搭在她身上的那只胳膊,從他身/上站了起來。
今夜的月光真好,皎皎白月,皓皓卿心。
燕秋沉吟一會兒,放下床簾,不再看王璟書一眼,從房間裏走了出去。
房間裏的王璟書好像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指節分明的手指稍稍動了幾下,依舊是一副沉沉睡過去的樣子。
王仁盛本來想今夜找個機會灌醉燕秋,再趁機讓王璟書去服侍她。
燕秋既然納了侍君,想來也不會拒絕自己這個膚白貌美的兒子,這樣一來,自然水到渠成,到時候他再為王璟書争取個名分,少說都是個侍君。
但是王璟書一到宴席上便喝了好多酒,就在他全神貫注看舞姬跳舞的時候,忽然人就不見了。
再看到那高位上的座位也空空如也,連燕秋也退席了,王仁盛心裏不禁有些着急,不禁猜想難道王璟書私自去見燕秋了?
王仁盛雖然對王璟書的相貌有信心,但是長公主燕秋是出了名的陰晴不定,殺人如麻。
王璟書自小又是出了名的冷性子,剛剛還在席間喝了不少酒,渾身酒氣,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口出狂言就會惹怒長公主...
王仁盛有些心驚肉跳,恨不得馬上找到王璟書。
眼看着時辰越來越晚,燕秋也派人傳話說散席,不少人聞言都出了宮,諾大的瓊華宴上只剩下年邁的王仁盛一個人,連舞姬都懶得表演,下場休息了。
燕秋見時間快到了,柳清臣在朱雀大街上怕是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就又派宮奴去給王仁盛傳話,說王七公子醉的不省人事,今夜暫且歇在江華殿。
王仁盛聽了這話,心中大喜,頓時覺得王璟書是讨了長公主的歡心,所以将人留了下來,身心都舒暢起來,摸着胡子便要出宮。
燕秋退了席,裴玉卿倒是一直守在宴會上,期間有人上前問候他也擺出笑臉相待,不過有幾家不死心的還是想将自己的公子送到燕秋身邊,便打起了從裴玉卿這裏的門路。
裴玉卿哪裏肯容忍別人跟他分享燕秋,滴水不漏的回絕了。
一般人見到裴玉卿有如此容貌,再看長公主親自将他帶在身邊參加宴會,對他也是十分的寵愛,自家的兒子也争不過這樣的人,一時間也打消了心思,黯然離席。
裴玉卿一直到人都走了大半才回房休息。
他只要一想到王璟書和燕秋同時都不見了,再想到燕秋對王璟書的與衆不同,就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而且燕秋明明都答應他會回來,可最後卻一去不回,答應了他的事情一點都不守信。
裴玉卿覺得心裏難受至極,咬着唇瓣強忍着自己的情緒。
他心不在焉的回到房間裏,将外衣随手脫下來就丢到了床上,趴在桌子上小聲哭了起來,紫色的袖子一瞬間就被如雨般的淚水打濕了。
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抹掉眼淚,眼睛裏多了一層冷意,脫衣沐浴,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男人可以哭,但哭完之後還要有所行動,自從十五歲之後,他就清楚的知道,想要的東西必須要努力争取,靠別人施舍,最後只會落得一場空。
他在浴桶中看着水面倒映出自己精致的面容,低低的笑了起來,卻帶了幾分癫狂。
第二日,日上三杆的時候,江華殿的主寝裏一個男人緩緩睜開雙眼,一片清明。
一醒來後腦袋裏就鑽進一股痛意,王璟書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真疼啊,原來這就是宿醉後的感覺嗎?他暗想,以後再也不能沾酒了。
酸痛感源源不斷從四肢百骸傳來,其中腰間最甚,王璟書忍不住摸向自己的腰。
昨晚的記憶慢慢浮現出來,他只記得昨晚看到燕秋對她新納的那位侍君噓寒問暖,溫聲低語,一副極其寵愛的模樣。
當即便覺得火冒三丈,手下動作一直沒停,連喝了好幾瓶酒水。
本來宮裏宴席備的酒都不太容易能讓人喝醉,可他偏偏将自己喝醉了。
