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水都從眼眶裏湧了出來。

驽馬狂躁也影響到了它同伴。其他馬匹嘶鳴聲也接二連三響起,混合着嬰兒啼哭聲、密集馬蹄踐地聲,給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窒悶感。

“……我也不知道……我剛下了馬車,才要把基蒂她們扶下來——那匹該死馬就突然發瘋了!”丘吉爾先生顧不上問好,嘴裏喋喋不休,一副六神無主驚惶模樣。“如果不是我躲得,現已經被踏成肉泥了!哦哦!我基蒂!!我小珊德拉!”他看上去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偏又無法可想,只能不停地揪着自己頭發,像個瘋子一樣宣洩自己恐慌和害怕。

還勉強保持着鎮定賓利先生上前安慰可憐丘吉爾先生,試圖讓他鎮定下來。

“——現不是發呆時候,”加德納先生大聲說,“必須想個辦法,基蒂看樣子支撐不住了,你們瞧,她攥着窗簾手一直往下滑!”

“噢噢噢,弟弟!弟弟!我好弟弟!你點救救你可憐外甥女!點!救救她孩子!”貝內特太太抽泣着抱住加德納先生手臂,拼命地拜托他。

就這個時候,車夫慘叫着從他專屬位置上歪下來,他一只腳還卡一處縫隙裏,眼瞅着已經危機一線。

親眼目睹了這一可怕場景貝內特太太兩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莉迪亞她們也沒好到哪裏去,只能扶抱着貝內特太太掐着她人中,勉強不步她後塵。

驿站裏陸續出來不少人,大家都害怕遭到厄運,只能遠遠避開商讨着措施。那個可憐車夫大半個身體地面上拖行,幾次險些被馬蹄踏個正着,女人尖叫男人驚呼幾乎就沒有斷過。驿站負責人拿着手帕拼命擦汗,面色青白交錯掙紮了老半天也沒想出個什麽章程來。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像閃電一樣蹿入了危險範圍內,用力一把将随時都可能被踐成肉餅車夫給拖了出來,他動作極了,幾乎是一眨眼功夫,左腿擰巴成一個奇怪角度車夫就到了人群中央,大家不約而同倒抽了一口涼氣,近乎膜拜看着胸腔劇烈起伏高大男子。

“喬治!”莉迪亞被丈夫突如其來舉動吓白了臉,威克姆安撫地沖她擺擺手,對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了一大捆麻繩來亞裔青年道:“有沒有把握?”他聲音低沉,帶着一種不容抗拒威嚴。加德納和賓利先生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主子,讓我去吧。”許振興出聲要求。

“你确定你把握比我大?”威克姆揚了揚眉毛,“行了,就按照我們剛才商量那樣見機行事!”

“主子!”

“服從命令!”

威克姆打斷了許振興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前就是一蹿,許振興牙根緊咬,拽着用麻繩制成套索晃悠了幾下,直直往發狂馬匹套去——大家不約而同屏住了呼吸。

就這時,馬匹因為脖頸被套動作身形有瞬間僵凝,威克姆挺身一縱,人已經到了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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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腿像鐵鉗一樣用力地壓制着馬匹,同時大叫了一聲:“刀!”

許振興腳尖一踢,一柄大馬士革刀騰空而起直直朝着威克姆飛去——被掐着人中好不容易醒轉過來貝內特太太見到這一幕,差點又厥了過去——人群又一陣驚呼中,威克姆面不改色地身體往後一仰,擡手握住刀柄,對着後面車轅就是猛力一砍!

哐!

只聽得一聲讓人牙酸破木聲響,馬匹與車廂剎那分裂!

威克姆力拽缰繩,雙腳一夾馬腹——馬匹發出一聲長嘶,朝前疾馳而去,失去了馬匹牽動車廂劇烈晃悠了兩下,歪斜着往地上倒來,場男士幾乎蜂擁而上用自己血肉之軀阻擋了馬車翻覆,貝內特太太帶着弟媳和女兒們邊哭邊嚎地撲了上去:“噢噢噢!媽媽基蒂!可憐基蒂!你下來讓媽媽看看!”

