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對講機的那頭是兩個年輕人，一個性別男一個性別女。他們看到穆臨樂，笑容滿面地對着鏡頭鞠了一躬：“穆先生你好，我們是群星直播平臺的工作人員，想來和你談談合作事宜。”

群星這個名字穆臨樂認識，就是他每天都會登錄的直播平臺的名字。

穆臨樂看着他們出示了身份證明，想了想，就放了他們進來。

之前一直避着不見人的小龍不知道從哪裏搞得一身白，搞完之後大搖大擺地飛到了穆臨樂的肩頭端坐在那裏，惹得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

穆臨樂被他這樣子可愛到了，有些心癢也有些手癢。可惜有外人在，他只能嗓子癢地輕咳一聲，暗暗把手握成拳，壓抑住了自己摸的欲望。

那兩個人看到小龍本來愣了一下，後來看到他一身鱗片都是白色，又覺得自己想多了，直接移開了視線。

等他們移開視線之後，一直低着頭研究自己身上白色的鱗片的小龍才擡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重新低下了頭。

看起來真的只是普通工作人員。陸平瀾心裏想着。也許自己真的太緊張了。

穆臨樂沒有發現小龍的舉動，他只是客氣地請了兩人坐下，然後禮貌地詢問他們有什麽事。

穆臨樂這舉動，讓兩人頗有點受寵若驚。

歌者大多清高，尤其是厲害的歌者，像穆臨樂這樣有實力還有人氣的居然對他們态度那麽好，怎麽能讓他們不心生好感：“我們來這裏，主要是想詢問穆先生有沒有和我們繼續合作的打算。”

對于一個報名的時候沒有一個粉絲、一度擔心自己十天攢不到五百個贊的人來說，穆臨樂還是非常感激這個直播平臺的，所以聽他們這麽說，當即有些好奇地問道：“怎麽合作？”

那兩人對視一眼，原本就真摯的笑容顯得更加真摯了：“是這樣的，我們平臺有很多推薦位，絕大部分都優先和我們有合作的主播。所以，如果你決定和我們合作的話，我們可以保證你直播前後都能上水禾星音樂版塊的推薦位。

“同時，我們會根據你直播間的人氣，在符合條件的情況下，優先将你納入我們全平臺首頁的音樂版塊推薦位候選。”

穆臨樂圍觀過其他直播間，自然知道這個平臺推薦位的直播間有多高的人氣。

他對人氣不算太在乎，但他希望自己的歌、希望原身的歌能被更多人聽到，所以平臺推薦對他來說還是非常打動人的。

但他略有些疑慮：“那我需要付出什麽呢？”

兩人當即答道：“這個也簡單。穆先生其他領域的合作我們沒有要求，我們只希望穆先生不管以後多有名，做直播的時候都能選擇我們平臺。當然，這個期限也不是永久的，第一次簽約是五年，如果之後穆先生想要續約，我們無條件同意。”

作為一個從來沒有考慮過換平臺，并且認真考慮過如果淘汰之後自己要幹什麽的穆臨樂聽到他們的條件，毋庸置疑地心動了。

只是，穆臨樂不喜歡欠別人人情，所以思考了一秒之後，還是決定和他們坦白：“我是一個普通人，我不确定我以後能走多遠。如果到時候我被淘汰，我可能會選擇留在平臺做主播，這樣你們不吃虧嗎？”

陸平瀾如果現在是手而不是爪子，恐怕已經揉上額頭了。

吃虧？這兩個人恐怕巴不得穆臨樂淘汰之後，天天留在平臺直播呢！只是這話說着太得罪人，那兩人不好意思說出來而已，誰知穆臨樂居然覺得他們可能會吃虧，也不怕他們借此诓騙壓低條件。

但也不知道是穆臨樂給他們的印象太好，還是這些人足夠遠視，他們并沒有壓低條件，而是笑容滿面地坦誠道：“不會吃虧，我們巴不得穆先生天天直播。”

聽他們這麽說，穆臨樂就放心了。

他認真看完合約的詳細條款，然後毫不猶豫地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指紋标記：“合作愉快。”

因為穆臨樂的爽快，那兩個人笑容滿面地來，然後笑容更加燦爛地回去。

為自己找到了一條退路的穆臨樂心情也很好，快樂地哼起了歌。

陸平瀾趴在他肩膀上，聽着他哼唱的調子，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搖着。

真好聽，好聽到他感覺身上的暗傷又好了不少。

只可惜小龍的幸福時光并沒有持續多久，穆臨樂剛哼沒一會，門鈴又響了。

這回出現的門口是兩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他們的态度也不錯，只是比起剛才那兩人，卻少了一股親近：“你好，請問是穆先生嗎？我們是長空集團經紀部門的人，想來和你來談談簽約的事情。”

穆臨樂一開始并沒有反應過來這到底是個什麽集團，他只是同樣确認了對方不是騙子，就放了對方進來，準備和對方說明自己已經簽約的事情。

不料穆臨樂還沒開口，那兩個人就已經出聲：“我們剛剛看到群星的人了，你是剛敲定和他們的合作嗎？挺聰明的。”

