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水厄(九)
沈越蹲在吳梓腳邊,歪着頭看服務員把甜品端上來,林婉婉把布丁送到嘴裏,嘟囔着嘴問吳梓:“你什麽時候養貓了?”
吳梓并不打算跟她詳細解釋沈越的來源問題,準備直入主題,林婉婉卻搶先一步把沈越撈到懷裏,狠狠撸了一把,“真可愛,我家那只都肥得不想碰了,我都不知道,一只黑貓是怎麽能長得像橘貓那樣肥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沈越正被林婉婉撸得沒脾氣,突然聽到林婉婉說了這麽一句,心裏犯起了嘀咕,悄悄在識海裏戳1號:“系統在嗎?”
“在的,很高興為您服務。”
“你們這個設定……是不是林婉婉養的黑貓辟邪,所以她才沒有被那只鬼纏上?”
1號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機械平淡,“這個抱歉系統并不能向您透露,請您自行在任務中尋找答案。”
行行行,他算是知道了這個系統除了那種傻子都能看的出來的情況之外是不會再向自己透露任何一點有效信息的。
他這邊沒有撬開1號的嘴,吳梓那邊卻已經開始了對林婉婉的盤問了。
“林婉婉,你還記得我們上半年在小南街遇到的那件事嗎?”
林婉婉聞言臉色果然就變了,捏着勺子抿着嘴,黑着臉問吳梓:“我當然還記得,那個事情吓了我好久,你問這個幹什麽?”
林婉婉的反應在吳梓和沈越的意料之內,畢竟正常人被問起這種不太想回憶的事表情都不會太好看。
但是吳梓總不能直說自己是被鬼纏上了想來問問林婉婉為什麽作為另一個當事人一點事都沒有吧。
于是他換了一個說法:“就是……這件事之後,你有沒有聽過關于這個的報道?”
吳梓這麽一說好像還提醒了林婉婉,她握着勺子“哦?”了一聲,努力回憶了一下,“好像确實沒有聽過關于這個的新聞報道诶,按理來說這種案子怎麽都會上社會新聞的。”
沈越雖然早就聽老者說過這樁案子的情況,但是看到當事人都一無所知的樣子,心下還是沉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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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除了那只鬼,就沒有一個活人了解這件事的因果了嗎?
惡鬼由死者怨氣所化,那只鬼作惡如此多,生前恐怕對這個世界有着很深的怨恨,如果能找到撈屍案相關記錄,那麽順藤摸瓜找到源頭,吳梓為何會被纏上這件事也就能知道個究竟了。
他朝吳梓使了個眼色,吳梓竟福至心靈地領會到他的意圖了,繞了個彎子套林婉婉的話:“我也是,當時做完筆錄就回家了,後來沒有看到相關報道,這幾天不知道怎麽的總是做噩夢,睡到半夜會夢到那件事。”
林婉婉把勺子放下,突然湊到吳梓面前,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吳梓被她盯得好不自在,臉上有點燙,結結巴巴地問:“你在看什麽?”
“我觀少年印堂發黑,這是不祥之兆啊。”
吳梓下意識反問她:“你怎麽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婉婉看他認真的表情,扶着桌子笑得前仰後合。
“哇你不會真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吧?真信了不怕你老師打你?這麽多年的自然科學學到哪裏去了?”
沈越被她突然笑崩的身體抖到了桌下,平穩落地後心中的疑窦更甚,林婉婉這個反應?并不像是被卷入過這件事情中來的啊?
怎麽感覺她還停留在校園純愛的畫風中,而吳梓和自己卻要早早面對懸疑靈異的世界了呢?
林婉婉止了笑,對吳梓正色道:“其實我剛從小南街回去那天晚上就發燒了,我媽媽知道我撞到了什麽後就找了一個認識的道士給我開了符,我也不信那個,随便混着藥吞了第二天就好了,根本沒做過有關這個的噩夢啊。”
吳梓剛想問她那劑符水是從哪個道士那裏搞來的,自己也想去弄一副,又意識到自己已經有了玄重大師給的玉佩,再問林婉婉這件事,恐怕又會招她嘲笑。
可能自己就是比別人黑吧,出去吃個飯都能遇見鬼,遇見鬼還被她纏上了。
沈越也想問林婉婉關于那劑符水的事情,不過又覺得吳梓拿着玄重大師給的玉佩都能差點丢命,給他一百劑符水都沒用。
纏上你了就是纏上你了,不把因果弄清楚,斬了這段冤孽,吳梓恐怕這輩子都出不了碧山寺的山門。
一人一貓在這件事上再次陷入了僵局。
不過還是林婉婉出聲打破了兩人間有些尴尬的沉默,“诶你別不說話啊,你這次回來是因為什麽啊,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夢吧。”
吳梓強打着精神回她,臉上的笑看得沈越嘴裏發苦,“我就是不知道這件事到最後怎麽處理的了,加上最近做噩夢,想回來看看。”
他編謊話的技術真的很低劣。
但是林婉婉并沒有往心裏去,只是當這位鄰家的哥哥又找到什麽新奇理由逃課玩耍了,也沒往心裏去,随口接了下話:“你要是想知道的話,我大伯就是公安局局長啊,我不知道這個事他會不會跟你說,還有什麽事嗎?沒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媽等我回家吃飯呢,謝謝你請我的布丁啊,賬算我哥頭上,反正他一貫人傻錢多的。”
事情的走向忽然又明朗了起來,沒想到身邊就有個熟人有可能是知情的呢!吳梓按捺住心頭的狂喜,盡量使自己的傻笑不要看起來那麽明顯,“那個!林婉婉……你大伯他還好嗎?”
