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人生來就有三六九等

“殿下,唐小郎将單子送來了。”胡金鵬把一卷竹簡遞給王子昭。

王子昭接過竹簡攤開,入眼的是用刻刀刻出的字,刀工很好,每個字就跟畫上去的一樣,美則美矣,但看得出他還不太熟悉。

胡金鵬感慨道:“唐小郎真是聰明,一個月不到的時間竟然學完了千字文,而且這一手字實在不像出自剛學會寫字的人之手。”

“他身上的疑點很多,不用過于細究。”王子昭将清單掃了一遍,用朱筆将幾樣東西圈出來,“這幾樣讓唐小郎換個人類看得懂的詞。”

胡金鵬伸出腦袋瞥了一眼,好吧,什麽“肥皂”“零污染手套”“白大褂”都是聞所未聞的東西。

“這肥皂也許指的是皂角?”胡金鵬猜測。

“不管是什麽,讓唐小郎說清楚些,這關乎傷者性命,馬虎不得。”

“喏。”胡金鵬默默為唐小郎點了根蠟燭,“您相信唐小郎真願意去邊境當軍醫?”

“他會去的。”王子昭肯定地回答,他從唐越身上看到了善良的本質,雖然這人平日裏經常不着調,但涉及人命的事,他都超乎尋常的謹慎。

他也許不重視南晉,但他重視每一條生命。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醫德,無論貧富貴賤,無論地位高低,無論是敵是友,在醫德高尚的醫者眼中都是一樣的。

“定要護他周全!”王子昭慎重地交代,胡金鵬拍着胸脯保證,“您放心,屬下一定将他全須全尾地帶回來。”

“一路上,你注意下他可有不尋常的舉動,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都依他,至于衡國公世子與趙三郎,只要不影響軍務,也由他們去吧。”

“那您之前說的條件……”

“自然算數的,若是取不回匪寇的人頭,就讓他們趕馬車去!”王子昭對這些年輕一輩的貴族子弟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曾經他在路上遇到一個強搶民女的纨绔,占着身份殺了那女子相依為命的父親,想将那女子搶入府中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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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倒黴,竟然遇上了王子昭,二話不說就把人發配到邊境當馬倌去了。

用王子昭的話說:既然你有此閑情逸致,不如為南晉做點實事,也好過在邺城丢盡父母的臉。

“聽說唐小郎為了給平順減掉那一身肥肉可是煞費苦心,陪着他一個月吃粥不算,還日夜監督他活動身體。”

王子昭眉頭一皺,将手中的竹簡丢在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為了他妹妹的終生幸福,也為了博取栎陽侯夫妻的好感,他不這麽做怎麽行?”

胡金鵬臉色有些怪異,幹咳一聲,“我看未必如此。”

“哦?”王子昭看向他,示意他說下去。

“之前在府門口,屬下見唐小郎與平順态度親密,恐怕這二人有斷袖分桃之事。”

王子昭眼底閃過一絲不虞,低聲說:“難怪如此……”

正在屋子裏給平順上課的唐越打了個噴嚏,嘀咕:“入秋後夜裏果然涼了不少,要記得讓管家多備兩件披風才行。”

平順光着上半身,平舉雙手站在一面銅鏡前,前胸被唐越用毛笨畫了許多圖案。

“記住,心髒在這個位置……這裏是腎髒……往下這裏是……”唐越拿着竹鞭一塊一塊地教他認識人體的五髒六腑。

“本世子為何要學這些?”平順冷的打了個抖,全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和敵人交手時,你要懂得盡量避開身上的要害,這樣即使受傷也可以拖到我來救你,否則傷了要害,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平順用手掌摸上自己的左胸,規律的心跳傳到手掌上,原來這裏是人體最重要的地方,一旦損傷,離死亡就不遠了。

想起在昭王府,唐越救治那個家奴的場景,平順的心就會加快跳動,他從不知道,原來還有人有如此神技,能起死回生,能力挽狂瀾。

和唐越相比,自己果然是什麽都不會的廢材!

“本世子也可以學醫術嗎?”平順不經過大腦就冒出了這麽一句。

唐越愣住,不可思議地問:“你想學醫?”

