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刺殺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成了俘虜,溫迪也就沒有再多的要求可提了。梅琳倒也不曾苛待他,衣食住行樣樣也不差,比之俘虜,溫迪有時自己都覺得自己更像這宮殿中的一名客人。只是禦醫在溫迪住進來的第一天,就拿了注射器來抽了溫迪一管子血,說要拿去檢測。
溫迪猜測他們大約是要拿去準确估算他的發情期到來時間。
皇帝不肯見他。
溫迪索性也就不再惦記着,抓起一本房裏放着的小說就開始投入的閱讀起來。
好似外界的一切就真的再不與他相幹。
這一日,溫迪剛讀完了一本小說,躺在床上休息,正是不知今夕是何年之際。門卻忽然被人推開了,是個Beta女性的聲音:“夫人,吃飯時間到了,您快點起來用餐吧。”
“……你先放哪兒吧,我待會再吃。”溫迪迷迷糊糊的回答。
他直覺感到哪裏有點不對——
但具體是哪裏不對他又說不出。
Beta女性的腳步聲朝他床邊靠近:“……不按時按點吃飯,對Omega的身體可是不好的。”
溫迪猛然睜開眼。
一道亮光自他眼前閃過。
他下意識偏頭一閃。
“篤”得一聲——
但見一名身着女仆裝的Beta女性兇神惡煞的拿着一把匕首,直直的插。進了枕頭裏他頭方才躺着的位置,這名Beta女性并不是這兩日服侍他的女傭。
女刺客見狀當即執着匕首再度欲往溫迪身上戳刺——
遇到這種情況,溫迪卻不似一般Omega似的開始顫抖,恐懼瑟縮,而是被激起了一股不知打哪兒來的狠戾之氣,勾起一腳力道十足動作迅猛的踢在了Beta女性的小腹之上。
就在Beta女性吃痛晃神之際——
溫迪已反應迅速的從她手中一把奪過了匕首,然後,毫不猶豫一把插。進了Beta女性的腹部。女刺客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吃痛得額冒冷汗,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自己肚子上的匕首,就欲再朝溫迪發動攻擊。
但更快的卻是溫迪。
溫迪不歇氣的一下子拔。出了她腹部插着的匕首,然後,出手迅速的又刺進去。
“啊,啊——”疼得女刺客臉上的血色頃刻退去。
溫迪反反複複的沖着她腹部的傷口,毫不憐香惜玉的再來,讓刺客一時半會不足以致命,只奄奄一息——
鮮血飛濺了出來。
染了溫迪一手,他卻渾然不懼,極其鎮定的大叫道:“來人,來人啊——”
“先生——”真正的Beta女傭聽見動靜當即推開門跑了進來,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臉色慘白額上滿是汗水的女刺客,再看一臉鎮定滿手染血的溫迪,當即駭了一跳。
溫迪大聲吩咐:“快去找梅琳總管。”
其中一名Beta女傭當即慌不擇路的跑了出去,餘下一個一臉震驚的繼續看着溫迪。
溫迪不是軍校畢業的,也沒有學過專業的格鬥技巧,但基本的自保技能他還是會一點的,Alpha他或許鬥不過,但找一個比Omega體能強不了多少,還一看就沒有受過專業殺手訓練的Beta女性來刺殺他——
未免也太過看不起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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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重傷的刺客很快被奧斯菲亞的士兵帶走,那名被遣去叫人的Beta女傭很快回來,只不過,他帶回來的人卻不止是梅琳總管,還有奧斯菲亞帝國的皇帝普萊米斯。
