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身高
船上的男子是蘇蘇的相公，那他不就是閑王？江若隐偷偷瞟了眼那個不茍言笑的男子，暗自咂舌。這個王爺可是傳奇般的存在啊！
當今的大楚皇帝膝下無子，唯有一個親弟弟，那就是閑王。五年前，皇帝本想封他為皇太弟，等自己百年過後好傳位與他，不想人家以自小生活在民間，從無接觸過政事為由，拒絕了。
皇帝四十多歲了，因為一些難言之隐再也無法生育，後繼無人，長期不立儲君嚴重影響江山社稷。于是，深明大義的閑王殿下慷慨地将兩個兒子都過繼給了他。美其名曰，二選一，随便他挑哪個當太子，大方貼心地很。
至于為何如此大方，閑王的考慮也很另類。因為特殊原因，他自小在市井長大，游手好閑自由散漫慣了，怕自己的兒子将來跟他一樣不務正業，只好麻煩皇兄代為教養了。甚至有打算，以後再有孩子也如此炮制，一勞永逸。
皇帝見他這幅德行，唯有一聲苦笑，為了皇家的未來着想，只能将兩個孩子都過繼了，心甘情願當起了奶爸。沒辦法，這個弟弟不靠譜又太無賴，只能委屈自己辛苦點了，雖然他是樂在其中。
這還不算傳奇，閑王還有一個怪癖，不好女色。皇帝賜給他的美女都被他送回或者轉送了。偌大的王府裏只有一個女人，那就是他的小王妃——楊蘇蘇，也就是當今太子的生母。
江若隐怔了一會，堪堪回過神來。
眼前這個笑容甜美，年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子就是太子的生母？而這個深藏不露的楊大人是太子的親舅舅？自己剛剛居然還央求閑王妃幫自己撒謊？江若隐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臉，呃……老天真會作弄人。
所幸，閑王妃平易近人，見江若隐這幅德行，善解人意道：“放心吧，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
不就是女扮男裝嘛，這算什麽事啊！想當初自己大哥還假扮俠盜騙取自己的芳心呢。想到這裏，閑王妃偷偷瞟了眼身後一本正經的閑王，掩嘴而笑。
閑王妃說到做到，只字不提江若隐的事，且在她的請求下，閑王殿下也當沒看見江若隐是怎麽上船的。任由自己的大舅哥楊大人向自己百般求證，始終只有一句話回他，問你妹去！
只是，他雖然什麽都沒說，但眼神和語氣早已出賣了他，楊大人笑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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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隐回來的比想象中早，這個點回家還沒有飯吃，所以她難得良心發現，主動去找了季大人，看他需不需要自己幫忙。
衣服上的污漬塗上江若隐特制的藥水後，很快發生了反應，漸漸變成了鮮豔的枚紅色，跟之前的紫黑色有着明顯的變化。這件粗布大褂上沾滿了的污漬确實是血跡，且血量之多令人咂舌。
常人受傷後就算沾到血跡，第一反應也是帶回家清洗，而不是扔掉。尤其是像這種粗布大褂，很明顯是窮苦大衆的穿着，那就更舍不得扔了。除非，有不得不扔的理由……
江若隐找到季大人的時候，他正坐在屋裏冥思苦想。線索越來越多，可案子卻越來越撲朔迷離。
江若隐拿起那件血衣翻來覆去地觀察，過了一會，說道：“大人，兇手的行兇手段相同，刀傷的痕跡一致，說明兇手是同一人。
最後看見邱姨娘的人是街邊賣風車的小販，當時是申時不到。過了沒多久，李通判從家裏出來，在胡同口看見她被刺身亡，這中間隔了半個時辰。
邱翠兒的鄰居高婆婆，看見她的時候是酉時，那時李家的人都被大人你軟禁起來了，所以李通判夫婦不太可能是兇手，因為沒有作案時間。當然這并不能排除他們夫婦兩個買兇殺人。
再看這件血衣，上面濺到的血跡多的吓人，光是殺一個人濺不到這些，我懷疑兇手穿着這件衣服連殺兩人。當然，我們最好确定一下。”
“怎麽确定呢？”按照江若隐的做法，她又要找死豬了吧。想到這裏，季大人臉露難色，這年頭，死豬可遇不可求啊！要不，買頭活豬？
江若隐瞟了眼愁得直皺眉的季大人，笑道：“這個簡單，紮個草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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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站着一個稻草人，上面挂着幾十個血袋，江若隐找了件差不多的粗布大褂穿上，用匕首狠狠紮向血袋。
