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短暫的沉默過後,何泓嘉很快鎮定下來,将手上的照片扔到一邊,擡起頭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哥哥:“你監視我?”何樹嘉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用得着麽?要不是有人把照片寄到家裏,我還真知道有這事呢!”何泓嘉一愣,如果不是何樹嘉那又是誰?随即說道:“這是我的私事,我喜歡誰,你管不着。”
“你的‘私事’現在在上面鬧的人盡皆知,家裏的臉都被你丢光了。爸爸因為你的事,已經氣得病倒了。”
“什麽?”何泓嘉一驚,“怎麽會,他現在怎麽樣了?”
何樹嘉沒有回答,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明天,你跟我回京城。”
“回去之後呢?”何泓嘉冷聲道,“像上次那樣把我關起來?”
“只要你聽話,沒人想關你。”
“我不回去,”何泓嘉顯得很激動,“你們覺得我丢臉,完全可以跟我斷絕關系,反正在你們眼裏,我根本就是個只會闖禍的廢物而已!”
耳畔傳來何樹嘉沒有一絲情感的,冰冷的聲音,“閉嘴!”
何泓嘉呆住了,一把冰冷的□□抵在他的額上,随後聽到何樹嘉低聲說了句:“真吵!”
心裏長期積攢的壓抑像是被什麽東西掀開一角,噌的一下全部沖了出來。“開槍啊!”何泓嘉一反常态地朝哥哥吼道,“打死我算了!”何樹嘉放下槍,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玩的笑話似的,緩緩地靠在椅子上,擺弄着□□,笑道:“我真是小看你了,聽說,那個人叫秦棟,好像是……前陣子被查的鑫盛集團的董事長?”
何泓嘉一驚:“你想幹嘛?”“既然是我弟弟喜歡的人,我這個做哥哥的也不能太小氣了,”何樹嘉随手拆了彈夾,拉開槍栓,将子彈取了出來,仿佛在擺弄一件得心應手的玩具,“你說,我送他什麽禮物好呢?”心裏咯噔一聲,何泓嘉一下子慌了:“不管他的事,何樹嘉,你要是敢動他,我就……”何樹嘉擡頭看了他一眼,饒有興致地問道:“你就怎樣?”何泓嘉垂下頭,像是認命般的,低聲說道:“我跟你回去……”
秦棟晚上回去的時候沒有見到何泓嘉,心想他可能要呆在醫院裏陪馮老太太,倒也不覺得意外,便給他撥了個電話,想要問下那邊的情況,出乎意料地,竟然是關機。莫非馮芳瓊真的出事了?秦棟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跟魏淩睿突然出任董事長這件事有關?秦棟覺得心亂如麻,卻又不知該怎麽辦,無奈地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去廚房下了碗挂面,晚飯就這麽随便對付一下。
突然,手機發出一聲輕響,是一封郵件提醒,秦棟點開,發現是一個挺大的文件,發件人是一個陌生的名字。秦棟覺得有些奇怪,收拾了一下碗筷,去卧室開了電腦。等了幾分鐘,才将那個文件完整地下載下來,是一個視頻文件,剛點開就看見一對chi裸的男女抱在一起,在床上做着不堪入目的事情。
秦棟立刻關掉了視頻,這是誰的惡作劇?太無聊了吧?他敢發誓從沒在網上留郵箱求種子,怎麽收到這種污染眼睛的東西?不對,不可能,秦棟突然覺得有些不對,立即打開文件,重新播放了那個視頻。昏暗粗糙的畫面,鏡頭還時不時地晃動幾下,視屏中的那個男人竟然是……他自己。秦棟愣住了,這段視頻不是僞造的,什麽時候,哦,對了,是那次被陳雁寧下了藥,最後找了個女人解決了,沒想到竟然被人拍了下來。
視頻中女人面孔很模糊,根本看不清楚,直到結束之後,她緩緩起身,慢慢地穿上了衣服,秦棟才從正面看到了她的臉,那是一張熟悉的,漂亮的,甚至帶着一點純淨的臉,劉悅菡朝着鏡頭,張了張嘴,不知道在說些什麽,随後又露出滿是嘲諷的表情,輕聲笑了起來。
秦棟一下子懵了,仿佛掉進寒冷的冰窖,一股股涼意侵入身體,冷的不得了。這到底是怎麽了?突然,手機鈴聲毫無預警地響了起來,是一串陌生的號碼,秦棟竭力抑制住慌亂的情緒,按下了接聽鍵。
Advertisement
“很精彩,對不對?”電話那頭傳來魏淩睿冰涼的聲音。
秦棟終于鎮定下來,說道:“那天我被人下藥,還以為她是……”
“她本來就……”魏淩睿打算秦棟的話,冷笑道,“最下賤的□□,秦棟,我沒想到,這種貨色,你也下得去手,就是為了報複我?”
秦棟突然覺得很可悲,他沒想到,在魏淩睿心裏,自己竟然是這樣一個人,便說道:“我已經說過了,那天我被人下藥,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誰。”
“無所謂了,反正我很快就要跟她離婚了,”魏淩睿的語氣微微變得緩和起來,“阿棟,不管你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我都會原諒你的,包括你跟何泓嘉,我不會計較的,反正他也不會再出現了……”
秦棟一驚:“他怎麽了?”
“沒什麽,大概回家了,”魏淩睿漫不經心地說,“也許很快就要結婚了吧?”
