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因為當事人絲毫不知道尋人啓事是在找自己，所以胡格魯中将的尋人計劃和之前那位藝術家的一樣無疾而終。

星網盛贊對方淡泊名利，有大家風範，殊不知被稱贊的人正在認真算着這段時間自己直播收到了多少打賞。

算完之後他留了一部分給自己和小龍當做日常開銷，剩下的都委托公司幫他找了水禾星最靠譜的職業偵探，和他們簽了合同，讓他們去查找當初的抄襲事件有沒有什麽沒有被銷毀的蛛絲馬跡。

對方并沒有因為證據可能被銷毀而不接任務，恰恰相反，他們認為證據不可能被銷毀幹淨：那麽多人參與到其中，從原身當初的老師同學到那些高等學院的老師同學，除非科爾沁家族把他們都殺光了，不然是不可能什麽線索都沒有留下的。

穆臨樂本來已經死心了，打算對方不接的話他就賭上自己的名譽與幕後黑手以及誣陷他抄襲的人直播對峙。

反正在水禾星這種節目還挺火爆的，也不是科爾沁家族的勢力，即使博眼球了點俗氣了點，自己幹過的外界看來俗氣的事多了，也不差這一個。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還能峰回路轉、自己也可能可以獲得切實的證據還原身一個清白，整個人頓時開心了起來，原本想着破釜沉舟的戾氣也随之消散。

陸平瀾聽他又哼起了歌，心情也跟着放松。

他讓雅克聯系之前留下的暗棋，讓他們在适當的時候給那幾位職業偵探一點方便。

聯系之後他又開始趴着想睡覺，被穆臨樂捧着放到了手腕上。

前者并沒有因此清醒的跡象，而是睡得更踏實了，看得穆臨樂一臉好笑。

好笑之餘，他心裏又隐隐有些憂慮。

穆臨樂其實查過戰後創傷的資料，為了避免有人利用退役将士的這種情況暗下殺手，星網上關于這個狀況的資料并不多。

可這寥寥的一部分資料已經足夠讓穆臨樂知道，陸平瀾的情況可能真的非常嚴重。

根據星網上的介紹，在一部分情況下，機體保護機制啓動的表現就是陷入睡眠，這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機體受到的傷害。

而極為嚴重的戰後創傷患者長期嗜睡的原因也正在于此，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稍稍減輕蝕骨噬心的痛感。

穆臨樂看到這部分的介紹，不自覺就腦補出小龍痛得蜷縮成一團的樣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還是得更努力，只有這樣，才能對方好受一點。

穆臨樂沒和陸平瀾提自己查到的資料，後者自然也無從解釋自己嗜睡不是機體保護——這純粹是他當初無法忍受自己失去意識硬扛太久導致最近症狀緩解之後的疲憊反撲。

他感覺穆臨樂對自己更好了點，心虛之餘，也有一種莫名的感情在心裏悄然生根。

自從十多年前他第一次上戰場開始，他就從來沒有扮演過被保護者的角色。他一路從保護者升級為軍團中類似信仰的存在，只要有他在，艦隊所有人都相信他們必将戰無不勝。

雅克已經算這種毛病很輕的了，可即使如此，他也沒有辦法改變陸平瀾在身邊的時候自己沒來由的自信。

穆臨樂是這十幾年來第一個真真切切想保護他而不是仰望他的人，陸平瀾喜歡自己在對方身邊可以放松下來的感覺。

陸平瀾的心情自己都沒想明白，更別說穆臨樂了。

他們保持着對對方真實心态一無所知的狀态，繼續和和睦睦地相處了下去。

複賽階段的人氣投票并沒有出現什麽意外，靠着那過分驚豔的《璀璨星河》，穆臨樂從投票開始到投票結束，一直穩居東區人氣榜的榜首。

人氣榜第二的是斯喬，他的拉票方式和上次一模一樣，都是制作了一個主頁，然後在主頁上放了自己的演唱視頻。

大概是考慮到這次是複賽，所以這回斯喬意思意思地多放了兩個。

穆臨樂聽說之後再次圍觀了一下，剛開始圍觀的時候小龍還沒醒，等圍觀結束的時候小龍已經醒了，眼神正落在視頻的最後一幕。

穆臨樂側頭看了他認真的模樣，頓時笑開了：“怎麽樣？斯喬是不是很厲害？”

穆臨樂敢保證自己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絲毫嫉妒的情緒，可是小龍一“嗯”，眼神依然沒有移開，就讓穆臨樂的心裏有些酸溜溜的。

雖然這幾個視頻确實很好看沒錯，但是小龍也不用一直盯着看吧？難道自己已經吸引不了他了嗎？

“團團很喜歡他？”

小龍沒有多想：“沒有，就是覺得比他哥哥厲害。”

穆臨樂有些意外，到了嘴邊的“團團你不愛我了”也咽了下去。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裏面有豪門狗血的氣息，而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這種豪門狗血的八卦了。