魂不守舍丘吉爾太太聽到母親熟悉呼喚聲,掙紮着從馬車裏走了出來,貝內特太太急忙上前抱住了她。加德納太太和瑪麗也紛紛上前安慰她,她丈夫幾次三番想要湊上前去看看自己妻女是否安好,又每每被激動岳母她們遮擋住。

莉迪亞沒有心思去和她又一個姐姐重認識,她面帶憂慮地注視着丈夫離去方向,心亂如麻。

鄭重感謝了大家幫助後加德納先生看到她這副模樣,出言安慰道:“不要小看了你丈夫,莉迪亞,他會沒事——說真,我從沒想過他竟然會這麽勇敢!他是我們所有人英雄!”

我寧願他不當這個英雄!

莉迪亞心裏本能喊道——很又為自己念頭感到羞愧——剛才那個瀕臨危境可是她親姐姐。

就這樣糾結中,威克姆騎着馬慢慢往這邊走來了。他臉色平靜如常,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似地從馬上跳了下來。

想方設法也近不了妻子身丘吉爾先生急急忙忙過來握住他手拼命搖動,邊搖邊感謝他。其他人也不約而同湊了上來,大家都試圖和他聊上幾句,哪怕只是一句‘你們’,他們都如獲至寶彷佛撿到了金子。

這股熱潮直到淩晨一點多才逐漸褪去。

“——你可把我們吓得夠嗆,”待得外人悉數告辭後,加德納先生用一種欣賞又責備語氣說,“要是有那麽一點點差錯,我們就只能上帝那兒見到你了。”

威克姆領受他關心,和聲和氣地說他有把握才會那麽做。

“再有把握也是一場危險之極冒險,”加德納太太撫着胸口,尤有餘悸,“我們都知道你是為什麽才奮不顧身——”她滿懷敬意地看着威克姆,“你挽救了一個險些破裂家庭。”

邱吉爾夫婦贊同地不住點頭,他們女兒丘吉爾太太懷中熟睡,眼皮紅腫、小臉煞白讓人心生憐意。

“我只是做了一個軍人應該做事情——”威克姆還是那句老話,并不居功。

自認為已經和他是好朋友賓利先生說,“我們都知道你高貴品行,你已經不是第一次救人了,想想彭斯先生,再想想你們鎮上那個叫做安妮小姑娘……你還幫助了我,我勢成騎虎時候……威克姆,你有一顆堪比金子般閃閃發亮心。它值得人尊敬。”

大家把威克姆先生好一頓誇,貝內特太太是不止一次對她小女兒丈夫說:“如果讓你們爸爸知道這一切,他一定會羞愧無地自容,他會為自己曾經所作所為感到忏悔,深深忏悔……”

威克姆被他們誇得雞皮疙瘩滿身爬,極力讓他們恢複正常。他不厭其煩地告訴每一個人,他并不覺得他所作所為有什麽可誇耀,他只是做了他力所能及事情。莉迪亞心裏雖然還有些氣惱,但也舍不得見他一副焦頭爛額模樣,主動開口問他:“那馬你是怎麽馴服呀?它看上去可怕極了!”

莉迪亞話很引來大家注意,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注視着威克姆,十分好奇他解說。

知道妻子這是給自己解圍威克姆先生眉梢眼角都帶上了笑意,他搖着頭說,“可怕?不,那只是一匹驽馬,它就是再發狂也有限——只要有點力氣人,都能夠壓服住它。”

“如果真這麽簡單,我們為什麽就壓服不了呢?”賓利先生搖頭,一副不敢茍同表情。

加德納先生也讓威克姆不要謙虛,直說:“我們都見識了你能力,尋常人可沒有你這樣本事。”

威克姆聽得滿頭黑線,生怕話題又轉回先前那個,急忙清了清嗓子,故意用一種嚴肅地語氣道:“現我們需要關注不是我所謂能力……而是那匹馬為什麽會發狂,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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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克姆滿心以為這個話題只要一抛出來就能立刻吸引衆人視線,讓大家嚴陣以待。卻不想他這話一出口,不僅加德納先生等人,就是他妻子莉迪亞也他岳母懷裏笑了個東倒西歪。

“——我還以為我們大英雄已經無所不能了呢,沒想到你也有出錯時候呀,”加德納先生忍着滿腔笑意,正顏解釋道:,“這是一個意外,你剛被一大群人圍着時候,驿站負責人特意找到了我們,向我們解釋了那匹驽馬發狂真相——當然,他也才審出來不久。”

