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底的刺
韓子奕相當鎮定,在心裏估算出自己和保镖之間的體格和力量後,他站在那裏沒有動,并沒有硬碰硬的去掙紮反抗。
不過這并不代表他對韓文洛妥協,他這個父親控制欲極強。他希望自己按照他設定好的路線走,不能偏離他的控制範圍。
在韓文洛的眼裏,他就是一個沒有思想的提線木偶。韓文洛需要他在學校裏得第一名,他得第二名就是錯。
後來他進入韓氏,韓文洛主動讓權,很少過問公司的事,韓子奕以為他終于得到了家人的認可。
過程雖有些曲折,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但是誰又能想到他這個親生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另外一個兒子鋪路順便置他于死地。
後來如果不是沈宴沉出現,那他會是個什麽結局總可預料。
當然,在某些方面韓文洛對他相當用心,年幼的時候,他考得好得到的是誇贊是父母的喜歡和陪伴,考得差得到的是父母的冷暴力。
韓文洛不會動手打一個孩子,也不會特意用言語羞辱一個孩子。他給你吃給你喝,同時完全無視你的存在,好像生活中根本沒有你這個人一樣。
別人不會說韓文洛有錯,頂多覺得他對孩子嚴格一點而已。
沒有知道那個孩子有多無助。
一個孩子在年幼的時候接觸最多的是父母,最崇拜的也是父母。韓子奕也不例外,他想要得到父親的贊美母親的關愛。所以從很小開始,他就知道不能讓韓文洛和李婉失望。
他害怕他惶恐不安,他怕被父母丢掉,惶恐自己做的不夠好。
韓子奕并非以最大的惡意揣測韓文洛的想法,當一切發生後,他知道從一開始他的人生就充滿了算計。
他始終是韓文洛培養出來的一顆棋子。
他在乎親情,他在乎身邊的人。
他的害怕漸漸成了懦弱,他看似高傲實際上只是不敢打破常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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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拼命努力活在自己的世界,所以第一個關心他的周文航成了他人生中最與衆不同的存在。
後來随着韓子奕年紀大了,性格慢慢定型期間,韓文洛對他更是嚴厲。
而母親李婉的眼淚和無聲的指責、訴說、哀求和期待,都成為壓在他頭頂上的一座座山。
有時韓子奕會覺得特別無力,特別的累。他到底是一個人,不是沒有情感的機器。
他也會受不了,也會進行反抗。
和周文航上一個學校是他第一次打破韓文洛的控制。其實按照周文航的家世,他不想讓江城一高自然有辦法同他一起去江城三高。
但周文航不願意,他說去三高壓力太大。在三高,你有錢比你有錢的多,你有勢比你有勢力的更多,他想讓韓子奕陪他去江城一高,那樣他的壓力會小很多。
也許是心底那點彼此明白卻還未曾出口的暧昧,也許是別的原因,韓子奕選擇了江城一高。
在做選擇之前韓子奕沒有表露出任何反抗的意思,等韓文洛發現時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韓文洛聽到消息後臉色都變了,他完全沒想到在韓子奕身上有自己掌控不了的事。盛怒之下的韓文洛給了他一巴掌,用陰冷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件有瑕疵的手工藝品,想要毀掉。
韓子奕的母親在一旁軟聲細語哄着自己的丈夫,同時她很哭的很傷心,說是韓子奕傷了他們的心。
那段時間,韓子奕再次嘗試到了明明有家有父母卻被人徹底無視的日子。他心裏還是有些難過,可他随着難過還有一絲說不出的扭曲快感。
驚慌中帶着歡喜,無力壓抑中帶着興奮。
很奇怪的感覺,而他一直都記得。
那次冷暴力持續了一段時間,他們就那麽無聲的僵持着,直到周文航的到來才打破。
周文航并不懼怕韓文洛,他們本就是陌生人也不需要懼怕,更何況韓家還要仰仗周家。所以在察覺他在家裏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後周文航直接對着他的父母問道:“你們是不是不想讓子奕哥和我一個學校。”
那種場合韓文洛又怎麽會說出是這個字眼。
他到底是老狐貍,走過的路比他們吃過的鹽都要多。一個學校,一個周家寶貝的兒子,該如何取舍韓文洛比誰都清楚。
他溫和儒雅,很容易博得他人的好感,得體含蓄的言語很快就把周文航糊弄過去。
他們家裏也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有些事出現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漸漸的他開始想要擺脫父母的控制。
在他大學期間,許是離家遠了,韓文洛和李婉對他的态度有很大轉變。至少,一家人終于像是一家人了。
再後來,他們一家人很是和諧,主要體現在韓文洛和李婉的關系很好,家裏每天都有笑聲。
那時韓子奕不會想太多,還以為大家終于都成熟了,沒有把人想的太陰毒,尤其是這人同自己還有血緣關系。
然後現實給了他狠狠一擊。
後來韓子奕同沈宴沉說過這個問題,他到底多缺愛才會那麽天真才會那麽單純。
還好,上輩子他明白了自己有多可笑。