按照邱姨娘身上的傷口數目，三十二刀下來，大褂上已經血跡斑斑。果然，濺到的血雖然多，但只有那件衣服上的一半左右。江若隐細心地用炭筆在第一批次的血跡上做了記號。
緊接着在稻草人身上挂了新的血袋，因為邱氏姐妹身高差不多，所以草人的高度就不用調整了。江若隐又狠狠地紮了二十八刀，一番折騰下來，身上的血跡果然多了一倍。
“大人，看來兇手是穿着同一件大褂殺人的。這個兇手可真有個性，殺了人衣服上濺到這麽多的血跡不趕緊扔掉，居然留着。等到晚上，穿上又去殺人，真不知道是他太節儉呢還是太變态。”江若隐脫下血淋淋的大褂，順手接過一個蘋果，邊啃邊指手畫腳道，虧她吃的下去，那滿手的血啊，太不講究衛生了。
“嗯，你說的這事确實很可疑。想來兇手一定有着逼不得已的原因才這樣做的。”邱氏姐妹同時被殺，說明兇手跟她們兩個都有仇。跟她們同時相識的人并不多，季大人準備從這點查起。
恰在此時，衙門裏的馬主簿過來找季大人，遞給他一疊公文。正準備離開，季大人腦中靈光閃過，忙喊住了他，悄聲問道：“老馬，問你件事啊。”
“大人，請說。”馬主簿不敢怠慢，連忙恭聲回道。
季大人将馬主簿拉到一邊，問起他的隐私：“我上次經過，無意中聽見有人介紹你去寶靈堂？”
馬主簿聞言，神色微變，頓了頓，支支吾吾地回道：“确有此事。”報靈堂名聲在外，專治不孕不育，去那求醫問藥的人多多少少在傳宗接代方面有點問題。女子也就算了，生不出孩子就大度點，讓相公納個妾。如果問題出在男子身上就難辦了，這種事可沒辦法讓人代勞。馬主簿神情尴尬，加上他年過三十尚未有孩子，季大人很聰明地沒有多問，反正他的目的也不在此。
“我有個親戚想去求醫問藥，不知道寶靈堂裏哪個大夫比較好，所以想問下是誰介紹的，我想找他了解下那的大致情況。”季大人說得很婉轉。
馬主簿一聽，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偷偷瞟了季大人一眼，悄悄嘀咕，這位親戚不會正好就是季大人自己吧，因為聽說他沒有妻子更沒有孩子。
季逸然不知道自己的好心引來別人那麽多的遐想，滿意地知道了答案，介紹馬主簿去寶靈堂的不是別人，正是李通判！寶靈堂的少東家戴涪揚居然是他多年的同窗好友，這個世界真是小啊。
等馬主簿走後，季大人低頭提筆在紙上整理着人物關系。李通判跟戴涪揚是好友，邱翠兒是戴涪揚夫人安氏的丫鬟，嫁給了戴涪揚店裏的二掌櫃馬文志。這麽看來，邱萍兒非常有可能是經過戴涪揚的介紹，成為李通判的愛妾。
也就是說，戴涪揚夫婦跟邱氏姐妹都認識，可認識歸認識，他們沒有殺人動機啊。季大人再一次陷入沉思，開始虐待自己的頭發，沒一會油光蹭亮的發髻就亂作一團。
好在江若隐見識過多次，見怪不怪，手中拿着兩件血衣淡然地走到季大人身旁，笑嘻嘻地說道：“大人，你看！”
看什麽？季大人一頭霧水，除了一樣的血跡斑斑沒有什麽區別啊！但是江若隐讓自己看就一定有她的原因。
凝神定晴，季大人終于發現了兩者的不同之處，從水裏撈出來的那件血衣，上面重疊的血跡比較少，而江若隐做實驗的那件血衣重疊的面積大一點。
這說明什麽？見季大人又要開始折騰自己的頭發，江若隐不忍心賣關子了，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大人，我剛才說錯了，兇手可能不是同一個人！”
邱氏姐妹死後都是躺在地上，且根據地上的血跡，可以斷定她們的屍體沒有被移動過，也就是說她們是站着被兇手刺死的。
她們姐妹倆的身高差不多，兇手如果是同一個人的話，那刀刺入死者身體，濺出來的血跡沾到衣服上，位置應該是差不多的。血跡基本是重合的，就像江若隐穿着做實驗的那件血衣一樣。
可從河裏撈出來的那件血衣上，血跡分布的面積非常廣，如果沒有特殊原因，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兇手是兩個人，一高一矮。且根據血跡分布的面積大致推算，可以得出這兩人的身高大概差了七寸左右。
聽了江若隐的推測，季大人恍然大悟。這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嘛，量個身高，說不定就有意外發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