梅琳朝幾名女傭使了個眼色。
幾人當即識趣的退了出去。
溫迪走過去,沒有絲毫遮掩自己手上鮮血的意思,朝皇帝問了聲好:“見過尊敬的奧斯菲亞皇帝陛下——”
皇帝看他一切安好,即刻松了口氣:“好久不見吶,喀納斯公爵。”
他臉上的笑容有些諷刺。
“陛下說笑了,我們才不過短短幾日未見而已。”溫迪半點也不怵他,“不過,貴國的待客之道我還真是不敢恭維,客人待在這裏似乎随時都能有遇刺的風險。”
皇帝也顯得十分淡定:“的确,就像你的好兒婿一樣。”
溫迪皺了皺眉。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很想知道庫斯到底怎麽樣了,但他卻不去問。只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突然拿起帕子開始擦拭自己手上的血跡。
“閣下前幾日為何不告而別?我們不是都談妥了要合作嗎?背信棄義可不是個好行為,在背信棄義的同時還在背後不着痕跡的暗插一刀,就更是可鄙了。”皇帝為這事大為光火。
溫迪這一回聽出了皇帝是在指責迪亞斯當面和談,背後卻突然變卦開戰的事。但他卻不解釋自己在開戰前根本不知道迪亞斯要變卦的事。
或者說,就算他解釋了——
他也不覺得皇帝會相信他。
既然如此,那麽解釋就變得異常沒有必要了……
“所以,陛下還給我的,便是再次被請來做客的時候,随時有可能遭遇殺生之險嗎?”溫迪十分鎮定的诘問道。
皇帝唇角諷意更甚:“朕可不覺得區區一個Beta女刺客就能殺了你……看啊,來殺你的刺客,最後不是栽在你手上了,下場比你慘多了嗎?”
“……陛下高看我了。”溫迪這樣說道。
皇帝卻笑:“呵……是朕高看嗎?朕可是記得你十一歲時,便已能憑借自身實力在不需要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殺死一個十七歲将近成年的Alpha了。”
溫迪垂眸苦笑。
那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個時候塞特剛剛成為了溫迪的奴隸,溫迪在一場晚宴上遭了他繼母侄兒的陷害,被他繼母的侄兒暗示一名小家族的Alpha,他不是喀納斯家親生的,可以任由其他人糟蹋玩弄,喀納斯家不會管他的,就算他未成年就被Alpha侮辱了,喀納斯家也不會替他做主,還會為了顧及家族顏面把他送給那個Alpha。
那個小家族的Alpha在他繼母侄兒的幫助下趁着酒勁進了溫迪的房間——
而當時塞特又被支開了。
溫迪至今都回想得起那一天。
那記不清相貌的Alpha一路尾随着溫迪,見他進了屋子且屋內沒有亮起燈來,那心裏頭就跟個貓撓似的癢癢,只四處看了眼私下無人的環境,便迫不及待的推開了溫迪的房門。
“什麽人?”溫迪聞見陌生的Alpha信息素味道當即驚呼出了聲。
門是虛掩着的,溫迪為了等塞特,并沒有拴上,那Alpha有些酒氣熏熏的推開了門,踉跄着不一會就走到了溫迪面前站定。醉酒和寵妃侄兒的話給了他極大的勇氣,他大着膽子伸出手一把就按住了比他矮了半個頭的溫迪就要把他往懷裏摟。
溫迪下意識的去推他,卻怎麽也推不開,少年的氣力終究是輸給成人的。
透過月光,溫迪手腳并用着掙紮,四目相對卻是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面容,神色一下子怪異了起來,聲音陰沉,道,“……是昆塔斯讓你來的?”
