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秦曉雲幫小熠陽換好尿布,問道:“你要不要抱抱他?”

換上了幹爽的尿布,小熠陽就不哭了,無辜地瞪着烏溜溜的大眼睛。

“可是他好軟啊,我怕……”清萱有些遲疑,剛才摸他的時候就覺得骨頭都是軟的,生怕會折斷,像是個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樣。

“哎呀,沒事啦!就當練練手嘛,我教你。”秦曉雲笑容爽朗,“你看啊,剛出生沒多就的小孩子脊柱是沒有發育完善的,所以一定要注意保護他的脊柱。讓孩子的頭頸部枕在自己的臂彎裏,用小手臂和手腕托住孩子的背和腰部,另一手繞過孩子,從下托住小腿和屁股,一般這樣抱就可以了,你試一下。”

秦曉雲把小熠陽交給清萱,在她的幫助下,清萱成功地抱到了小熠陽,“雲姐,這樣可以嗎?”

“手再稍微往下一些,對對對,就是這樣。”

秦曉雲幫着調整清萱的姿勢,這小孩躺在清萱懷裏,除了剛開始因為姿勢不太對,哼唧了兩聲,別的時間都挺乖的,也沒哭。

清萱抱着小熠陽在客廳晃悠了一圈,然後走着走着,就發現小孩的眼睛閉着,小嘴微張,嘴邊留着不明的透明液體。

這是睡着了呢,嬰兒需要的睡眠時間很長,一天十二時辰,他要睡八個時辰,但是這八個時辰并不是連續的。

秦曉雲把小熠陽放到卧室的小搖籃裏,讓他繼續睡,然後就到廚房去炒菜了。

忙活了一下午,置辦了一大桌子的菜,天色擦黑,林建國帶着幾個戰友到家了。

這時候客廳的桌椅餐具已經都準備停當了,原本的很多東西收了起來,客廳同餐廳放着的兩張大桌子,有個還是同鄰居家借的,當然還有碗筷,畢竟誰家也不會備着那麽多的碗筷,平時用不到放着也是浪費。過年過節的,如果有需要,鄰居之間互相借用,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陸維東進來先去找清萱說了一會兒話,才去找戰友一起坐下。

男女是分開坐的,男人的坐的桌子會大一些,他們可以在一起喝酒劃拳,當然女人這一桌也不輸熱鬧。

林建國營長的愛人站起來舉着杯子,滿臉笑容地打官腔,“今天是小林和小秦孩子的滿月宴,咱們過來都是吃滿月酒的,吃了這杯滿月酒,祝孩子身體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以後呢,一帆風順,茁壯成長。”

她們這一桌也有酒,但是有些人喝的還是飲料,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是能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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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嫂子。”秦曉雲笑起來同營長愛人碰了杯,收下了這段祝福。

幾位軍嫂也都說了祝福的話,然後就開始了吃吃喝喝,時不時碰個杯。

這場滿月酒吃到了月上柳梢頭,女人們在那裏聊八卦閑話家常,男人們已經收起了酒杯,自覺地把碗筷一收,有的去洗鍋洗碗,有的去擦桌子。

作為一個合格的軍人,不僅要忠誠于自己的信仰,還要學會體貼自己的伴侶,他們在吃着現成的飯菜時,都是他們的愛人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所以,你做飯我洗碗,彼此體貼,這才是最好的搭配。

等這一切收拾停當了,過來吃酒的各個小家庭也紛紛告辭離去。

“陸營,嫂子,慢走啊!”沈嚴走之前同陸維東道別。

陸維東說,“好,你們也趕快回家把,不早了。”

大家各自道別後就各回各家了。林建國和秦曉雲則是把借的東西按照記號,逐一還給別人。

陸維東牽着清萱的手下樓,走到路上的時候,月亮已經高高地挂在夜幕之中。

銀色的月華無差別地鋪滿地面萬物,也給走夜路的人身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溫柔得不可思議。

今晚的月亮格外地亮,借着皎潔的月光,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身旁人臉上細細的絨毛。

清萱安靜地走在陸維東身側,纖細的睫毛偶爾翕動,卷卷翹翹的,像是一把小扇子似的。

“晚晚。”陸維東輕聲道。

清萱看向他閃閃發亮的星眸,“怎麽了?”

“你冷不冷?”他問。

清萱正想說不冷,一陣微風吹過裙擺,透着毛衣的縫隙與肌膚近距離接觸,夜晚的冷意才襲上心頭,“有一點點,不過還好。”

陸維東直接把他身上的外套脫了,披在清萱身上,“那咱們就快點回去,別凍感冒了。”

“好。”清萱乖乖點頭。

兩家離得也不遠,很快就到了家。陸維東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清萱放洗澡水,讓她先洗個熱水澡,免得受涼感冒。

吃飯的時候,陸維東那一桌還喝了酒的,都是待在一個屋子裏的,清萱覺得自己身上沾的都有酒味,在陸維東一說水好了的時候,她就立刻沖去衛生間洗澡洗頭發。

“哎,你慢着點!”陸維東無奈地叫道。

衛生間門已經關上,只傳來一句,“知道啦!”

