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榮家後院的草地上,一個留着黑色齊耳短發,穿着背帶褲的小男孩正坐在樹下認真看書。這棵大樹是榮富特意從深山裏移栽過來的靈樹,雖然還未開靈智化形,但會自發的聚集天地靈氣,白澤待在大樹周圍,就好像人類待在天然氧吧一樣舒服。

惬意的伸了個懶腰,白澤換了個姿勢,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別墅。別墅裏隐隐約約傳來榮富的吼聲跟小孩子略帶尖銳的聲音,白澤耳朵動了動,聽出裏頭有畢方怒罵聲,估計是打架又輸了,溫潤的黑眼睛就不自覺的彎了起來,沁滿笑意。

自從窮奇回來後,別墅裏每天都吵吵嚷嚷,幾乎很少安靜的時候,白澤好幾次被吵得根本看不進書,只能到這裏來躲清靜。不過吵鬧歸吵鬧,但卻是一種讓人暖洋洋又心安的熱鬧。

就像是……家的感覺。白澤并不讨厭。

“鐘山是我們的家,我會傾我之力守護它。”

腦海裏一瞬間閃過莫名的聲音,白澤微微怔楞,卻想不起來是誰說了這樣的話,記憶像被蒙了一塊紗,模模糊糊,時而遠時而近,總讓人有種看不真切的感覺。

鐘山……應該早就在大戰中被毀了吧。

他愣愣的想。

“大哥哥,大哥哥。”

白澤出神的間隙,就見一個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姑娘趴在欄杆上,肉乎乎的臉蛋貼在欄杆上,透過欄杆的間隙跟他說話:”我的氣球飛進來了,你可以幫我撿一下嗎?“

白澤順着她的手指往前看,果然看見一個皮卡丘造型的氣球纏在綠化叢的枝桠上。

“你等一下。”白澤看着她焦急的模樣,放下書起身去将纏在枝桠上的氣球解開。氣球的繩子在枝桠上纏了幾圈,下面還系着一個布偶兔子,也不知道是怎麽跑進來的。

解開氣球,白澤本來想從欄杆的空隙遞給她,卻發現氣球太大,根本塞不過去,而鐵藝圍牆又太高,也不好扔過去。

“你等一下,我出來給你。”

白澤牽着氣球,驗了指紋從側門出去将氣球遞給她。

小姑娘看見他出來,立刻高興的撲撲撲上去接過氣球,”謝謝大哥哥!“

她抱着失而複得的兔子玩偶愛不釋手,激動了好一會兒才親親熱熱的挽過白澤的手,擡手指着不遠處的一棟歐式小別墅道:”大哥哥,你是新來的吧?我家就在那棟,我請你去我家吃蛋糕好不好?“

“謝謝,不用了。”白澤好脾氣的拒絕她,雖然退回了幼年期,但他也不可能真的就能跟小孩兒玩在一起,囑咐小姑娘早些回家,白澤抽出自己的手臂,就準備回去。

“你不許走。”小姑娘撒嬌的拉着他不肯放,像個大號的娃娃綁在他身上,見白澤不肯去,還捂着臉要哭起來。

白澤被她纏着沒辦法,又不能對人類的幼崽動手,看了看左右也沒有大人,只好妥協道:“你別哭了,我送你回去。”

聽他肯跟自己回家,小姑娘立刻收住眼淚,一手牽着氣球,一手拉着白澤往自己家走。

小姑娘的家跟榮家就隔了兩棟,中間有一片小樹林隔開,小姑娘拉着他從樹林的鵝卵石小道上徑直穿過去,就到了剛才看到的那棟歐式別墅的門口。

別墅門口停着一輛黑色的奧迪,一個穿西裝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從上面下來,小姑娘立刻激動的拉着白澤朝男人撲過去,“爸爸,這是我新交的朋友,他送我回家!”

男人看了一眼白澤,朝他友好的笑了笑,“謝謝你送我們家敏敏回來。”

白澤皺了皺眉,沒由來的對他這個笑有些不适,因此拒絕了兩人的邀請,轉身回家。

男人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左右看了看後,借着汽車的遮擋大步上前,在白澤肩膀上拍了拍,“等等。”

“怎麽——”

話未說完,一塊手帕猝不及防的捂到白澤臉上,手帕上不知道灑了什麽,白澤一頭暈目眩,身體軟軟的往下倒。男人接住他,白澤恍惚看見他對自己冷冷的笑了笑,只能用僅剩的力氣抓着男人的手臂掙紮,男人愈發用力的按住他,手上的布巾捂的更緊一些,白澤如今的神力衰弱,掙紮片刻,很快就抵擋不住藥力,徹底昏迷過去。

“爸爸,我們要出去玩兒了嗎?”