他認得這人,是常來喀納斯家做客的寵妃侄兒昆塔斯的狐朋狗友之一,在宴席上還曾一個勁的盯着他瞧。
“小…小美人別怕。”Alpha張了張嘴,卻是嗝出了滿嘴酒氣,“我是二少的好朋友,只要你乖乖從了我,擔保少不了你的好處……再也不會叫人欺辱了你,輕賤你的身世。”
“來人,來人啊……”溫迪臉色一變,又驚又怒,不曾想繼母竟敢授意他侄兒這樣對他“救命唔……”
Alpha見他開始叫人,卻是一下子慌了神一把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往桌子上按,在他耳畔低語,道,“別叫,就算是叫破了喉嚨,這時候也不會有人來的。希伯來老爺子他要是真看重你,也不會讓你住在他院子裏最偏遠的地方了,你就乖乖從了我吧……往後也是多了個庇護啊。”
可他自以為是的勸慰安撫,溫迪卻是連半個字也沒聽進去,運足了渾身的氣力就猛地起身一撞,那Alpha措手不及的就被他撞退了好幾步。
溫迪想也不想,就直接往門外跑去。
“艹”,那Alpha被他撞得有點暈,剛剛溫迪的肩膀恰好就撞到了他的嘴角上,吐出一口血沫,他随即目露兇光,在溫迪摸到門的那一刻一把将他抓了回來,“敬酒不吃吃罰酒。”
溫迪一下子被他摔到了桌角上,茶杯砸碎了一地。
溫迪腰部被撞一下子疼得眼冒金星,還沒叫出聲來,那Alpha卻是一把摸上了他的臉,噴吐着滿口酒氣就朝溫迪嘴上親了下來。
溫迪一發狠猛地揮起一拳,就砸在了那Alpha臉上,把那Alpha的頭打得一偏。
他扶着桌角掙紮着起身,可還沒起來。那Alpha就一下子撞了過來,壓得他喘不過氣,粗大的手掌竟還在他身上大力揉捏了起來,“明明是個婊。子生的,裝什麽貞潔烈婦啊?”
溫迪手腳并用的掙紮,在聽到他說這句話時,眸光猛地一寒。
那Alpha有些急切的試圖剝着他的衣服,就在這時溫迪的手,卻在無意中摸到了一個冰涼而沉重的物體,他伸手一抓,也不知哪來的氣力就将那東西往那Alpha頭上一砸。
那Alpha一下子轟然倒在了地上,溫迪怔在了原地,手裏的東西往地上一掉發出了一聲巨響。
原來是個花瓶。
溫迪也不知在那裏,呆滞的站了多久,方才回過神來,看着地上頭破血流的那Alpha,卻是目光一寒。随手抓起桌邊的凳子,就不住的往他腦袋上砸去,直到腦漿都流了出來。血液混雜着腦漿,飛濺在了溫迪臉上,溫迪也不擦。
在這樣一個漆黑的夜裏,映襯着蒼白的月光讓溫迪本就絕豔精致的臉孔顯得越發妖冶了起來。
塞特反應過來急急忙忙剛回來——
推開門打開燈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地上碎裂的陶瓷渣滓混合着水撒了一地。那Alpha一動不動的躺在那渣滓中間,已經全然沒有了呼吸。血水和腦漿混合着滿地的碎片堆砌在一起,即使是在燈光的照耀下,也形成了一副異樣詭異的畫面,只叫人看着膽寒。
溫迪坐在一邊淡定的要命朝他吩咐:“把他的屍首處理了,待會我去向爺爺解釋……”
“少…少爺。”塞特被他驚得失魂落魄。
默了一下,才問:“您……您就不怕老爺子生氣嗎?”
