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是什麽人?”頭頂有人問道。
關雎擡頭看去, 原來在他四周站着一圈人,為首一個面色桀骜的少年騎着一匹高頭大馬,正端坐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我……”關雎看看周圍這群人的衣着打扮, 仿佛都是古裝一般。
古裝, 他已經有點習慣了。上次在梨園外, 那位長發男子也是一身古裝, 之前在山頂遇到的夜啼也同樣是古裝,不過都同樣分不清到底是什麽年代。
不過古裝和古裝也是不同的。長發男子那一身衣服看起來仿若谪仙, 夜啼那一身黑衣氣場強大, 而眼前這些人全然沒有這種氣息,看起來倒像是一群武夫。
關雎腦子轉的飛快,自己身上還穿着現世的衣服, 要給自己編造個什麽身份才好?
關鍵時候, 關雎的腦子還是挺好用的。
眼睛閉上再睜開, 臉上的神色已經變得漠然又高貴, “你是何人?”
對方一愣, 剛才還被他的人圍住的一個詭異小子, 怎麽一眨眼的功夫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過這小子的模樣氣質出衆,看起來不太像是普通人。
一時間,騎在馬上的男人反而猶豫不決, 不敢動了。
關雎暗暗給自己點個贊, 自己這演技, 當初應該考演藝學院啊, 現在說不定都成角兒了。
其實他這也算不上什麽演技,之前家裏有錢,在小圈子裏也算是比較拔尖的那種了。再加上他發小是張凜冬,張家這幾年官運亨通, 張凜冬又時刻将關雎帶在身邊小心護着,連帶的關雎在圈子裏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這種狀态展現給別人看,總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湊過來拉關系套近乎,甚至提出強人所難的要求,久而久之關雎就養成了這副瞬間高冷的演技。
“您是……”馬上的桀骜少年翻身下馬,上前一抱拳想要詢問關雎身份,可剛下來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這鎖魔山已經封閉了幾百年,常年有兵馬看守入口,這人什麽時候上去的?而且山上常年積雪寒冷非常,這人衣着打扮這麽奇怪,怎麽可能毫發無損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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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推測,答案頓時就出來了。
這人就是山頂的魔頭!
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可少年沒有輕舉妄動,傳說山頂封印的魔頭厲害非常,別讓他跑掉了。
桀骜少年朝着自己心腹使了個眼色,心腹機靈地離開尋求救兵,很快一大隊人馬将關雎等人團團包圍。
關雎微微皺眉,“你們要做什麽?”
桀骜少年看到援軍喜形于色,“魔頭,受死!”
“什麽魔頭!你認錯人了!”關雎忍不住開口為自己辯解。
不辯解不行啊,這麽多人,一人捅他一手指頭他也受不了啊。
“胡言亂語,這鎖魔山上根本就沒有半個人,你就是魔頭蘇醒!沖!”桀骜少年一揮手,持着槍械的兵士沖了上來。
後面援軍之中一人衣着尊貴與衆不同,嘴角噙着笑騎在馬上看着這一切。
關雎看到衆人沖上來的那一瞬間,頭皮都要炸了。
列祖列宗保佑!他怎麽剛到這裏就要死回去,他的貨物還沒找到呢!
兵刃臨身,關雎下意識地擡手遮擋。身上一點光芒爆起,将關雎先包裹在其中,随後向外迅速炸開。
這光芒呈現金黃色,将周圍人的眼睛都幾乎晃瞎。後面坐在馬上尊貴男子臉色大變,“住手!”
周圍人不知道自家王爺想起了什麽,但也紛紛傳令下去退兵。
現場一片雜亂的腳步聲後重新歸于寂靜。
關雎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事情還有轉機,擡眼看去周圍的士兵讓出一條路,一個衣着華貴的男人縱馬而至。
行至關雎面前的時候,對方下馬半跪,态度恭敬之極,“蕭家不屑子孫蕭天青恭迎仙師。”
關雎心思電轉,就決定裝下去了。
這世上沒有什麽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暗咳一聲,“起來吧。你怎麽知道我身份?”
蕭天青聽關雎這話,語氣越發恭敬,“回仙師,蕭家有家訓,家訓裏記在了仙師的特征。剛才底下人不懂事,天青有罪。”
關雎淡淡地哼了一聲。
蕭天青一抖,朝着斜前面站着的桀骜少年一招手,厲聲道,“瀚海,還不快過來給仙師賠罪!”
桀骜少年從剛才蕭天青過來,就在一旁發愣,現在聽到對方喊他如夢初醒,“王爺,他怎麽可能是仙師!他是從鎖魔山上下來的,鎖魔山上只有那個大魔頭!”