小姑娘懷裏抱着兔子玩偶,玩偶的右爪上系着一個皮卡丘氣球,随着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男人将昏迷的白澤抱上車後座,沖她道:“別玩兒了,給他把衣服換了。”

小姑娘笑容一頓,神情透出幾分陰冷,将氣球放到副駕駛上,仍舊用嫩生生的聲音說:“那爸爸看好敏敏的氣球哦。”

說完她爬上後座,從卡通書包裏拿出一套跟她身上一模一樣的公主裙,動作迅速的給白澤換上,再帶上一頂帶假發的帽子,然後将白澤擺弄成靠着自己睡着的姿勢,對駕駛座的男人道:“爸爸,可以出發了。”

男人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發動汽車,往大門開去。

連續丢了幾個孩子之後,小區的安保更加嚴格,平時不許外人單獨進去,小區內的住戶出入也要刷卡才能放行。

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門口,車窗降下來,男人将卡片在閘機上刷了一下,有意無意的跟保安打了個招呼,“最近安保是不是比以前嚴格了?沒出什麽事吧?”

案件還未偵破,仍在保密階段,保安小哥只能笑着道:“上面領導的指示,要求加強安保,給住戶提供一個更安心的居住環境。您這是帶着孩子出去吶?”保安隐約看見後座兩個小姑娘,就多嘴問了一句。

男人笑了笑,“是啊,兩個孩子鬧着要去游樂場,拗不過她們,只能出去了。”

後座的小姑娘一聽立刻不樂意了,脆生生的嚷道:“明明是爸爸答應了的。”

男人露出無奈的神情,順着小姑娘哄了幾句,正好路障已經擡起,男人沖保安點點頭,就發動車子離開。

…………

……

榮歲做好了飯,大聲喊還在打鬧的老父親跟幼崽們下樓吃飯。

白圖幫着他端菜盛飯,看見連下樓都在鬧騰的幼崽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對榮歲道:“我怎麽感覺他們比以前還要鬧騰了?”

榮歲心想可不是麽,現在都暴露了身份,自然就肆無忌憚了。個個變回原形在屋裏飛上跳下的,而且還多了個老小孩兒帶着鬧,就差沒有拆屋了。

要說榮富年紀也一大把了,但是有時候也跟小孩兒似的,上次榮歲跟他說要讓幼崽們喊爺爺以後,他就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也不整天圖謀着揍人了,改成每天看見幾個幼崽就“乖孫乖孫”的叫。

殷燭之跟龍睚兩個老成的,自知寄人籬下而且現在根本打不過他,就當沒聽見了。但是畢方跟貔貅都是暴脾氣,聽一次鬧一次,偏偏又打不過榮富,每次都自己送上門去反而被榮富壓在肚皮底下嗷嗷叫喚。

搞不清情況的溫暾也跟着摻和一腳,爬到榮富腦袋上興奮的叫“爺爺”。

三層的小別墅被吵得震天響。

榮歲道:“你說是不是上古大妖都這麽鬧騰啊?”

白圖思考了一會兒道:“白澤就挺乖的。還是看人吧?”

榮歲深以為然,看着下樓的幼崽裏沒有白澤,就順嘴問了一句,“白澤呢。怎麽沒下來?”

榮富回頭瞅瞅,确實沒看見人影,就道:“不在樓上,下去了吧?”

“白澤嫌屋裏吵鬧,去院子裏看書了。”龍睚看着他下去的,就道:“我去喊他。”

他去了後院,卻沒有看見白澤,只在白澤總喜歡待着的那棵樹下找到了擺放整齊的書本。龍睚還以為他去了別的地方,等在院子裏找了一圈還沒找到人,臉色才凝重起來。

“院子裏找遍了,白澤不在,你們誰看見他出去了麽?”龍睚回屋裏問道,大人幼崽齊齊整整的,卻唯獨沒有白澤。

大家面面相觑,他們都在屋裏,誰也沒有注意院子裏,根本不知道白澤什麽時候跑出去的。

榮歲想起保安給他說的最近丢了幾個孩子的事情,臉色越來越難看,“我跟爸出去找,白圖跟王姨你們在家看着他們,別到處跑。”

他簡單将丢孩子的事情說了一遍,就急匆匆的拿起手機出了門。

小區保安接到榮歲的消息,匆匆趕過來,跟他一起在小區裏尋找,榮富則隐匿身形,循着白澤的氣味從空中找尋。

別墅裏,畢方跟屁股被火燎了似的,“我去找他。”

白澤是瑞獸,以知識淵博通曉萬物見長,并不擅長打鬥,是他們幾人裏面戰鬥力最低的。如今衆神獸神力衰弱,實力大不同以往。如殷燭之龍睚這樣的或許還有一戰之力,換成白澤,估計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殷燭之冷冷掃他一眼,“你去有什麽用,去跟白澤作伴嗎?”

畢方一哽,憤憤的坐了回去。

……

屋子裏四面無窗,只有一扇高高開在屋頂上的氣窗跟鎖死的鐵門,水泥地板上有些潮濕,空氣中彌漫着濕潤水汽。牆角的水龍頭似乎沒有擰緊,水滴落在地面,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白澤虛虛睜着眼睛,小心的觀察周圍的情況,他的手腳被綁住了,想解開倒不難,難得是解開後怎麽逃出去,他暫時不想暴露身份給榮歲帶來麻煩。

這時門口傳來兩道腳步聲,白澤趕緊閉上眼睛放平呼吸裝暈,兩道腳步聲越來越近,緊接着生鏽的鐵門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吱呀”聲,男人帶着方言口音的聲音傳了進來。

“其他幾個找回來了嗎?這一個千萬看好,不能再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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