“審?”威克姆挑了挑眉。

“是啊,這可不是簡單事故,如非真犯了過錯,誰願意承擔這個罪責呢。”加德納先生道:“驿站一個老仆人拾掇房間時候,因為偷懶把一杯沒有喝完熱茶從二樓窗口傾倒了下去——正好倒了那匹失控馬身上……”

“所以它就發狂了?”威克姆冷笑,“這可是極大不負責任,那位負責人先生有沒有說該怎麽向我們交代?”他猶然驚魂未定丘吉爾夫婦臉上一掃而過,“丘吉爾他們可受驚不小。”

威克姆旗幟鮮明表态讓丘吉爾夫婦十分感動,他可是為他們出頭。

加德納先生苦笑一聲,“那個倒水老仆人孑然一身,靠着驿站負責人一時憐憫才能驿站裏找到一份清潔工作勉強糊口,她根本就沒辦法對此作出賠償……”

莉迪亞心尖一顫,加德納先生無心一句‘勉強糊口’讓她幾乎瞬間想到了那段拉扯兒子相依為命時光。她想為那個老人做點什麽,又怕傷了姐妹之間和氣,基蒂母女可是差點因為老人疏忽而丢掉性命。

“如果我基蒂和小珊德拉出了什麽事,那麽,即使是抛棄我良知我也會讓她付出代價——”

丘吉爾先生語氣堅決地說,丘吉爾太太面帶甜蜜地挽着丈夫手,親昵地把腦袋靠到他肩膀上。

“但現她們平安無事——只是虛驚一場——威克姆先生和他仆人把我從地獄帶回了天堂,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吝啬自己一小點善意,把饒恕這個美德發揚光大呢?”丘吉爾先生眼神溫柔地看着妻子,“當然,這還要看基蒂自己态度,如果她想要追究到底,我也雙手贊成,畢竟她才是那個受害人。”

丘吉爾先生寬容讓大家十分感動,對此,丘吉爾太太也表示要鹿車共挽。

“就像伯尼特說,我和珊德拉并無大礙,既如此,我們為什麽不能原諒那個可憐老人呢,相信這場意外也讓她受夠了驚吓。”貝內特家凱瑟琳小姐嫁給丘吉爾先生後,性情明顯有所轉變:她不再像做姑娘時那樣瘋瘋癫癫,反倒善解人意讓人心生歡喜。

既然當事人都決定不再追究,那麽加德納先生等人自然也不會做那個惡人。第二天清晨,用了驿站負責人精心準備早餐後,加德納先生就向對方宣布了他們決定。驿站負責人對此大為感激,連忙讓人把那位老仆人帶了過來,向大家表示感謝以及對邱吉爾夫婦濃厚歉意。

當那位臉皺巴巴得像幹癟核桃一樣擰成一團老婦人捏着破舊裙擺對大家屈膝說着“先生太太們會好人有好報”時候,莉迪亞她們幾乎忍不住自己眼淚,但沒有對她惡言相向,還給了她不少錢以供生活。

臨到離別之際,那位骨折了驿站車夫也拄着拐杖過來道別,對威克姆表示由衷感謝。威克姆自然擺手說不用,還讓他好好養傷,早日回歸崗位。驿站負責人也錦上添花,表示不但會負責車夫醫藥費,薪金也會照常發放,算作工傷處理。

驿站其他客人也紛紛過來和威克姆他們道別,不少人與威克姆留下了通訊方式,希望能與他長久聯絡。

這樣一來二往,到了十點多他們才重上路。

已經知道了莉迪亞那輛小馬車好處女士們趕走了可憐威克姆先生,一同坐了進來,小馬車頓時顯得有些擁擠,但也越發熱鬧了。

“要有多大巧合,我們才能驿站偶遇,”加德納太太對她外甥女基蒂說,“我記得前段時間你還說丘吉爾先生忙得連休息時間都沒有,怎麽現——”

“媽媽寫信告訴我找到莉迪亞了,”丘吉爾太太說,“舅母你知道我沒出嫁時候,和她關系好,這些年我一直都為她擔心,所以無論如何都要過來看看,”貝內特太太淚眼汪汪地撲過來把女兒緊緊抱懷裏。“伯尼特很理解我心情,特意放下自己工作,抽空過來送我和莉迪亞見上一面。”

“基蒂,你嫁了個好丈夫。”加德納夫婦發自肺腑說。貝內特太太高興了,“那是我挑好,”她一副沾沾自喜地模樣,“當初彭伯利參加舞會時候,我就知道丘吉爾先生和基蒂相配。”

“媽媽!”基蒂臉色微微發紅,很不好意思地把貝內特太太推回原位坐好,調轉視線去看抱着女兒逗弄妹妹,“沒來之前,我怎麽都沒想過她會變成現這個樣子……這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那你是覺得現好還是以前好?”莉迪亞佯作無意問。

基蒂轉了轉眼珠,笑着說,“當然是現,以前你可霸道厲害,又有媽媽寵着,簡直可以說是飛揚跋扈。”

莉迪亞窘迫地摸了摸鼻子,耳根都燒紅了。

“……以前我……就、就真這麽過分嗎?”