可斯喬又是他的朋友，他八卦對方的話好像不太好？

不過陸平瀾特備善解人意，他沒等穆臨樂問，就說了下去：“我去看你初賽的時候遇到過一個人，她是斯盧的粉絲。因為她刷了會存在感，我後來就去找了斯盧的歌聽。”

穆臨樂也聽過斯盧的歌，頓時有點好奇小龍的評價：“你的感想是？”

“天賦不錯，心思太重，容易嫉妒。他目的性太強，哪怕是在雲歌之聲發表的歌曲，也帶着股讓人不适的心機的氣息。”

陸平瀾說這話的時候雖然依然是奶音，卻夾雜着他本身的殺伐果斷的氣息。

穆臨樂愣了一下，然後看小龍晃了下尾巴，那點氣息就迅速消散，仿佛他的幻覺。

“斯喬的話……斯喬天賦和他哥哥差不多，因為年紀小，水平也相對差點。但是他的歌很純粹，假以時日，會比他哥哥更厲害。”

穆臨樂也是這種感覺，他先是說了句“團團我們真有默契”，片刻後，才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那我呢？團團覺得，我的歌聲是怎樣的？”

穆臨樂本來以為陸平瀾會馬上回答出來，誰知陸平瀾想了很久，給了他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我不知道。”

然後還不等穆臨樂傷心，他又繼續說了下去：“對我來說，你的歌聲能帶給我一整個安靜的、美好的、我夢裏所見所想的那個世界，所以我沒辦法客觀地評價你的歌聲。”

穆臨樂怎麽也沒想到陸平瀾會給自己這麽一個答案。

他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高興，最後變成了悄悄藏進心裏的愉悅。

他沒再追着問有沒有更具象一點的感覺，他只是重新回想起了小龍前面的幾段話，有些替斯喬擔心。

“團團，你說斯喬本來天賦沒有他哥哥高，以後實力超過對方的話，對方會嫉妒他嗎？”

陸平瀾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會。”

被穆臨樂擔憂的斯喬已經體會到了兄長對自己的嫉妒，所幸斯盧已經是一位超級歌者，要有超級歌者的矜持，所以他的嫉妒外化出來只是勸他們的父親不要再阻止斯喬和他看不起的穆臨樂交往。

斯喬看了看光屏裏“善解人意”的兄長，又看了看鏡子裏“離經叛道”的自己，假裝沒發現對方險惡用心，笑着承了對方的“情”：“既然哥哥這麽說，那我就約他在同一個酒店落腳了。”

斯喬說完正想走，誰知他的父親沒有阻止，反而猶豫一會說了句“也好”。

斯喬最清楚他性格的，看他這個反應，就意識到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父親怎麽突然改變态度？”

斯父看了看給家族帶來無限榮光的大兒子，又看了看嶄露頭角未來不可限量的小兒子，長舒了一口氣：“他找人查科爾沁家族了。”

“這一步走得不錯，”斯喬評價道，“在自己即将參加總決賽前把事情處理完，可以最大限度地洗去衆人對他抄襲的壞印象、重塑新的好印象。他這個選擇非常聰明，所以父親是因為這個對他刮目相看？”

斯父搖了搖頭：“我對他刮目相看，不是因為你們小孩子在意的東西，而是因為……他找的人居然真的找到證據了。”

這話一出，斯喬和斯盧都愣住了，片刻後斯盧率先反應了過來：“父親的意思是，有人相助？”

斯父點頭：“沒錯。這件事要查到線索不難，但找到證據很難，因為事情過去那麽久，能銷毀的證據都銷毀了，即使是不能銷毀的，科爾沁家族也完全有能力在資料被找到後被交出去之前把證據搶回來。如今證據沒搶到，對方把證據藏哪都無人可知，這就說明肯定有人在幫忙。”

斯盧很不高興斯喬又可能遇到一個貴人，便提出了自己的猜測：“說不定是譚家或者科爾沁家族的其他仇家搗的鬼。”

斯父再次出了聲：“不會的。譚家分身乏術，其他仇家……即使穆臨樂真的被誣陷，撐死能拉幾個人下水，損傷不了科爾沁家族的根基，那些老狐貍才不會冒着潛藏多年的棋子被發現的危險幹這種事倍功半的事情。”

斯父分析完，兩個人都懂了。

斯喬看斯父在糾結暗中幫忙的人是誰，決定幫朋友推自己父親一把：“能壓制住科爾沁家族的絕對是超越他們家族權勢的存在，如果我們也幫忙對付科爾沁家族，不僅可以從科爾沁家族那裏分一杯羹，還有可能在那不知名的權勢面前留名，一舉兩得啊父親！”

斯父的天平本來就有所傾斜，斯喬的話就是在他的天平中加了一個大大的砝碼。他不再猶豫，也不等斯盧阻止，就做了決定：“好，我也給科爾沁那邊添一把柴火。”

作者有話要說：  雅克：老大，你不是說讓臨樂自己處理嗎？怎麽又動手了？

團團：（懶洋洋）我讓你們自己當先鋒部隊的時候也是在後面接應切斷敵人後路的啊。

雅克：（好像很有道理但似乎哪裏不對的樣子。）

路過的作者：因為他本來就是你們行動的總負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