“你還敢胡說!”蕭天青氣壞了。上前薅着瀚海的脖領子按倒在關雎面前,陪笑道,“仙師您看在他還年幼的份上,就饒了他這一次,莫要歸罪。”
關雎覺得很有意思。
這姓蕭的王爺和這叫瀚海的桀骜少年之前關系很奇特啊,明明該是主仆的關系,可看王爺生怕自己責怪對方的樣子,可沒有這麽簡單,活似這少年是他兒子一般。
這桀骜少年也是古怪,對他十分不服氣,可被王爺按跪在地上的時候,卻一點都不掙紮。
關雎笑笑,“不怪。不過山頂可沒有什麽魔頭了。”
“不可能!”瀚海仰頭大喊道。
“不信,你上去看看?”關雎淡然道。他自然是信心十足,山頂上什麽都沒有了,別說魔頭,就是夜啼的雕像都沒了。
“……”瀚海愣了片刻,掙脫蕭天青的手朝着山上狂奔而去。
蕭天青愣愣,才看向關雎,“仙師,這……”
關雎現在是又困又累。“給我安排個歇腳的地方。”
蕭天青自然是忙不疊地安排下去,專門準備了一輛豪華的馬車讓關雎代步。不過這路上還是一眼一眼的往後看。雖然他已經安排了人去追瀚海回來,可心裏還是揪着。
關雎還是第一次做馬車,還是這麽豪華的馬車。馬車裏面不光寬敞,而且還鋪着柔軟的墊子,坐上去挺舒服的。
可馬車到底是馬車,再加上沒有柏油馬路,颠颠簸簸的沒幾分鐘關雎新鮮勁一過就有種暈車想吐的感覺。撩開馬車側邊的布簾,關雎探出頭去想要詢問還要走多遠,正好看到蕭天青一臉擔憂地轉過頭來。
關雎心裏明白,趴在小窗旁邊,“你擔心什麽,我不是說了,山上什麽都沒有。”
蕭天青看關雎的表情,點點頭,心裏多少是踏實了一些。
一行人一路回到了王府,關雎感覺自己都快被颠散架了,下了車差點沒吐出來。
關雎拒絕了蕭天青的設宴款待,要了個房間迫不及待地睡了起來。
這一睡就睡到了日頭偏西。
睡飽了,就覺得肚子餓。在山頂的時候實在是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睜眼後外面不光積雪沒了,還長出了一層嫩綠的草,這大概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
之前是太累了不覺得,現在睡飽了,餓一勁兒自然上來了。推開裏間的門,關雎吓了一跳。
門口直挺挺站着一個人,抱着一把寶劍正在打瞌睡。
長見識了。原來真有人能站着睡着了。
關雎認出來了,這是之前喊人砍他的桀骜少年瀚海。這小子回來了啊!
“喂!”關雎不敢靠對方太近。
這小子挺愣的,還會武功,這要是不睜眼就給他一劍,他死的就太冤了。
瀚海站着睡,自然睡得不實,關雎輕喊一聲他就醒了。
看到關雎板着臉站在他面前,瀚海躊躇了一下,忽然雙膝跪下,“感謝仙師為我父親報仇!”
關雎還沒反應過來,瀚海已經磕了好幾個頭。
“起來吧,到底怎麽回事兒?”關雎終于還是沒忍住。
瀚海沒說話,拍拍手,有下人送進來洗漱的熱水,“仙師您先洗漱一下,我去請王爺過來。”
關雎點點頭,洗臉漱口,髒水撤下去後,在外面等待的蕭天青也進來了,恭請關雎到膳廳用飯。
桌上已經擺上了幹果冷盤,關雎自然是坐在主位,蕭天青則在旁邊作陪,瀚海則站立在關雎身後,不用那些丫鬟仆人,親手伺候關雎吃飯。
蕭天青又仔細詢問關雎有沒有什麽忌口,知道沒有忌口後各種山珍海味魚貫而入。
瀚海看着桀骜,實則還挺細致。關雎眼睛看什麽,他就機靈地夾過來放在關雎面前。蟹去殼蝦剝肉連魚都剔出去刺,關雎被伺候的滴水不漏。
享受美味佳肴的時候,蕭天青也說起來瀚海的身世。
瀚海姓周,是蕭天青原本手下大将軍兼結義兄長的獨子,十五年前,瀚海才剛剛周歲,鎖魔山上有了變故,他這位好兄弟就帶人上了山。
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所有人都知道,大将軍是死在了山上。
關雎微微皺眉。
山上只有夜啼的雕像,看對方雖然邪氣十足,可是看起來并不像是濫殺無辜的人。不過以前的事情他也不好說,只是山上确實沒有屍骨。或許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這位大将軍跌落懸崖之下,那山頂另外三面可都是深不見底地深淵,只有下山的這一面并不算高。
“那之後,瀚海的母親不辭而別,我就将他收養在身邊。他和我自己的兒子也差不多了。”蕭天青滿臉感激和感嘆,“今日仙師掃除魔障,也算是給我兄弟、瀚海的父親報仇了。小王如今還有個不情之請。”
關雎咽下嘴裏的蟹黃,“王爺請說。”
“……能不能,請仙師收下瀚海當弟子?”蕭天青說完生怕關雎不答應,“仙師放心,以後小王将舉封地之力奉養仙師。”
關雎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