基蒂還閨中時候就愛和莉迪亞擡杠,如今就算結了婚也不改初衷,“那還有假?簡零用錢、莉齊首飾、瑪麗書和我衣服帽子,你搶得還少嗎?”

莉迪亞嘴角抽了抽,突然有種想挖地洞沖動。不過……

“——我聽媽媽和舅媽說,以前我根本就不喜歡讀書。”她鼓了鼓腮幫子,看上去倒有幾分少女時代狡黠。

“誰說你是讀了?”一直蜷縮角落裏背靠着窗戶翻着書本瑪麗突然陰測測地擡頭,把莉迪亞吓了一跳,“你那是撕——”

“撕?!”莉迪亞難以置信地拔高聲線。

貝內特太太安慰她飽受打擊小女兒,“媽媽小心肝,別聽你姐姐們胡說,你也就是心情不好時候才——”

“撕上一兩本解悶,然後打劫簡零用錢再重買本給我。”瑪麗看樣子怨念頗深,“害我又要重标注解釋,還被媽媽責怪不愛護妹妹。”

“難道我就一點好事都沒做過?”莉迪亞絕望用拇指和食指比了比,“一點都沒有嗎?”

“咳咳。”加德納太太咳嗽兩聲,眼睛裏都是笑意。

“我還真想不起你做了什麽好事,”基蒂也被莉迪亞糾結表情逗笑,“不過公平公正說,除了那件事以外,你也沒做過什麽大逆不道壞事,”丘吉爾太太做回憶狀,“其實認真說起來,你脾氣固然不好,對我們這幾個做姐姐倒是真心一片,不管是誰,只要你,就決不允許別人欺負我們,嗯,像個小刺猬似。”

“确實,管有時候話不中聽、又任性,”瑪麗也推了推眼鏡,認真地補充,“但歸根結底,還算是個護短好妹妹。”

莉迪亞頓時被治愈了——感覺和兩個姐姐之間感情也接近了一步。

這樣你一言我一語談話中,馬車慢慢接近了大家此行目地。貝內特太太臉上表情明顯變得緊張起來。她握着加德納太太手,膽戰心驚地說,“也不知道貝內特先生會怎樣對待我們,哦,仁慈上帝,萬能基督聖主,他不會不讓我們進門吧?!”

貝內特太太話吓得莉迪亞是惶恐不已。

“我好姐姐,貝內特先生是個講道理紳士,他不會這樣做,”加德納太太安慰地對貝內特太太說,語氣裏也有着幾分不确定意味,“您這樣會吓到莉迪亞,她本來就夠緊張了。”确實,自從威克姆把阿爾瓦送到這輛馬車裏來,莉迪亞就抱着他沒放過,一副緊張近乎休克模樣。阿爾瓦也被她情緒影響到了,乖巧地依偎她懷裏一句話都不敢說。

貝內特太太聞言,連忙過來安慰女兒,滿口子保證:“如果你們爸爸不讓你們進門,那我也不回去了!我跟你們去住!再也不原諒他!”

莉迪亞雖然知道這只是貝內特太太安慰之言,但蒼白臉色總算看起來好了很多。

馬車貝內特宅門前停了下來。

大家陸續下了馬車。

貝內特家女管家希爾太太站門口一臉躊躇迎接他們。她臉上尴尬為難很讓莉迪亞心頭一沉。

“……噢噢噢,希爾,你瞧瞧,瞧瞧誰來了!”貝內特太太是個粗神經,像是沒有感覺到現場凝重氣氛似地,拖着莉迪亞手就要往門裏走——被希爾太太一臉‘視死如歸’攔住了。

“……抱歉太太,先生、先生說他非常生氣,不願意接受威克姆夫婦拜訪,讓……讓他們從哪裏來回到哪裏去。”希爾太太幾乎是抖着嗓子把男主人話吩咐全了。

——由此可見,貝內特太太還真不是一般了解她丈夫秉性。

希爾太太又說:“加德納先生,”她對被驅趕威克姆夫婦舅舅屈了屈膝,“先生請您去書房和他見上一面,關于您、關于您讓他大失所望姐姐,他有話想和您談談。”

