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遜斃了

平順一拳頭打在趙三郎肚子上的時候,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襲上心頭,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怎麽勇猛過。

自小順風順水,真是應了他的名字,他除了文不成武不就,沒什麽本事外,倒也不會學那些纨绔子弟欺壓百姓,唯一的愛好只是女色而己。

不過用唐越的話說,他這也不算是愛好,只是無聊時的消遣罷了。

只要他找到更有興趣的事情做,自然不會成天膩在女人身上。

這一架以趙三郎将平順壓倒在地上不得動彈為告終,一點意外的驚喜都沒有,衆人喝了倒彩,不知誰大膽地喊了一句:“世子爺,您這一身肉白長了!”

“哈哈……”

趙三郎笑歪了嘴,也不管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有多損他四大美男的形象,拍着平順的腦袋說:“乖,叫兄長!”

平順捂着腫的像豬頭的臉哼唧了一聲。

“什麽,為兄沒聽清。”趙三郎大笑道:“再大聲些。”

平順用力掙紮起來,可惜全身上下軟綿綿的沒有力氣,還是沒能推開趙三郎的壓制,只好大聲喊了一句:“阿兄!”

“哈哈……乖……往後你就是我趙三郎的弟弟,為兄罩着你!”

唐越嗤笑一聲,這倆傻貨,打一架反而增進感情了,要真能相互關照,估計還能組成個傻缺二人組。

趙三郎起身,伸手想将平順從地上拉起來,哪知道扯了半天也沒把平順挪動半分,原本已經要散去的觀衆又紛紛笑鬧起來。

王子昭走過去,一手握住平順的胳膊,将人輕輕松松地提起來。

趙三郎一看到他,立馬挪開視線,撒腿就要跑。

而平順也沒比他好多少,甚少有羞恥心的他此刻恨不得時間倒流,把和趙三郎厮打的這一幕統統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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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二人……”王子昭一開腔,兩位少爺頓時渾身緊繃,跑也不敢跑了。

“從明日起,你們每日卯時起,與胡副将一同訓練,本王念你們是新人,可以将訓練程度減輕一半。”

趙三郎頓時苦了臉,想反駁又不敢,而平順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一臉茫然。

王子昭可不管這些,通知下了撒手就走人了,唐越走過來安慰地拍拍他們,“喂,自求多福啊。”

“唐、小、郎!”趙三郎咬牙切齒地沖過來,“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慫恿胖子發癫,王子昭怎麽會看不過眼?”

唐越一擡腳抵在他膝蓋上,同時将随身攜帶的手術刀拔出來,“原來你也知道別人會看不過眼啊,遜斃了!”

他的手術刀在手指間靈活的轉動着,刀鋒閃着鋒芒,令趙三郎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他目光發直地盯着唐越的手,“這……這是如何做到的?”

唐越把手術刀轉到掌心,小巧的刀子在掌心飛快地轉動着,他五指一握,将手術刀握在手掌中。

“凡事想做好都得下苦功夫,你覺得我這一手是一天兩天能練好的嗎?”

趙三郎搖頭。

唐越從地上撿了一根枯樹枝,折出一小段來,剝去幹硬的表皮,用刀子快速地在樹枝上雕刻,只見木屑簌簌落下,手指粗細的樹枝一面就有了一條龍的雛形。

平順在一旁已經看呆了,趙三郎也目不轉睛看的認真。

他是知道唐越雕工了得,但沒有親眼見過,沒想到竟然如此神奇。

不少人圍了過來,紛紛對唐越的雕工表示驚嘆,他們以為這位年少的軍醫只是醫術上的天才,未曾想他還有如此出神入化的雕工。

上天到底眷顧了他多少,這樣的人生來就是來打撃別人的吧。

火光漸漸照亮了這片空地,唐越借着這微弱的光亮将最後幾個步驟完成,他擡頭吩咐趙三郎:“去找根燒焦的木棍來。”