清萱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換好了寝衣,手上拿着毛巾正在擦頭發呢。

她的頭發很長,又多,用布巾擦了一會兒,還是濕漉漉的模樣。陸維東無奈地拿了一條幹毛巾,“坐那兒,我先給你擦一下,都在滴水呢。”

“哦。”

“怎麽不明天再洗,現在洗就不怕明天起來頭疼嗎?”陸維東拿着毛巾仔細擦她的頭發。

清萱眨巴着眼睛,十分無辜地說道:“可是,感覺身上有酒味呢,不洗不想入睡。”

“那今天晚上要晚一點睡了,你以為你的頭發像我這樣,随便一擦就幹了嗎?頭發不幹就睡,明天起來肯定要頭疼的。”

修長的手指穿梭在她黝黑濃密的長發中,過了一會兒,好歹把頭發擦到不滴水的狀态了。

“好啦,你先去洗澡嘛,我自己先擦。”她皺着鼻子,“你也是滿身的酒味。”

反正一時半會兒是幹不了的。

“好,那我先去洗澡,等會兒過來給你擦頭發。”他拿衣服過去衛生間洗澡。

過了一會兒,他洗完出來,繼續給她擦頭發,擦到半幹之後,才放下。

他把卧室的窗戶打開了一條縫,“這樣會幹得快一些,但是不能坐在風口啊。大晚上的,頭發還是濕的,容易着涼。”

“好。”她把一頭烏發垂在身後,換了一個既不正對着風口,又可以讓風吹到頭發的位置。

然後沒什麽事情了,清萱想起之前要同陸維東商議的話題,自然而然地問出了口。

“維東,你說孩子以後取個什麽名字好呢?”

參考了一下陸家人的名字,基本上沒有太多奇怪的,都是當下比較流行的名字,雖然普通了些,但是比起牛蛋之類的已經是很正常了。所以,她覺得還是可以相信他的審美。

“你覺得呢?現在取的名字,興華、振華、德才都算是很常見得。”孩子的名字,當然是要雙方一起商議啊。陸維東還清晰地記得當林建國提出“牛蛋”這個名字時,秦曉雲那突然扭曲的神情。

咳咳,放心,他雖然和林建國交情不錯,但從來沒想過取名要向林建國看齊。

她咬着唇,名是父母對子女最美好的祝願,她并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擁有一個太過尋常的名,興華、振華那是振興華夏之意,期盼太高,而且也容易重名,“是不是太常見了一些?”

他思索良久,“‘正則’和‘靈均’二字如何?”

正則:公正而有法則。靈均:靈善而均調。這名字是出自《離騷》,屈原對自己名字的解釋。

“原公文采斐然,是妙才也,只是結局不善,還是換個好一些。”她想到屈原的下場,下場悲涼,頓時默然。

“好,那換一個。”他繼續思索。

他看得書不少,但這些書更多的是軍事政治一類的書,就算是文學類的書籍,也是當代近代的書籍,因為時代的限制,所以在古文上的閱讀量就沒那麽多,《離騷》還是他無意間看過的一本呢。

“思九州之博大兮,思博二字如何呢?”

“還有……”

兩人商定到最後,定下了兩個字“博衍”,甚至還決定,如果未來還有女兒的話,就叫琬琰。

博衍,意為廣遠,出自《楚辭遠游》:音樂博衍無終極兮,焉乃逝以徘徊。琬琰,泛指美玉,同樣是出自《楚辭遠游》:吸飛泉之微液兮,懷琬琰之華英。喻君子之美德。

定下了名字,清萱摸了摸腹部,“寶寶,你有名字了,還不開心呀?”

話音剛落下,突然感覺肚子痛了一下,然後就看見肚子鼓起了一小塊,小心地把手放在鼓起的那一塊,手剛放上去,裏面的小孩隔着柔軟的肚皮,在有力的蹬腿。

“啊!維東!”她興奮地叫他,“你看,他是不是動了?他居然會動了呢!”

胎動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隔着肚皮的一點點動靜,都可以讓她的一顆心都變得很柔軟,大概這就是血脈相連的感覺吧,“這似乎是他的腳呢!”

他也覺得很驚奇,把手也放了上去,然而手一放上去,那還在母腹的小孩似乎懶洋洋地轉了一個身,又躺下不動了。

“這小子又不動了。”

“他還小呢,說不定累了呢。”她極力地為小孩做辯解,“以後活動得就多了。”

陸維東對還沒出生的幼崽進行毫不留情的嗤笑,“一個天天躺着,什麽也不敢的小屁孩有什麽好累的,我看他是有些懶。”

“一個還沒出生的胎兒,說什麽懶不懶的?”她笑道。

“晚晚說的有道理。”他摸了摸她的頭發,感覺還有些泛潮,“頭發還有些潮,再坐會兒?”

“哎呀,都幹了呢。”她随意地抓了一下頭發,不甚在意地說道:“我們也做了好久了,先睡吧,我都困了呢。”

“幹了嗎?”

“真的啦!我摸着也沒感覺潮濕呀!”

“等一下啊。”陸維東起來去把窗戶關了,現在還不是盛夏,睡着吹風是很容易着涼的。

然後,才熄燈睡覺。

窗外,是繁星點點,光輝傾瀉而下,照耀着大地,蟲鳴鳥叫伴随着人們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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