貝內特太太眼前一黑厥了過去。

現場一片兵荒馬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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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售後服務那兒拿回來,幸好床矮,還有地毯緩沖,否則又要換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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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內特太太暈倒門前引發了好一陣慌亂,但這并不足以讓她先生改變主意。

貝內特先生又派來了兩個女仆,她們他吩咐下,把貝內特太太攙扶了進去,還傳達了貝內特先生指示。

加德納先生又氣又無奈地對威克姆夫婦道:“看樣子短時間之內,你們父親是不會改變主意了,這樣吧,你們先跟着賓利回內瑟菲爾德暫住,等我們說服了他,你們再過來。”

賓利先生早就受不了這樣劍拔弩張地氣氛,連忙舉雙手贊成,稱這是好辦法。

“舅舅進去時候請代我向父親問好,”他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這次我私自帶媽媽去倫敦他一定十分生氣。”

瑪麗也說,“舅舅,我也要去內瑟菲爾德住上一段時間。”她怕秋後算賬。

“虱子多了不怕咬,我們這麽多人,他氣得過來嗎?”加德納先生一眼就看穿了外甥女心思,他搖了搖頭,對妻子道,“你就別過去了,留下來照顧姐姐,等她醒來還不知道會怎麽哭呢,被自己丈夫說成是‘大失所望’!”他兩眼冒着火光,踩着重重步伐走進打開大門裏。看樣子,明顯是動了真怒。

加德納太太看着丈夫怒氣沖沖背影,無奈得問吓傻了邱吉爾夫婦,“你們打算呢?是和我一起進去?還是和賓利他們一起去內瑟菲爾德?”

丘吉爾夫婦幾乎想都沒想就表示他們要去內瑟菲爾德。大概是覺得自己反應有點過激,丘吉爾太太還幹笑着補充:“簡很喜歡小珊德拉,她們也很久沒見了。”

加德納太太明白他們心理,自然是點頭放行。

賓利先生見大家都是一副戰戰兢兢模樣,連忙用東道主口吻讓大家趕緊上車,又分出一匹馬讓仆從過去給妻子報信。

“簡要是知道你們都來了,還不知道歡喜成什麽樣子呢,我們抓緊時間過去,也許還能趕得上豐盛晚餐。”

威克姆接受了他善意,配合着說,“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握了握妻子冰涼手,帶着她重回到馬車裏,臨了,他湊近妻子耳邊,安撫地說了聲:“別吓着孩子。”

丈夫話讓莉迪亞醒過神來,她對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笑容,低頭親吻兒子額頭,用一種裝出來活對小阿爾瓦道:“媽媽小寶貝,我們馬上就要見到你簡姨母了,是不是很開心?”這些天,她沒少給兒子介紹自己娘家人。

“簡姨母?”幼童聲音帶着一種讓人心都為之融化奶腔,“媽媽,我們不是來見外祖父嗎?”

莉迪亞神情一怔,她怎麽就忘了這幾天她一直都阿爾瓦面前說起她們此行目地,以及他外祖父是個多麽慈祥可親人……

“是呀,我孩子,我們确實是來見你外祖父,”妻子左右為難之際,威克姆挺身而出,他揉着兒子頭,用溫柔語氣說,“可是外祖父有很多事情要忙,暫時沒時間見我們,所以我們只能先去你簡姨母家拜訪啦,她很久以前就想要見你一面了。”

小阿爾瓦眨巴了兩下大眼睛,被他父親說服了。他板着一張帶着嬰兒肥可愛小臉,認真說他會好好向簡姨母問好,還說媽媽已經教導過他很多遍了。

孩子天真純稚模樣讓莉迪亞眼眶一酸,再次用力摟緊了他。

就莉迪亞前往內瑟菲爾德時候,貝內特家書房裏已經有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你以為這樣就能夠讓我改變對他們看法嗎?”貝內特先生從抽屜裏取出兩封信扔桌面上,“那你就大失所望了。”

“我信中所寫字字屬實,”加德納先生眼皮跳了跳,他平靜地瞟了眼貝內特先生扔出來那兩封信,那是他路途中做後努力,希望能夠借此改變對方根深蒂固偏見,“你應該給你女兒女婿一個機會,只要你簡他們一面,就會知道他們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看你是被他們花言巧語給徹底蠱惑了,”貝內特先生用鼻子哼了一聲,滿臉不敢茍同,“你忘了他們曾經做過那些可怕事情了?要我相信他們改邪歸正,哈,除非我瘋了。”

“如果你不見他們一面才是真正瘋了,”加德納先生眉心緊蹙,“他們是你孩子,不是睚眦必報仇人!”