雖然走了一段彎路,最後他還是拐到了正路上,這些想要傷害他的人被他一一設計奉還。
更好的是,這些事這輩子還沒有發生。上輩子恩怨已消,如今他絕不會委屈自己,更不會由着人算計。
于是在一個保镖對他說着少爺不要為難我們時,韓子奕驀然看向韓文洛和李婉,然後他相當平無所謂的說道:“回來之前,我給外公舅舅他們打過電話了,這幾天我會住在他們那裏。”
“你們想把我手機收了摔了都無所謂,大不了外公他們明天來接我時再買一個新的給我。”說道這後面,他語氣甚至有幾分洋洋得意。
整個人一副外公有錢的姿态。
韓子奕這是故意的。
因為這樣會刺傷一顆敏感的心。
在他說出外公和舅舅時,韓文洛那張常年挂着斯文笑容的臉沉了下,雖然恢複的很快。韓子奕眼尖看的分明,他在心底冷笑三分。
在和沈宴沉在一起的那些年,他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對付一個人不一定要使用武力,有時候軟語捅人才是最疼的。
李家對韓文洛來說,就如同一面能看到過去的鏡子,這鏡子裏面完全是他為了金錢而無奈低頭的證據。
對他來說,李家就是他恥辱的源頭,是他不可觸碰的禁地。
所以當韓文洛把一切都準備好之後,刀刃很快就對準了李家,李家所有人被他狠狠羞辱了一番。
早已經不能同韓氏相比的李家很快就淹沒在商場中,成了別人嘴裏為他人做嫁衣的典型笑談。
現在不一樣,韓文洛還沒有拿到李婉手中的股份,李家就是韓文洛的岳家。
李婉對韓文洛喜歡的深沉,但從來沒有松口提股份的事,李家也時常提點着她這個。韓文洛為了讓她安心,這些年也一直沒有主動提過。
直到後來韓子奕接管韓氏,韓文洛放下一切,同她悠閑度日,李婉慢慢的才松懈起來。心裏認定他們終究是一家人,她和韓文洛會走到白頭。
以至于後來韓子奕察覺不對有心架空韓文洛時,李婉覺得他太過狼心狗肺徹底把掌控權交了出去。
說到底,韓文洛現在還不具備同李婉撕破臉的資格,對李家的存在他心裏就算萬般難受也只能忍耐着。
“怎麽就想着跟你外公打電話了?”李婉擰眉道。
她知道韓文洛的心結,這些年韓文洛面上不說心裏到底不喜歡韓子奕同李家走的太近。她每次回去都很少帶着韓子奕,以至于韓子奕同李家關系很淡……
“沒什麽,就是想打了。”畢竟以他現在的年齡和存款,他想擺脫韓文洛的控制就需要找人合作,他舅舅李凡就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選。
李凡比李婉小六歲,在韓子奕很小的時候他曾毫無顧忌開口說過,李婉和韓文洛應該離婚。他說這場婚姻很病态在這裏面的人都不健康。
看在孩子的份上,李婉和韓文洛也不該再一起,太影響孩子以後的身心發展。
這事的後續是李凡被李婉追着打出了韓家大門,放言他不能單獨接觸韓子奕,姐弟差點斷絕關系。
看到李婉這麽彪悍強勢,加上韓文洛一臉深情的表現,這話李凡以後再也沒有說出口。
後來韓子奕掌管韓氏,同李家生意上有所來往。一次,兩人一起吃飯,李凡喝了幾口酒感慨道:“就你們家那氣氛,我都以為你會被逼瘋,沒想到你竟然挺過來了。好小子,比我強。”
韓子奕當時美夢在心,一切都被眼前的虛暖掩蓋,以往所有的不愉快都被他壓在心底。
當時他只平靜的說了句,都過去了。
韓子奕可以說是最了解韓文洛的人,今晚提出李家是他特意為韓文洛準備的禮物。
讓他咬牙切齒暗恨不已卻又無法發作。
“別以為你有你外公撐腰,這次的事情就這麽過了。”李婉不悅道:“你爸爸和我都是為了你好。”
韓子奕垂眸勾起嘴角笑了下,為了你好,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而已。這世上很多傷害都可以打着為你好的名義來進行。
再擡起頭時,他懶懶道:“沒別的事,我上樓了。”
站在他身邊的保镖為難的看向韓文洛,韓文洛靜靜的看着韓子奕沒有說話。
韓子奕直接擡腳離開,保镖看着韓文洛的臉色沒有動。
韓子奕走上樓,把門關上,然後給沈宴沉發了條信息說自己到家了。
沈宴沉很快回了一句,那就好。
沈宴沉本來想問明天繼不繼續做題,但他到底沒有問出來,同韓子奕随便扯了兩句便說了晚安。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睡不着,不過也許今天是做題做的太多,太費腦子和精神,沒過多久他就睡着了。
在沈宴沉睡着後不久,他又做了個夢。
夢裏是韓子奕拿着請帖去參加一場慈善拍賣會,那是他們簽訂戀愛合同不久,關系不為人知。
那場宴會,新成立的韓氏和周氏也派了代表參加。
代表人是韓念君和周文航。
很多知道韓家那點破事的人在看到韓子奕進場時,臉上都露出看戲的表情。周文航看着韓子奕皺起了眉頭,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還有幾個所謂的債主,看到韓子奕後,相互看了眼,眼睛裏滿是譏诮嘲諷和默契。
這表情一看就是打算去找茬羞辱人。
這情形讓陷在夢裏的沈宴沉心緒起伏的厲害,恨不得化身為光劍把這些小人刺成小渣渣。
作者有話要說: 在想要不要把更新時間改成晚上六點,o(* ̄︶ ̄*)o感謝在2020-10-12 22:29:53~2020-10-13 11:10: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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