手機裏傳來“滴滴”的忙音,魏淩睿呆呆望着閃爍的手機屏幕,揚手将手機摔到地上,突然無法抑制地,放聲大笑起來。
淼星□□。
宋源十分殷勤地幫秦棟倒酒,笑道:“真想不到秦先生會大駕光臨,真是稀客啊!”秦棟和他碰了酒杯,輕輕抿了口紅酒,說道:“宋總近來生意不錯。”
“全憑大家照顧,”宋源笑笑,說着客套的話,真難得,今天沒有漂亮的男孩子作陪,見秦棟挺沉默,湊過來,笑的十分輕佻,“你來找我,不會是想通了吧,要是跟着我,也讓你這麽好賺……”
秦棟瞅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跟他拉開距離,說道:“我想宋總是誤會了。我來這裏,只是想向你打聽點兒事情。”
宋源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你想打聽誰?”
“何泓嘉……”
“何泓嘉?”宋源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當是誰呢?他不是跟你在一塊兒嗎?聽說都搬到你那兒去住了,整天在家洗衣做飯的,哈哈……”
秦棟看了下手表,一臉淡然道:“時間也不早了,下午一點半,林少約我在金飒會所見面,宋總要是沒什麽事兒,我就告辭了。”
秦棟正要起身,卻被宋源攔住了。
“不着急,”宋源笑笑,敲了根煙遞給秦棟,卻被他拒絕了。
“你不會還惦記着上次的事吧?”宋源覺得挺受傷,自己點了煙,放進了嘴裏,“你看,完全沒問題。”
“不是,”秦棟說道,“我不喜歡抽煙。”
宋源吸了口煙,将煙蒂輕輕地抖落在煙灰缸裏,想了一會兒,像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終于說道:“你跟何泓嘉被人拍了照,直接送到他爸那裏去了,把老頭子氣得半死,直接住院了。後來不知怎麽的,在京城裏傳開了,對方抓住這件事大做文章,搞得何家下不來臺。後來何泓嘉就被他哥抓回去了,聽說好像要他趕緊結婚,何泓嘉不同意,被他爸打斷了腿,還被關起來了。”
秦棟一驚,立刻問道:“他現在在哪兒?”
兩人第二天就去了京城,剛下飛機,宋源就帶着秦棟上了一輛挂着軍牌的車。宋源開車,沒往市區走,反而下了高速,沿着一條崎岖的山路慢慢往上走,大概半個鐘頭的路程,就看到半山腰處有座古色古香的園子,十分漂亮。這個季節,湖裏的荷花開的正好,還有不知道名字的水鳥在湖裏嬉戲。要不是門口有戒備森嚴的武警把守,秦棟還以為自己到了什麽景區呢。
宋源按了下喇叭,橫在門口的欄杆慢慢升起,車子緩緩地駛了進去。秦棟問道:“這是什麽地方?”宋源答道:“醫院。”這倒是大大出乎秦棟的意料,誰又能把這裏跟蒼白冰冷的醫院聯系到一起呢。宋源心裏突然覺得自己腦子短路,為什麽要管閑事?告訴秦棟何泓嘉在哪不就得了,為啥還莫名其妙的親自帶他跑一趟,這要是給何樹嘉知道了,能有自己好果子吃?
何泓嘉的病房被孤獨地安置在一棟小樓裏,門口竟然還有警衛把守。見宋源和秦棟過來,便說:“住院部往東走。”宋源正尋思着怎麽跟他講,這時樓上下來一個人,宋源忙向他招手:“黃哥,這邊!”這個人名叫黃斯遠,是何樹嘉的秘書,整天跟在何樹嘉後頭,今天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哎喲,這不是宋總嗎?”黃斯遠見到宋源,十分熱情,“您怎麽來這兒了?”“聽說何少住院了,”宋源說道,“我想去看看他。”黃斯遠顯得很為難:“何廳吩咐過,誰都不準見他,我這兒……”“你甭擔心,”宋源笑笑,“這事兒還是他讓我來的,您也知道,老這麽關着也不是辦法,不如好好給何少做做思想工作,他要是想通了,您也不用整天呆在這兒了,多無聊……”這話顯然說到黃斯遠心坎上了,他四下瞧了瞧,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悲催表情:“還是你了解我,在這兒整天被二少罵,我有什麽好的,裏外不是人,唉……那就麻煩宋總了……”他看了一眼跟在宋源身後,一直沒說過話的秦棟,随口問道:“這位是……”
“我秘書,”宋源說謊不打草稿,顯得十分淡定。“原來是同行!”黃斯忙向秦棟問好,秦棟只好朝他笑笑,怕露餡,也沒多說什麽。黃斯遠領着他倆上樓,去了何泓嘉的病房,到了門口,可能是被何泓嘉罵怕了,就跟宋源說:“我不進去了,好好跟二少說說,這事兒拜托您了。”“放心,”宋源笑的一臉真誠,“您先忙去吧,這邊就交給我了!”“好咧,”黃斯遠這才松了口氣,跟宋源道了別,就下樓去了。
秦棟走上前去,敲了敲門,很奇怪,竟沒人回應。宋源一副看不下去的表情,過來旋了下把手,一下子把門推開了。何泓嘉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捏着支鋼筆,心無旁骛地在本子上寫寫劃劃,連有人進來都沒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