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羅吟的選擇

你選生，還是死？

姬無淚的話讓剛剛站起來的羅吟又跪了下去，不停的磕着頭，說：“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羅吟磕得很用力，很快她的額頭就有血絲滲出。

“停——”姬無淚看着羅吟額頭上的血絲，冷冷的說，“你的命，現在可是在你自己的手裏，在你的主子手裏。”

“奴婢的主子只有公主一個人，奴婢絕對沒有二心。”羅吟總算明白姬無淚叫自己進來的目的了，趕緊表明心跡。

“只有我一個人麽？”姬無淚淡淡的說，“辛普當初也跟我說，他的主子只有我一個人，結果呢，他不僅有其他的主子，還和他簽訂了主仆契約。你說，你現在說你的主子只有我一個人，我還能信嗎？”

“奴婢從來到天歲城以後就只有公主一個主子。”羅吟說，“奴婢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主子。”

“是嗎？可是，我沒辦法相信你啊！”姬無淚說，這也是前身的憂傷吧，即便身邊有這麽多人圍着自己，卻沒有可信之人，尤其還知道有的人根本就是來自己這裏卧底打探消息的。

多麽可悲！

“奴婢……”

“你跟着你哥哥叫我公主，你知道，你哥哥是大皇子的人吧？”姬無淚擡手打斷了羅吟的話。

羅吟被姬無淚的話驚的猛然擡頭，随即又低下去，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如姬無淚所說，羅列效忠的人根本就不是她！雖然他倆是鬼王訓練出來的，但是羅列真正效忠的主人卻是大皇子的！

這還是上次姬無淚出事之前，她無意中撞見他給大皇子傳遞信息的時候才知道的，沒想到姬無淚居然知道！而且知道他效忠的主子是大皇子！

“你說，你哥哥在我被圍攻的事情裏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姬無淚慢悠悠的說，卻讓羅吟驚的一身冷汗。“你說，羅剎和其他人被引到其他地方去，讓我得不到救援，是不是你哥哥在其中拉的絆子？”

“公主饒命！哥哥他……”羅吟想為羅列狡辯，可是連她都不知道說什麽。姬無淚能給她說這些，說明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任何辯解此刻都是蒼白無力的。

“你也是知道的吧？”姬無淚看羅吟的反應便知道她也是知情的。如此，便要好好考慮一下怎麽處置她了。

“……公主那天和羅剎統領離開後，我看到哥哥和別人接頭了……”羅吟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眼裏也随之流了下來。

“你說，我該怎麽處置他呢？”姬無淚說。她從前身的記憶看到，羅列的确是後來才來追上她們的，不久後他們就遇到了襲擊，而且力量主要沖着羅剎和其他侍衛去的。逼不得已，她才帶着一下部分的人離開，沒想到他們分開後，她在前面遇到了真正的埋伏，被一路逼到了忘川崖下。身邊的侍衛被殺光了，她最後靈魂自爆死去。

“請公主饒命！”羅吟将頭狠狠磕到地上，不再起來。

“你覺得，對于背叛我的人，我會怎麽做？”姬無淚看着羅吟顫抖的身姿，說，“說來，你也算是背叛我了吧？要是以你的能力，将消息傳遞過來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什麽都沒做不是嗎？你說，我又該怎麽處置你呢？”

“奴婢願意以死償還公主的厚愛，懇請公主繞了哥哥性命。”羅吟不停磕頭，眼淚和血液混合在一起，哭求道。

姬無淚面無表情的看着羅吟磕頭，對于她的血和淚似乎沒有見到一般。她兩只手交叉在一起，拇指相互轉着圈，似乎考慮了許久。最後她才開口，說：“你和羅列感情很好？”

“回公主，我和哥哥是彼此唯一的親人，從小相依為命，即便是訓練都是一起的。”羅吟回答說。

“果然感情很好，好到你願意替她去死。”姬無淚說，“他會領你這份情嗎？”

姬無淚想起來，這羅列也是很在乎自己這個妹妹的，不知道在妹妹和主人之間，這個外表看起來幹淨的男人會怎麽選擇？

她突然有點想看看羅列的反應，一定會很有趣，黑暗的人性，結果似乎有些明了……

“其實我有點好奇，大皇子是怎麽将羅列變成他的人的？父王也許到現在還以為，羅列是他的人吧？既然都把羅列變成他的人了，為什麽沒有讓你一起效忠他呢？父王怎麽也沒有讓你當卧底呢？”姬無淚似問羅吟，又似自言自語。

要不是她相信羅剎的能力，要不是羅剎很肯定的說羅吟沒有效忠任何人，她也不會相信羅吟居然不屬于任何勢力！

“我到底該怎麽處置你們兄妹呢？”姬無淚直直的看着跪在自己腳邊的人，似乎在為難一般。

“奴婢願意代哥哥一死！”羅吟沒有猶豫，擡頭，一臉堅定的看着姬無淚。

第三十五 死亡之痛

對于羅吟的選擇，姬無淚并不感到驚訝，從羅吟當初選擇為了保住羅列而保持沉默的時候，她就知道羅列在羅吟心裏的位置。

“你覺得，……”姬無淚俯身，用手指挑起羅吟的下巴，說，“你想為他死，我就會讓他活嗎？不要忘了，你知情不報，也是背叛，你本來就該死……”