平順回過神來,趕緊搖頭,“不,本世子只是随口說說。”他怎麽可能會想學醫,瘋了才是。

“我也覺得你不适合幹這行。”唐越聳肩,很不客氣地打撃道:“從醫者一定要有一顆善良的心,在醫者面前人人平等,世子爺的階級觀念根深蒂固,并不适合這一行。”

“為何要人人平等?人生來就有三六九等,本世子就算學會了醫術也可以只為貴族救治。”

唐越笑笑,并沒有反駁,這是一個時代與另一個時代本質上的觀念差異,他不會給平順灌輸什麽人人平等的思想。

“世子爺投了個好胎!”唐越真心實意地贊道。

這話肯定不止唐越說過,平順聽到這話也不生氣,反而樂滋滋地說:“這是命中注定的,羨慕不得!”

唐越真想糊他一臉,教訓道:“可惜世子爺浪費了老天爺給你的這個大好機會,一事無成,若是換成別人,早一飛沖天了。”

有着這麽好的資源不利用,白白浪費了國公府的優勢,唐越都為他可惜。

這個時代還沒有科舉,貴族霸占了政權,寒門學子們要想出頭只有靠貴族舉薦,懷才不遇的學子也許終其一生都施展不了抱負。

這并不是一個公平公正公開的年代。

“好了,趕緊把剛才我教的器官記住,你只有這一晚的時間,明天開始,你要跟着山學刀法。”

平順苦着臉,看着被畫成鬼一樣的胸膛,一塊一塊重新認識自己的體內器官。

說來也奇怪,這唐家小郎君怎麽就懂得這些呢?難道他曾經把人解剖過?

這個想法令平順全身一寒,身上的紅線仿佛變活了一樣,要将他的胸膛切開。

他從鏡子裏偷偷瞄着唐越,見他正專心致志地玩弄着手上的刀子,刀子長的很小,外形怪異,據說是用來做手術用的。

什麽是手術他不懂,但聽說他就是用這把刀子割開了王子昭的小腿,平順越發覺得那把刀會用在自己身上。

他咽了口口水,小聲說:“其實,到時候殺人可以由你上,只要不被胡副将看到,他們又不知道人是誰殺的。”

唐越眉毛一揚,冷笑着瞅着他,“本公子為何要幫你殺人?這是你的任務,與我無關!”

“你……本世子可以喊你一聲大舅子!”

“別介,你這個妹夫地位太高,我受不起!”唐越把一張人體解剖圖扔绐他,把人趕出屋子,“該教的都教完了,你自己領會去吧。”

要不是這門婚事退不了,他恨不得一輩子都不要和這胖子有交集。

接下去的幾天,唐越輕松多了,偶爾去看看平順練刀,從一開始的雜亂無章到後面的有模有樣,這小子不愧是武将之子,還是有點運動細胞的。

當然,這些都是忽略他的身材來看的,如果從整體上看,實在有些傷眼睛。

這幾天,平順再也沒瘦下來了,唐越的記錄本上每天都是一樣的數字,從他開恩允許平順吃肉後,他的三餐就沒離開過肉食。

要不是想到他體力消耗太大,需要補充能量,唐越就是把肉拿去喂狗也不想給他吃。

“泉叔,記得把賬單寄給衡國公府,讓他們支付這一個多月的夥食費和治療費。”

管家聽完只是笑笑,這種事別說他做不出來,就是侯爺夫人也做不出來的,那不僅是國公府,還是未來的姻親之家,哪能計較這點小錢?

“小郎,侯爺吩咐,讓您去前院挑幾個護衛随行,您可要現在去看?”

“為何還要挑護衛?”唐越詫異地問,他身邊已經有十幾個保镖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全帶上。

“您此次出行,身邊至少要有五十個護衛,侯爺擔心您的安危。”

五十?唐越眼睛一瞪,很懷疑自己聽錯了。

總共才出幾百個兵去剿匪,他一個人就要帶五十個護衛,這……會不會有點勞師動衆?

萬一趙三郎和平順都沒帶幾個護衛,他豈不是有耍大牌的嫌疑?會被人的口水淹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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