聽他們這麽說，穆臨樂的眼神微微有些疑惑。

既然已經知道自己和群星的人合作，他們還來幹什麽？難道覺得自己會毀約？

事實證明這兩個人并沒有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他們還會來，是因為他們并不是另一個直播平臺的工作人員，而是一家音樂集團的工作人員。

“穆先生，我們公司是水禾星排名第二的娛樂公司，集團在雲歌星系也排得上號。你沒有公司，沒有家族，又沒有靠山，走到總決賽怕就到頭了，再深一步，還是得給自己找個依靠。”

換了別的年輕人，恐怕會被這兩人的話說得茫然無措。

畢竟水禾星上的年輕人，對這些音樂公司都奉若神明，如今神明從神壇上走了下來，他們怎麽可能不驚訝以至于驚慌。

但穆臨樂不同，在穿越之前，他多少還是接觸過娛樂圈的，對娛樂圈這種風格相當的熟悉，因此他非常淡定。

“我想認認真真做音樂，所以你們的提議對我并沒有太大的吸引力。”

那兩人看穆臨樂相當自然的樣子，對他的态度也謹慎起來：“所以你有什麽要求呢？”

比起之前兩個多看了他一眼的人，這兩個人連看都沒有看自己。

陸平瀾确認他們完全忽略了自己，突然覺得如臨大敵的自己有點蠢。

他有點想改坐為趴，只是有外人在，他到底還是沒幹出把弱點暴露出來這種蠢事，只能強撐着精神聽他們寒暄。

穆臨樂平時有些遲鈍，涉及到小龍的事情倒是敏感得很。

察覺到小龍有點困了，他就伸手揉了揉小龍的頭，說話的聲音也放輕不少：“我沒有什麽要求。我只想查清當初陷害我抄襲的事件的真相，然後找到幕後真兇，再安安靜靜地做音樂。”

穆臨樂說“陷害我抄襲的事件的真相”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兩個人。

他看到這兩個人表情變了一下，心裏就是一沉。

他自問自己不是什麽聰明人，既不擅長陰謀詭計也沒有獨自查清陰謀詭計的能力，但是基本的分析能力還是有的。

群星的那兩個人顯然沒怎麽調查過自己，但這兩個人不同，他們的自我介紹裏就昭示着對自己做過調查，那麽，原身抄襲退學那麽大的一件事他們肯定也查過。

現在他們想簽自己，卻沒有拍着胸膛保證這件事他們會幫忙，可見當初陷害原身的人，背景并不簡單。

果不其然，那兩個人含蓄地問道：“你為什麽要執着于查清這件事呢？你考高等音樂學院，為的不也是當歌者嗎？現在你可以直接出道，也有公司，我們會幫你澄清這件事是一場誤會，你為什麽一定要調查是誰陷害你？”

穆臨樂被他們這話逗笑了。

為什麽？受害人想為自己讨個公道還需要為什麽？

“非常抱歉，那我們恐怕沒辦法達成共識。我肯定是要查清楚這件事的，不管背後是誰。”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為了已經發生的事情，放棄你未來的音樂之路。”

這回穆臨樂非常果斷地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想過放棄我的音樂之路。但是，我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我很早就做好了我走到決賽就沒有辦法再繼續往前走的準備。但是，這并不代表我的音樂之路就走完了。只要我沒有餓死，只要我還能繼續寫歌唱歌，我的音樂之路就沒有結束。”

穆臨樂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明亮而又堅定。

那兩人本來是準備穆臨樂不同意條件就回去的，但是看着他的眼神，還是遲疑了一下。

其中一個人沉默片刻，和同伴小聲說了什麽，然後站了起來：“我和集團請示一下。”

他說完直接走到門外撥通了通訊，好一會才回來，然後用自己随身攜帶的光腦調出之前準備的合同，現場改了一下：“我請示了集團，集團的答複是如果你堅持，我們不會反對你繼續調查之前的事，但是相對應的，我們也不會幫忙。換句話說，我們只負責你的音樂以及其他正式工作的合約，讓你能夠有走到更遠的機會，其他的我們統統不管。假如你之前抄襲的事情被爆出來，也由你自己解決，解決不了，我們就一拍兩散。”

穆臨樂以為自己說清楚之後這場談話就結束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操作，感覺非常的意外。

他思忖片刻，問對方能不能把修改後的合約草稿發給自己讓自己考慮兩天，就禮貌地送了兩人離開。

送走他們之後，穆臨樂重新調出那份合約，心情複雜地研究了起來：“團團，你說我要不要簽約啊？”

穆臨樂本來就是習慣性的随口一問，并沒有想過能得到小龍的回答。

可他沒想到之前昏昏欲睡的小龍已經清醒了過來，跳到他的右手邊，用爪子拍了拍虛拟光屏。

“你是說簽約？”穆臨樂對他明顯得不能更明顯的意思非常意外，“為什麽？”

穆臨樂問完，自己先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

大概是小龍太聰明了，他老是忘記對方是不會說話的……

一小時後，千裏之外的一棟房子裏，一個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就收到了下屬的彙報。

“想簽長空嗎？真是非常聰明的一步棋呢……只是不知道長空會不會為了只有意向、卻還沒正式簽約的人，耗費大力氣去處理輿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