羅吟原本雙腿跪在地上，聽到姬無淚的話，她整個人癱坐了下來，面如死灰。

姬無淚說的對，她本身也算是叛徒，按照姬無淚的性子，自己也是沒有活路的。既然如此，她又有什麽資格替哥哥去死。

塞納提斯在一旁閉目養神，感覺到屋子裏的氣氛，擡起自己的右眼皮瞅了瞅，然後又閉上了，心裏嘀咕，把這娃子吓的诶喂！

姬無淚看着羅吟的樣子，說：“你們的命，我也可以暫時留着。前提是——你們得給我乖乖的聽話！”

羅吟一聽暫時不會要羅列的命，死寂的雙眼頓時從重新燃起了光芒，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跪在姬無淚面前，不停的磕頭，說道：“謝謝公主，我們一定聽公主的話，不會再背叛公主了。”

“停——”姬無淚阻止了羅吟無止境的磕頭，說，“我并不是原諒你了，我只是暫時将你們的腦袋留在你們脖子上而已，知道了嗎？”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依然要謝謝公主暫時被殺之恩！”羅吟保證道。“不知道公主有什麽要吩咐？”

姬無淚從手上的戒指裏拿出一只藥瓶，說：“你先把這個喝下去。”

羅吟從姬無淚手裏接過藥瓶，見她緊緊盯着自己，知道這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還心一橫，打開瓶蓋，将藥劑全部喝了下去。

藥劑喝下去不到十個呼叫的時間，羅吟突然感覺腹痛如絞，一張小臉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從她額頭上淌下。過了一會兒，痛楚加劇，她捂着肚子，身子縮成了一團，在地上不停的滾來滾去。

姬無淚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到羅吟翻滾的身體旁，蹲下來，雙手掀開鬥笠上的面紗，露出那張絕美的容顏，看着羅吟，說：“雖然暫時不要你們的命，但是還是要有些懲罰才可以，不是嗎？”

羅吟感覺姬無淚蹲到自己的身邊，吃力的擡起頭，在看清楚她容顏的一剎那整個人都愣住了，驚訝的說：“公主，你的臉……”

姬無淚将手上的紗布都拆了，摸了摸自己的臉，說：“唉，還是老樣子啊！”說完她修長的玉指撫上羅吟的額頭，說：“你看，都出冷汗了。很疼是不是？”

“奴婢、奴婢不疼！”羅吟此刻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了，但是還是咬着牙回答。

“我配的藥劑，藥效我知道。說實話，疼，還是不疼？”姬無淚問。

“疼……啊……”羅吟回答說，這時候藥效再次襲來，讓她忍不住叫了一聲，又一次在地上翻滾起來。

姬無淚在羅吟身邊坐了下來，将背靠在椅腳，望着屋頂，說：“疼吧？看，你們也知道疼是不是？你說無淚全身被爆炸傷成那個樣子，全身沒有一塊完好的肉，只剩下森森白骨的時候，她疼不疼？”

羅吟看着姬無淚，說不出一句話，不知道是被疼的，還是被姬無淚的話弄的。

“你說，你們都是無淚生活裏最貼近的人，但是你們卻都背叛了無淚，她的心，會不會痛？”姬無淚說的時候，用無淚代替了我字，這并不是她為自己問的，而是為死去的前身問的。

雖然，死亡的疼痛，她一樣品嘗過……

想到前世那場大火，姬無淚目光一沉，望着屋頂的雙眼突然變成的血紅色，随即在下一秒又恢複了正常。時間很短，所有人都沒有發現。

羅吟看着姬無淚身上散發出來的悲涼氣息，身體慢慢停止了顫抖。

過了一會兒，姬無淚給羅吟的藥效完全過去了。雖然不再疼痛，但是羅吟已經被疼痛折磨得有氣無力了。看到姬無淚還是保持着擡頭的樣子，她吃力的爬起來，砰的一聲在姬無淚面前跪了下來。

“公主……”

姬無淚沒有看羅吟，喃喃說：“死亡的疼痛，你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感覺嗎？撕心裂肺？創巨痛深？不，這些都不能形容死亡的感覺。那種感覺，好像無數利爪撕扯你的靈魂，讓它變得千瘡百孔；又好像無數的惡靈附咀你的骨頭，将上面的肉末一口、一口，吃的幹幹淨淨，你仿佛還能聽到他們發出的美味贊嘆，甚至連你的骨頭都被他們敲敲打打，最後喝掉了裏面的骨油；你的每一寸肌膚都被火炙烤着，那灼熱的溫度似乎燒掉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的靈魂，支離破碎的靈魂……”

姬無淚說完，房間裏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時光流逝，當大地最後一絲光亮被吞噬掉，屋子裏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就如同她的世界一般，沒有陽光，找不到光明，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而黑暗中，那只仇恨的怪物張着血盆大口，無聲咆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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