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秦棟之前也曾設想過和魏淩睿再次見面的場景,卻重沒想過會在這個地方,以這種方式重逢。魏淩睿朝秦棟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微笑道,“好久不見了,哥……”瞬間,秦棟竟有了種時光逆流的錯覺,仿佛魏淩睿還是那個喜歡跟着自己到處跑,一見不到他就驚慌失措的小孩子。可惜,這個臉上戴着面具的人已經不再是他的弟弟了。秦棟以為自己也許會憤怒、失望、難過,卻未想到此刻湧上的心頭的只有冰涼的寒意。“诶?”何泓嘉驚叫道,“哥?你們……”秦棟臉上浮過一絲淡笑,顯得份平靜:“他是我表弟……”“表弟?”何泓嘉盯着秦棟,開始在心裏琢磨,我好像是阿棟表弟的表弟啊,好神奇的關系,不過這也應該算是親戚?馮曼儀的臉色變得很蒼白,身體竟有些支撐不住,酒杯從她的手上滑下來,摔落在暗紅地毯上。馮老太太的心情也變得有些不好,冷冷地對女傭說了句“送太太去休息。”然後就去招待其他賓客了。
秦棟發覺馮芳瓊走時回頭望了他一眼,那眼神頗為複雜,猜不出什麽意思。白裙女孩施施然走到魏淩睿身旁,小聲叫道:“淩睿……”魏淩睿朝她點頭,對秦棟說:“這是我未婚妻,劉悅菡。”秦棟打量着這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年輕,貌美,性格看起來也很好,只是稍微有些內向了。她擡起頭,用羞怯的目光看着秦棟,輕聲叫道:“表哥……”秦棟怔了怔,唇角勾起一絲淺笑:“你們很般配。”“悅菡!”何泓嘉朝她揮揮手,笑眯眯道,“還記得我不?”劉悅菡一怔,表情變得有些古怪,許久才說了句:“原來是何少。”秦棟看了何泓嘉一眼,何泓嘉趕緊解釋:“以前在英國讀書的時候,跟劉小姐是校友,那時候經常會在一些party上見到她。”劉悅菡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垂下頭,不說話了。秦棟忽然覺得此時的氣氛詭異地令人窒息。
典雅的樂曲漸漸止息,換上最熟悉的旋律,幾個身着盛裝的侍者推着燃着蠟燭的蛋糕車緩緩朝走來,齊聲唱着祝福的歌曲。馮老太太朝何泓嘉招手,示意他過來,何泓嘉拉了拉秦棟的衣袖,想叫他一起過去,不料秦棟卻沒什麽反應,只好一個人先過去了。“悅菡,”魏淩睿拉着她的手,似笑非笑道,“你以前在英國留過學,怎麽沒聽你提起過呢!”劉悅菡的眼神變得慌亂起來,手一顫,清冽的紅酒從杯中溢出,濺到了魏淩睿白色的西服上,氲出一片嫣紅。“淩睿,”劉悅菡一驚,急忙說道,“對不起,我……”魏淩睿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溫柔的笑容:“我去去就來。”
魏淩睿穿過長廊,吩咐旁邊的服務員拿套備用的衣服,就去了洗手間,裏面豪華寬敞,還有間不小的更衣室。他走到洗手臺前,看着鏡子中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輕聲笑道:“沒想到我會在這裏遇見你,還是在老太婆面前,簡直像做夢一樣……不可思議……”秦棟冷眼看着他,并不說話。“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魏淩睿轉過身,直視着秦棟的眼睛,笑道,“阿棟,我也很想你。”“我只想問你一件事,”秦棟冷冷道,“勝哥的事和你有沒有關系?”“勝哥?”魏淩睿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叫的真親切,陳勝新在拉攏人心上面倒真是有一套。”秦棟的眼睛透出徹骨的寒意:“老實回答我。”魏淩睿愣了一下,随即輕笑起來:“沒錯,是我做的,不過,就算沒有我,他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上面早就注意到他了。”秦棟盯着魏淩睿那張陌生的臉孔,仿佛今日才認識他一般,許久才說道:“他做的那些事,哪件不是我經手的,魏少怎麽不把我也弄進去?”
“秦棟!”魏淩睿的臉色一沉,“你別不識好歹,陳勝新是什麽好人,值得你這樣做,別忘了,當初是誰把你弄進監獄去的!”秦棟也火了:“你他媽有良心就不會說這種話!”魏淩睿一慌,急忙抓住秦棟的手,壓低聲音道,“阿棟,別這樣,當初不是說好了麽?我這麽做,只是拿回本該屬于我的東西而已,給我點時間好麽?”秦棟突然覺得很好笑,為什麽從小到大魏淩睿都一直堅持認為魏家的一切本來就是屬于他自己的:“放手!”唇間傳來濕熱的觸感,微微帶着點紅酒的味道,魏淩睿勾着他的脖子,急切地吻着他,秦棟用力将他推到一邊,用平靜的聲音說道:“我也說過,我們這種變态的感情早就結束了,你結婚以後就好好過日子,姑姑要是地下有知,也會高興的。”說罷就轉身離開了。魏淩睿盯着秦棟遠去的背影,輕聲笑了起來:“變态的感情,哈哈……”
宴會一直到11點多才結束,秦棟出了山莊,正要打出租車回去,看到何泓嘉從裏面追了出來:“阿棟,你喝醉了,我送你。”秦棟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的身影模模糊糊的,臉卻很清晰,比任何時候都要像魏淩睿。何泓嘉也喝了不少酒,只好叫了個司機來開車。車子在林蔭道上飛馳,夜風吹在臉上涼涼的,何泓嘉想要把車窗關上,卻被秦棟攔住了。何泓嘉有些忐忑,小聲道:“阿棟,別難過,為那種人太不值了。”秦棟一驚,擡起頭,怔怔的盯着何泓嘉。何泓嘉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你跟魏淩睿說話那會兒,我剛好在裏面,不過我絕對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啊!”“呵……”秦棟突然低笑起來,“你不是問我把你當成誰了,這下知道了吧?”何泓嘉呆住了,他眯着眼死死地盯着那張滿是嘲笑的臉孔,突然坐起,反身将秦棟壓在身下,兇狠又莽撞地吻着他的唇,車身猛烈地一顫,急速停了下來,何泓嘉的嘴唇磕到秦棟的牙齒上,一股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散開來。
何泓嘉轉過頭,朝司機吼道:“看什麽看,開你的車!”司機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估計也沒見過這場面,一下子被吓傻了,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車子這才又緩緩地啓動起來。秦棟看着何泓嘉流血的嘴唇,忍不住笑道:“神經病,哈哈……”何泓嘉也笑了起來:“我是,你難道不是?”秦棟這下不笑了:“我不是,已經好了!”“是是是,”何泓嘉也不跟他争辯,笑嘻嘻道,“你好了,可是你又傳染給我了,這該怎麽辦呢?”秦棟瞅了他一眼,口中吐出一個字:“滾!”“太過分了,”何泓嘉嚷道,正尋思怎麽跟秦棟讨醫療費,卻發現他躺在座椅上,已經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