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全新的記憶

侍衛隊隊長跟着普萊米斯早已不是一日兩日了,自然知道皇帝這個态度,意思不會是讓他殺了溫迪這麽簡單:“……那陛下的意思是?”

“他不是失憶了嗎?”皇帝走到窗邊,打開了窗子。

擡頭看着窗外湛藍的天空,心下生出了個奇異的想法來,說:“那我們就給他一個全新的身份,讓溫迪。喀納斯這個人自此從星際中消失。”

“陛下的意思是……篡改他的記憶,讓他作為一個全新的人過活?”侍衛隊隊長當即領會。

皇帝沒有說話,溫迪的身影再度浮現他腦海當中……他沒想好要拿他怎麽辦,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心思,雖然理智上他多年以前就已做下了同溫迪往後再見,形同陌路的決斷。

但感情上——

他卻又不願意放溫迪回迪亞斯去。

“喀納斯公爵的記憶現在是一片空白,就算是篡改記憶,起碼也得有個大致的基礎記憶做主體才能從上面修改記憶,再植入公爵的腦海裏去,使他将那當做自己的記憶啊……”侍衛隊隊長認真考慮了這種事的操作可能性,并适時提出了新的疑問。

篡改記憶這種技術并非什麽難度系數大的手術——

要完成也算不上什麽困難的事,但由于是在腦海裏精神上動手腳的事,必須是要達到幾個先決條件才能達成理想效果,首要先決條件,便是接受記憶篡改的人,必須得是精神阈值極其低下,抑或,完全喪失了自己本身記憶的。

因為,精神阈值高的人一般會對記憶篡改手術免疫。

所以,給他們動記憶篡改手術,就像是在他們腦海裏播放了一場虛幻的電影,根本無法讓他們将自己本身帶入其中,他們常常會把自己當做觀看了那場虛假記憶的觀衆……

故此,以精神阈值高聞名于世的alpha和omega的記憶通常很難篡改——

血統越是純淨的精神阈值越高的難度系數亦會随之增大。

溫迪是星際中存在歷史最悠久的家族喀納斯家族的後裔,又是個omega。在他記憶完整的情況下,若有人想要對他的記憶做手腳,幾乎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是,現在——

他完全喪失了自己的記憶。

情況就又不一樣了,他們完全可以通過技術達成給溫迪的腦海裏植入一段全新的完整的經由他們修改過後的記憶,且不露破綻,讓他信以為真将那當做他自己本身的記憶。

只是,這時候卻又出現了一個難題——

他們該用怎樣的記憶去做溫迪現在的記憶主體呢?在溫迪的記憶已經完全喪失的情況下……

人的生平不可能是殘碎的,不可能只記得重要的事,就算籠統就算有些早被遺忘了,也該是有一段事無巨細的完整的記憶作為主體的,而人的性情和其他等等一切亦由由這些記憶帶來的境遇,所發生的一系列的事造就出來……

給一個完全喪失記憶的植入一段全新的記憶。

就無異于——

從新造出了一個人來了,而本身的那個人亦從此再不複存在……他失憶前的記憶伴随着新記憶的注入,将從此再也找不回來,過往的一切都再同他無關。

侍衛隊隊長拿捏不準——

皇帝想要看到一個怎樣的全新的人。

“陛下想好,要用什麽樣的記憶做喀納斯公爵的記憶主體了嗎?他自己本身的記憶應當已經沒有了,是要我們根據資料趕工根據他本身的經歷給他編纂修改一個新的記憶出來……還是,給他導入一個模板式的記憶呢?”侍衛隊隊長不知該如何是好。

皇帝想了想:“兩者都不用。”

“……用現成的記憶吧。”這樣說道。

侍衛隊隊長當即問:“誰的?”

“前段時間,你們不是處決了那個出賣白昊的迪亞斯奸細,并在臨死前抽出了他的記憶嗎?”皇帝閉上眼睛說。

“是,沒錯——”

侍衛隊隊長連連應聲。

人的記憶被固定在腦海裏,只要那個人還活着,他的記憶就不可能被旁人窺見,唯有瀕死之際他的記憶才能被他人通過一些技術抽出來看……那個出賣白昊的奸細,不單背叛了迪亞斯,到了奧斯菲亞後還和威爾遜家族勾結,妄想再掀浪潮。

是以,在皇帝決定處決他以後——

為了徹底查清他和威爾遜家族是如何勾結的,皇帝的親信遂抽出了他的記憶。

而現下——

作為證據保留亦沒有删除。

皇帝沉寂良久,終于痛下決心,讓溫迪。喀納斯這個人連同他們之間的往事,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算起來也是喀納斯公爵的子侄輩,關系近的很又是個omega,就拿他的生時記憶當做喀納斯公爵的記憶主體進行修改,把他和威爾遜家族勾結的那段全部删掉,給喀納斯公爵修纂一個全新的記憶吧……”