“爺爺他不會生氣的,事情已成定局,他只會一心一意的幫我處理善後好這件事,不會把我怎麽樣的……”溫迪極為冷靜的說道,“就像就算今晚這個Alpha真的把我怎麽樣了,他也不會生氣,不會怎麽樣,只會把我送給他一樣……他在乎的想要顧全的,不過,就是這個家族的顏面和聲望罷了,根本不在乎其他。”
不是恃寵而驕,僅是深谙這個家族的生存之道而已。以成敗論英雄,這就是希伯來老爺子的觀念,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弱肉強食……誰贏了他就幫誰,輸了的注定是要被淘汰的,他喀納斯家族別的不多,就是人多,輸了就沒資格再競争下去。
溫迪比之其他的Omega沒有什麽特別的——
僅是較旁人心狠些罷了。
而這一點,則正是希伯來老爺子專門培養出來,亦最為欣賞溫迪的一點,他一直覺得溫迪不同于他其他的孫兒,要他是個Alpha的話,他都願意讓溫迪當繼承人,有這股狠勁,一看就是個能做大事,帶領着家族興旺起來的。
只可惜了溫迪是個Omega。
但他卻不知,這個他最看好的孫兒心心念念的不是讓他最愛的家族興旺起來。而是,讓這個家族在這個世界上徹底覆滅。
“……少爺。”
塞特望着溫迪只覺毛骨悚然。
他按照溫迪說的去做了,後來……他們果真沒事了,喀納斯家權勢滔天,硬生生把那個被溫迪殺死的Alpha弄成了失蹤,小貴族之家哪裏能是喀納斯家的對手……他的父母日日夜夜上門哭鬧,希伯來老爺子溫言細雨安撫……
但卻始終沒法告訴他們——
他們的兒子離開喀納斯家後,到底去了那裏。
好好一個大活人,一個Alpha就這麽在迪亞斯的帝都失蹤了。溫迪後來又去和那Alpha的父母說了些有的沒的,把那Alpha失蹤的原因嫁禍到了寵妃侄兒的身上,說曾看見那Alpha失蹤前和寵妃的侄兒走在一起,且旁敲側擊的讓那對父母去找了些那晚确實是在晚宴現場的目擊者驗證,确認了他們的兒子那晚的确是在和寵妃的侄兒竊竊私語後失蹤的,讓那Alpha父母恨上了他繼母的娘家。
讓這個家族在後來——
溫迪他們對付凱瑟琳夫人的娘家時為其提供了不少助力。
溫迪的一切狠辣手段,塞特都是看在眼裏的,正因為這樣,他後來才會覺察出溫迪對他是不一樣的,同樣的是輕薄溫迪,那個小貴族家的Alpha落得了那般下場……而塞特,雖然開始是溫迪自己自己作的,但他中間卻确實在溫迪喊了不要的情況下,趁着他發情期發高燒強行借蠻力侵。犯了他……溫迪的第一次發情期,塞特幾乎是抱着必死的心和他一起過完的,在結束以後,他甚至已經做好了面對被溫迪碎屍萬段的準備,他清楚自己不過是個生死被溫迪捏在手裏愛怎樣就能怎樣的奴隸……
但卻沒想到——
溫迪居然沒把他怎麽樣。不僅如此,在後來他的一次試探以後,溫迪也沒有抗拒和他發生關系,且将這種關系往後持續了十幾年之久,塞特覺得在溫迪心裏他應該是特別的。
可後來——
他又覺得自己錯了。
“不知道陛下打算什麽時候放我回去?是在我過完發情期以後嗎?”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要不是特意去回想,溫迪幾乎都要以為是上輩子發生的事兒了。
明知道普萊米斯不可能放他回去——
溫迪仍是這樣問。
“朕如果告訴你,朕不打算放你回去了呢?”果不其然,皇帝這樣說道。
溫迪并不意外:“陛下是要留我當籌碼嘛?我身上可沒什麽值得利用的地方讓陛下多留的,雖然我的小兒子不出意外的話會是迪亞斯的皇太子妃,但迪亞斯帝後健在,可不是皇太子說了算的……就算他說了算,應當也不會犧牲什麽國家利益來換我這個老丈人的。”
“陛下您要知道…我那個小兒子在迪亞斯可是出了名的大公無私,六親不認。”溫迪說道。
皇帝唇畔勾起了抹譏諷的笑:“呵~”
“陛下不信嗎?”溫迪也笑。
他笑完了,又說:“陛下若不信的話,大可發封信函到迪亞斯去,試試看看迪亞斯的人會否應允陛下拿大籌碼來換我這個無用的貴族。橫豎,我的發情期就快要來了,迪亞斯的人再怎麽樣,也阻止不了陛下達成您的目的。”
皇帝壓低嗓音,溫柔至極:“朕信,朕當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