他一直注意着燕秋那邊的動作,看到她不小心弄濕了衣衫,要離開去換衣服,他便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秉持着君子之道,王璟書一直在燕秋房間附近,想要等她出來,可等了許久也沒見燕秋出來。
他算着時間,燕秋應該換完衣服了,就鼓起勇氣走到她房門口,想要親口對她說一些話。
路上還遇到了一個宮奴,王璟書見對方正要出聲,就被一個清秀的小侍上前捂住了嘴巴,硬生生拖走了。
之後另外一個小侍打扮的人姍姍來遲,對他做了請的姿勢,态度十分恭敬。
王璟書認出拖走宮奴的人是那日燕秋派來送他回府的小侍,好像是叫懷衫,而眼前這個應該是叫姜越。
這二人是燕秋身邊的貼身小侍,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而且還...好像在幫自己。
他這算私自在江華殿裏行走,若是被人知道,抓住了什麽把柄,後果也是不好的。
王璟書雖然不明白二人的意圖,但還是點點頭,徑直走向燕秋的房間。
懷衫姜越二人是在燕秋身邊待的年份算長的小侍,自然也能猜到燕秋的幾分心思。
讨主子歡心向來是奴仆應該做的事情。
王璟書記得自己走到了燕秋的房門口,卻發現門沒有關,鬼使神差的他就走了進去,看見燕秋站在窗前,仰着白淨的脖頸,正欣賞着月光。
他渾身酒氣,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她身旁,好像還說了幾句話,接着就看見燕秋有些錯愕的表情。
再然後他的就醉過去了。
什麽都不知道了。
王璟書覺得身上有些熱,還悟出來人汗,看了看身上蓋着的被子,這才驚覺原來是一床厚厚的錦被,他向來不怕冷,那麽多年冬日裏都是湊合着用一床薄被。
可燕秋怕冷,就算是夏日,她也要随身帶着披風,不吃涼食,不喝冰水。
王璟書仔細觀察房間裏的裝潢,這才意識到自己是睡在燕秋的床上。
他昨天晚上,歇在了燕秋的床上。
可燕秋呢,王璟書懷着疑問,掀起了床簾,赤腳落到了地板上。
就在這時,燕秋推門而進,就看到披散着頭發,赤腳站在床邊的王璟書。
王璟書有些局促,頗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王七郎,昨夜睡的可還好?”燕秋的笑容有些暧昧,仿佛昨夜真的發生了什麽。
“還...還好。”王璟書咽了咽了口水,卻見燕秋一直盯着自己。
低下頭一看,原來自己的腰帶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衣服被扯的落到肩膀上,露出來的皮膚泛着紅色,讓人浮想聯翩。
王璟書擡頭看燕秋,卻見對方笑容滿面,絲毫沒有做賊心虛,趁人之危的愧疚。
“昨夜王七郎喝醉了,跌跌撞撞跑到本宮房裏說了些胡話,王丞相又有公事先走了,所以本宮就将你留在了江華殿。”燕秋看着王璟書慌不擇亂整理衣服的動作,說道。
“這件衣服已經皺了,本宮讓宮奴再給你拿一件。”
王璟書停下手,“殿下宮中有男子的衣服?”下一秒他就想到燕秋如今納了個裴侍君,宮中自然有男子的衣服。
但是他不想穿裴玉卿的衣服。
“是啊,殿下如今納了裴侍君,自然為他做了很多衣服。”王璟書淡淡道。
人人都說燕秋寵愛裴玉卿,肯定給他請了最好的裁縫,不知做了多少件衣服。
“本宮沒有給裴玉卿做衣服。”燕秋卻誤解了他的意思,打開衣櫃拿了一件衣服,像是早就準備好的。
她将衣服給了王璟書,“這是本宮閑暇時候親手做的,王七郎若不嫌棄,先穿這件吧。”
王璟書如實珍寶的抱着衣服,心裏像含了一顆糖一樣甜。
這是燕秋親手為他做的。
“謝殿下。”王璟書心裏一暖,這是不是代表,他有機會了。
這時宮奴卻來禀報,“殿下,裴侍君請您一起用午飯。”
“好,我這就過去。”燕秋應了下來,她看着王璟書,語氣有些生冷,澆滅了他的希望。
“王七郎,皇宮是個是非之地,以後不要再來了,本宮希望以後不要再在宮裏見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白天寫稿效率會高一些,我看一下能不能穩定在晚上某個時刻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