對一個已經完全喪失自己本身記憶的人動記憶篡改手術,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他已經把屬于自己過去的一切都遺忘得一幹二淨。而之所以,有人會給完全喪失記憶的人動這種手術的目的,則是為了讓他永遠都恢複不了自己屬于自己過去真正的記憶。

當他的記憶中樞完全被新的記憶填滿——

舊的記憶就永遠回不來。

溫迪若有恢複記憶,定然不會留在奧斯菲亞……所以,皇帝只得讓他永遠都恢複不了記憶。

“陛下,那個奸細可不是個一般的omega啊……”侍衛隊隊長有些擔心,給溫迪植入這麽一個人的記憶,會生出異端來。

皇帝輕叩窗沿:“溫迪。喀納斯也不是個一般的omega,給一個本就不一般的omega,植入一個平庸的記憶,強迫他作為一個平庸的omega活着,那才是件無比違和詭異的事。”

“……是。”

侍衛隊隊長見狀知道皇帝心裏已是自有考量盤算,遂也不再阻攔。

皇帝想了想又說:“把那個奸細來到奧斯菲亞後的記憶做一些纂改,給他編出一部分新的,再給他增加一些性格特質,弄好了以後……再植入喀納斯公爵的腦海裏。”

侍衛隊隊長細細聽着。

對皇帝吩咐半個字也不落下。

******

溫迪再次醒來的時候,他身邊服侍的人就遭到了一次大換血,全部換成了不熟悉的新面孔。

不過,索性他已經失去了記憶,早不記得從前的事了,因而對這些倒也不慎在意。皇帝在那天過後,就再沒來見過他,側殿裏其他人都不認識他不了解他。

對他的問話也沒法回答——

溫迪被憋悶了個厲害。

喪失了記憶的溫迪對現在陌生而又冰冷的一切,感到迷茫而又無助,他想知道一切的一切,但偏偏這個時候還沒有一個了解他過去一切的人來指引他,告訴他他的過去是怎樣的……

他直面的唯有陌生和孤寂。

這時候,他不由得有些想念他醒來第一眼見到的皇帝了,雖然皇帝帶給他的影響十分可怖,溫迪也十分害怕他,但他卻有可能是唯一一個知道他過去一切的人了。

這一日,溫迪閑得發慌在翻看完一本小說後就昏昏沉沉的上床睡了。

不想,皇帝竟在這個時候來了。

新來的beta當即向皇帝禀告:“陛下,先生這幾日一直很安靜,除了看書就是睡覺,一直追問我們他的身份外,沒什麽其他情況……”

他不知道溫迪的身份。

只按照皇帝的吩咐稱他做先生。

“朕知道了。”皇帝淡淡應了一聲。

看着床上睡熟中,純潔無暇得像個孩子,再不複過往尖銳犀利的溫迪,心情不由得有些複雜,便是這個人陪他走過了他的整個少年時期,教會了他最為刻骨的愛與恨的滋味,以至于他從此再不能對旁人産生如此之深的感情。

但可悲的是——

這個人卻從來沒有愛過他。

其實按照常理來說,現下的溫迪對他已是沒了利用價值,又是敵國未來太子妃的父親,就算皇帝不拿他當籌碼去跟迪亞斯交換些什麽,也是應當處理掉他以絕後患的。

可殺伐決斷了幾十年的皇帝——

在面對溫迪時卻不忍心了起來。

他不想殺溫迪,也不想放他回迪亞斯。

是以,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讓他留在奧斯菲亞,作為另一個人和他活在同一片天空下,讓他再沒有離開他身邊的機會。

溫迪睡着睡着忽覺黑雲壓頂,感覺到一次強烈的alpha信息素味道直朝自己面門撲襲而來,omega對alpha信息素的味道是極其敏感的,尤其是标記過自己的。他下意識懵裏懵懂就要睜眼。可還不等他把眼睛睜開,下巴卻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板住,強迫擡起,粗糙和稍有薄繭的觸感摩挲着他的下巴。

他猛然睜開眼睛:“……陛下。”

這些日子裏……他沒弄清自己的身份,卻是知曉了之前吓到自己的人是誰。

“……嗯。”皇帝淡淡應了一聲。

溫迪在經過了一陣晃神後,很驚訝的發現自己現在居然全然不怕皇帝了,他本以為自己該是要怕他的,沒想到卻沒有,他下意識開口問:“陛下能否告訴我……我的身份?”

皇帝沒有回答他。

就在溫迪以為他們兩人就要一直維持着這樣的姿勢到地老天荒時,皇帝突然松開了捏着他下巴的手,不再看他,幹脆利落的回答道:“羅恩……羅恩。斯坦福。”

“啊……”

溫迪有些驚異,覺得這個名字有些陌生,但倒也沒有疑他:“陛下,能否告訴我我關于我過去的事和我們之間的關系?我現在……對于自己過去的一切感到很茫然,我想知道自己是怎麽失去記憶的……”

皇帝靜靜看着他,許久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才說:“這些不需要朕來告訴你,朕待會會命人給你做記憶修複手術,做完手術晉時你自會知道一切。”

“……多謝陛下。”溫迪仍處于發懵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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