趙三郎愣愣地點頭,轉身跑到火堆那挑了一根細細的木炭拿回來給唐越,然後看着他用那根黑乎乎的炭枝在龍的眼睛上點了兩點。

“給,送給你,願你将來能騰空萬裏。”唐越将木雕塞給趙三郎,對方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發出一聲聲驚嘆。

木雕呈枯黃色,手掌大小,并非非常精致,但這樣的材料這樣的環境這樣短的時間,能完成這樣的作品已經很讓人佩服了。

“三郎活的恣意,不愁天不愁地,不懂民間疾苦,這是你的幸運,這種幸運若能一輩子眷顧你,你終生無憂自然最好。

可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說句難聽的,若有一天你少了恣意的本錢,你能在這世上生存下去嗎?”

趙三郎眉頭皺了皺,辯駁道:“本公子不敢說學富五車,但也不像平順那般不學無術,就算沒有鎮國公府,也可以入朝為官。”

唐越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說:“為官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

這小子要不是有靠山,就這不管不顧的性子早不知道被算計多少回了。

平順那身材好歹還貼着一個“我很不好惹”的标簽,而趙三郎則像頭上挂着“我很單純,快來騙我”的牌子。

平順挪過來,捅了捅唐越的後背,小聲問:“唐越,本世子可以要一條龍嗎?”

唐越轉頭,“行,只要你抵達秦陽城時能再瘦三斤,我給你雕個更細致的。”

這個時代龍還沒成為皇室的專屬,它還活在神話中,龍袍也還沒有問世,人們對待龍這個神物的态度也沒那麽謹慎。

平順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桃花眼真是不得了,只看這雙眼睛的話,唐越覺得沒有幾個女人可以逃過。

晚飯吃的是熬的濃稠的粥,配着涼拌的野菜,四處是呼嚕嚕的喝粥聲,唐越覺得自己的胃口也好多了,也沒那麽挑食了。

當然,就算他想挑也沒那個條件。

隊伍中唯一能開小竈的就是王子昭,衆人顧及他的身體,對待他簡直跟撺着水晶娃娃似的,恨不得把他供起來。

而其他人要開小竈除非偷偷摸摸的別讓人知道,否則就是軍法處置的下場。

飯後,趙三郎捧着那條龍坐在河邊,擡頭望着遠處只有一個輪廓的山峰,不知道在想什麽。

沒有人與他說過這些,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假設鎮國公府不存在,母親在家中只是個擺設,沒有話語權,父親只會埋怨他好逸惡勞,恨鐡不成鋼,因此更看重積極上進的庶兄。

他從來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可是今天看着唐越游刃有餘地玩弄着刀子,想着他那出神入化的醫術、雕工,還有男子鮮少會的廚藝,那種自信、那種随性,是他一直向往卻得不到的。

一個才十六歲的到底是如何學得如此多的技藝的?他自小到底是如何長大啊的?

趙三郎煩躁地抓着頭發,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坐在這裏想這種煩心事。

他自诩随心所欲地活着,怎麽能被一兩句話就擾亂心神呢?

都怪這該死的唐小郎,好端端的拿自己說教,難道是最近教育死胖子上瘾了?想為人師表?

他起身拍拍屁股,準備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腦後,還沒轉身就聽到背後有人說:“三郎,你不該來的。”

他回頭看着庶兄陰晴不定的面孔,扯了下嘴角,“此話何意?”

“你自小嬌生慣養,吃不了苦,來了不僅丢自己的臉,也丢盡鎮國公府的臉,阿父知道就該生氣了。”

趙三郎冷笑一聲:“也不見得你給家門攢多少臉,多管閑事。”

“為兄也是為你好,在王子昭面前丢臉以後你還如何在朝廷上立足?”

“所以就該學你那樣當馬屁精?”

趙家大郎面色發緊,差點發飙,最終還是控制住自己,“你還小,不懂這些,為兄只是想告誡你,來了就來了,可也別盡出洋相,好自為之。”

趙三郎瞪了瞪眼,哼哼兩聲,“你管好自己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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