“……仇人?”貝內特先生被加德納先生話給吓到了,“你怎麽會這麽想?”

“難道不是嗎?”加德納先生冷着臉,“如果沒有深仇大恨,作為他們父親你,又怎麽會對他們拒之不見?要知道,他們這次拜訪可是誠意十足,不但帶了精心挑選禮物,連孩子都帶過來了!就為了叫你一聲外祖父!”

貝內特先生全身打了個冷戰。

“誠意十足,還外祖父……哦!上帝!放過我吧!”他恨不得揪掉自己禿頂上後一點頭發,“我難得過上點清淨日子,再受不得什麽風波啦。”他大聲嚷嚷着,“我以為你應該理解我心情,我親愛加德納弟弟,想想吧,他們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典型,如果沒有想要利用我們地方,又怎麽會突然冒出來?以前莉迪亞沒嫁出去時候,我為她辛苦奔波,那是沒辦法事情,現她已經嫁了,冠上了別人姓氏,那麽——她自然就和我們沒關系了。”他一副劃清界限口吻,“看你是我妻弟份上,我必須提醒你一句——不要讓他們沾上了身,否則就像是遭遇了吸血螞蝗,想甩都甩不掉啦!”

“你說這些話也不怕孩子們傷心難過!”加德納先生臉黑得像是被刷了一層鍋灰。

“……孩子?有不顧家族名譽不顧父母姐妹死活孩子嗎?”貝內特先生也煩起來了,他揮揮手,“莉迪亞從小就不聽話,又嫁了個那樣丈夫,我當然不願意再和他們有任何接觸。”

“只要你肯和他們談——”

“那是不可能事情!”貝內特先生大聲說,“我阻止不了你們不被他們蠱惑,不代表我阻止不了我自己……對了,還有我妻子——我并不是真生她氣,我老早就習慣了她荒謬和胡鬧。”他像是想到什麽似地補充,“不管你認不認同我話,你姐姐腦子裏都塞滿稻草,真要再和那兩個人接觸下去,只怕被騙得連襯裙都不剩下一條,我關她禁閉,也是為了保護她。”

加德納嘴角抽了抽,對這個姐夫真是徹底無語了。

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變成了洪水猛獸威克姆夫婦正賓利先生熱情招呼下,從馬車裏下來。

他們已經來到了內瑟菲爾德。

這兒和貝內特宅簡直有着天上地下差別。整幢莊園就像城堡一樣宏偉。莉迪亞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大莊園,一時間有些目不轉睛,但是很——她就被莊園門口黑壓壓一大群人吸引住了。

其中,引人注目是前頭那位女士。她穿着一條漂亮淺藍色高腰長裙,披着披肩,長又鬈金發像太陽光線一樣閃閃發亮,精致臉容漂亮讓人幾乎移不開視線。難怪貝內特先生不止一次對莉迪亞說:你們五姐妹之間漂亮就是簡,她簡直就是上帝傑作!

兩方人馬熱情迎向彼此。

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愉悅氣息金發女郎緊走兩三步,大家驚訝注視中投入了丈夫懷抱裏。

她舉動不止讓賓利先生倍感納悶,就是了解她瑪麗和基蒂也瞪大了眼睛。

簡是個很溫柔矜持女子,她情緒很少表現這樣外露。賓利先生幾乎是受寵若驚地幫妻子理了理她頭發,“親愛,你這是怎麽了?難道我們家有什麽好事情發生嗎?”

簡臉上一紅,很不好意思地垂着眼睑,不敢去看大家表情。

這時,內瑟菲爾德女管家站了出來,喜笑顏開告訴大家,今天早上她們女主人身體不适,請瓊斯醫生過來檢查,才發現她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

“懷、懷孕了?!”