這話說的,林婉婉還沒搭腔,沈越就先在心裏把吳梓罵了百遍千遍,剛覺得他今天有些靈性呢,開口還是這麽傻這麽不會說話,一來問人家大伯好不好?
問你大爺呢!
林婉婉也被吳梓這睿智一般的問話吓得不清,“你問什麽呢?我大伯他當然還好好的啦!”
“好就好,好就好。”
林婉婉:……
沈越:……
林婉婉拿起書包出門時,吳梓還不忘囑咐她一句:“對了,不要跟你媽媽和我媽媽說我回A市了哦!”
“知道啦,逃課精。”
吳梓目送林婉婉消失在視野中,長舒一口氣,林婉婉雖然經常吐槽自己,但是答應自己的事情還是會辦好的。
沈越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吳梓這孩子傻是傻但是人還是挺孝順的,他現在是貓的身體,感覺說出安慰的話挺怪的,想了想還是把毛茸茸的小爪子輕輕搭在了吳梓褲腳上。
雖然你傻,但是我是最不想看到你有什麽事的。
畢竟我還想早點做完任務回家。
不過吳梓很快就收拾好情緒,“走吧,我知道林婉婉這位當局長的大伯家住在哪裏。”
兩人按照記憶中的地址找到了林大伯的家,敲門後沒過多久門就開了,是一位50歲左右的婦人,面上雖然已經添了些皺紋,但是儀态和精神都很好,看到一人一貓站在門外,有些驚訝:“請問,你們是找哪位的?”
吳梓很有禮貌的回道:“阿姨您好,我是林婉婉的同學,有些事要來找林局長。”
婦人沉吟了幾秒,心裏估摸出了個大概,還是很有禮貌地把吳梓和沈越(貓體)請了進來,“林局長要等到八點左右才會回來了,你在沙發上等一會吧。”
吳梓一邊答應着一邊換上鞋子進屋,沈越趁婦人轉頭的間隙悄悄傳聲吳梓:“這家人不認識你?”
“小時候我媽媽做生意帶我來過一次,隐約還記得這裏,我爸爸過世後沒怎麽來往了,估計早就記不得我的樣子了。”
沈越默然,聽他提起父親的事情,很靈性地沒有搭一句話。
兩人在這裏幹坐了将近一個小時,那婦人估計也沒想到他們真的會坐這麽久,場面一度變得十分尴尬。
更尴尬的是,他倆坐了一個小時後,林局長就回來了。
林局長眉眼依稀能和林頌安重疊到一起,吳梓腦補了一下四十年後林頌安的樣子,在心裏偷偷笑了一下。
表面上還是很有禮貌地打了招呼:“林叔叔您好,我是林婉婉的同學!”
林局長的反應和他妻子有些像,不過還是很和善地招呼道:“婉婉的同學啊!請問有什麽事嗎?”
沈越搭在吳梓身上的爪子猛地用力,吳梓吃痛,說話來得很陡,“叔叔,我有些話想跟您單獨說。”
沈越心裏很滿意,對的,這種時候說話就是要來得陡,鬼知道他們這種人打太極能給你拖到什麽時候。
林局長皺了皺眉,明顯是很不滿意吳梓這種不禮貌的說話方式,不過還是點點頭,“到書房去吧。”
到了書房關上門,林局長獨自拿起書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等着吳梓開口說話。
吳梓坐在林局長對面,秋日的陽光透過書房的玻璃照到吳梓的臉上,吳梓半張臉都隐在光的陰影裏,原本英氣俊朗的臉顯得有些陰郁。
“叔叔你應該知道,林婉婉是半年前小南街撈屍案的目擊證人吧,而我也是。”
沈越看到林局長的手很明顯的抖了一下,差點打翻手裏的茶杯,不過他的面上的表情還是波瀾不驚。
“你到底想問我什麽?”
“您應該知道我要問您什麽,我不想死。”
兩人就這樣沉默着對視了幾秒,沈越恍惚覺得對峙中吳梓的氣勢并不落下風。
林局長按住太陽穴,應該是被吳梓氣得不輕,“你在胡說些什麽。”
吳梓嘆了口氣:“我也知道這件事很難處理,但是……最近她好像回來了。”
這次林局長是真的把茶杯摔在了書桌上,茶水打濕了書桌上的文件,但是林局長渾然不覺失态,開口已經帶上了顫音:“你再說一遍?”
沈越感覺自己卧着的大腿一抖,連忙從吳梓腿上跳了下去,吳梓站了起來,用手指着自己的脖子,“就在幾天前,那個東西襲擊了我,這是我脖子上的勒痕。我擔心不抑制這件事的話,它還會做比殺死當事警察更慘無人道的事,而你的侄女,恰好也是事件當事人呢。”
他這番話不僅唬住了林局長,連沈越都被他的氣勢所驚,帶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吳梓。
不對啊!這是我認識的小白花吳梓嗎?這還是原著裏那個在小樹林裏唱山歌的吳小梓嗎?
怎麽智商和氣場一下子追上了賀懷意的水平啊?!
但是沈越換個視角,就看到吳梓的小手緊緊攥着褲子,腿在桌子下抖得像篩糠。
哦,還是那個原汁原味的傻吳梓。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有什麽意見和建議都可以在評論區發表出來哦,作者看到會第一時間回複的,更新頻率是隔天一更,五一假期如果時間擠得出來的話,可能會有額外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