賓利先生有些傻乎乎看着妻子,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其他人歡喜不已地紛紛上前恭喜。

簡也從剛才羞澀中回過神來,退出丈夫懷抱,來到莉迪亞面前。

闊別已久姐妹倆靜靜凝視着對方,打量着彼此。

許是失去記憶緣故,莉迪亞很不願意與人長久對視,除了威克姆和阿爾瓦,只要和人對視她就會無法掩蓋內心慌亂和不安,總是情不自禁率先移開自己視線。

今天,卻出現了一個特例。

簡一眨不眨地凝注着她時候,她不但沒有感到緊張,相反,一種血濃如水微妙情感她心頭慢慢發酵,讓她心跳都有些失序。

“我真高興我終于盼到了這一天,”簡上前一步,張開雙臂将莉迪亞輕柔地摟進懷裏。“我好妹妹,歡迎回家。”

莉迪亞小心避開她肚子,埋頭嗅聞着長姐身上類似百合花淡淡清香,淚水驟然奪眶。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有了回到親人身邊、回到家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每次填有話說就很抓狂,因為不知道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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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瑟菲爾德生活,威克姆一家過得很适應,簡是個非常好客主人,哪怕晨吐讓她精力不濟,她也很努力讓客人們住活舒适,賓至如歸。

丘吉爾夫婦內瑟菲爾德待了一晚上後,就鼓起勇氣去了朗伯恩。他們并沒有做什麽壞事,平日裏貝內特先生雖然經常性無視他們,但也沒有對威克姆夫婦這樣排斥厭煩,因此,臨走前,丘吉爾先生還握着威克姆先生手用力搖了搖——

“我會幫你們探探口風,”對自己妻女救命恩人丘吉爾先生還是很願意回報一把,“也許父親已經改變主意了也說不定。”

就這樣,他抱着樂觀情緒帶着基蒂和小珊德拉去了朗伯恩。

結果慘不忍睹!

遭了池魚之殃丘吉爾先生被他狂躁岳父大人罵了個狗血淋頭,以至于他回到內瑟菲爾德還一副膽戰心驚模樣。

大家一面安慰他,一面詢問事情進展。

丘吉爾先生滿臉歉意地對他妻女救命恩人說,“……對不起,我沒能幫到兩位……”他語氣沉重,“我們剛過去時候,氣氛還挺不錯,父親很喜歡小珊德拉,說她機靈可愛像極了達西太太……後來,餐桌上,”丘吉爾先生幹咽了兩下喉嚨,“我說了句你們家阿爾瓦也十分可愛——他就生氣了!生很大氣!”

可憐·飽受驚吓丘吉爾先生不安地虛拟出一副拿起刀叉動作,“他直接用刀叉把餐桌上那只不幸烤雞給戳了個千瘡百孔,說、說誰要是再敢他面前提及你們,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丘吉爾先生看着滿臉驚恐地衆人,噓着氣說,“當時我們吓了個夠嗆,媽媽當場就哭出來了,舅舅勸父親,讓他不要那麽生氣——舅母用眼神示意我離開,我就站起了身——”丘吉爾先生突然捂住眼睛,一副不堪回首痛苦模樣。

“後來呢?”

“後來?”丘吉爾先生面如土色看着大家,“後來他說,既然你這麽喜愛那個小男孩,就和他們過去吧,我知道基蒂不争氣,沒能給你一個男性繼承人,也許你能夠說服他們把那個小男孩過繼給你,多好,哈哈……”丘吉爾先生模仿貝內特先生當時那種陰森森冷飕飕假笑。

聽到這裏,大家齊齊變了臉色。對丘吉爾先生遭遇也是倍感同情。威克姆夫婦是不止一次地出口道歉,說是他們連累了他。

只有瑪麗捕捉到了重點。

“基蒂和小珊德拉呢?她們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

丘吉爾先生臉上一苦,“岳父大人說既然我不稀罕他小外孫女,那就別要了,以後小珊德拉就歸他教養了,他會照顧好她,并且給她尋一門好親事。”

“什麽?!”大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丘吉爾先生喉嚨哽咽了,“我向上帝發誓我對小珊德拉從未有半分不喜,她是我小公主,我愛她都來不及了,哪裏會不稀罕她。”

“爸爸只是遷怒你罷了。”簡同情地看着丘吉爾先生,“基蒂恐怕就是因為這個才沒有跟你回來吧,她要留朗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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