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你覺得好玩麽
然，一切都來不及了，瑞克已經聽到了。
小孩子心性單純，思路直線不轉彎，洛家赫這麽說，他自然是一時無法理解。
他不明白為什麽突然之間爹地會說不希望自己來到這個世上，他不明白媽咪會什麽會哭而不是生氣，他更加不明白媽咪和爹地之間怎麽了。
總之，他有很多很多的不明白。
可是，洛家赫已經不會來解釋什麽了。
他的眼神很冷，從他們母子身上略過，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不論瑞克在後面怎麽喊他，之中不曾回頭看一眼。
李沁那個時候心疼瑞克心疼得直哭，可沒有人知道，在她的內心最深處，比心疼還要多的是憤怒，無窮無盡的憤怒。
她甚至在某一瞬間有過沖動，想要沖上去殺死洛家赫！
可是最終，她沒有。
她只是站在原地，抱着瑞克狠狠地哭，哭完之後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擦幹眼淚，然後抱着瑞克離開。
四年的隐忍，也不過換來一場嘲諷。
洛家赫，從此以後，我要的，你必須給！
如果你不給，那麽我就搶，不惜一切代價！
——
警察局給程心打來電話，說是李沁已經出面作證，徐佳俞被人殺害的時候，她倆在一起，就在城西的別墅裏。
起先李沁不願意出來作證程心也是知道的，她不明白李沁為什麽突然又願意出來作證了。
她借着要感謝李沁的名義從警察局那邊要來了電話號碼，然後打了過去。
“喂，哪位？”
李沁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心情極好，從她輕松的語調之中就可以感覺出來。
程心靜默了幾秒才開口說：“你好李小姐，我是程心。”
“哦，程小姐啊。”李沁笑笑，接着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謝謝你願意出面為我作證。”
“不用謝。”李沁接話極快，似乎早就知道了她會說什麽，而回答也已經練了幾百遍。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所以你不用感謝我。”
“為了你自己？”程心更加不解，說話都有些遲疑了，“李小姐，我不明白你話裏的意思。”
“現在不明白沒關系，因為你很快就會明白的。”
說話，李沁便挂了電話。
程心那個時候怎麽想都想不明白，直到洛家赫回來，直到他的反應那般不正常，直到……
“阿赫，你怎麽了？”她坐在洛家赫的身邊，依偎着他，輕聲地問道。
也許是因為終于從徐佳俞的那件事中解脫出來，程心的心情好了很多，不像之前一樣，整天整天地悶着自己不肯說話。
她期待着明天報道出來，大家就都知道了自己是無辜的。
只是，當她聽完洛家赫的話之後，她再也不關心明天的事。
因為，眼前的事就足以讓她無法接受，無法承受。
洛家赫盯着她許久，那眼神裏的糾結、痛苦，還有深深深深的無奈，令她的心也慢慢地揪了起來。
程心有些緊張，下意識地握住了他的手，再一次問道：“阿赫，你到底怎麽了？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嗯。”洛家赫點點頭，心裏已經痛得在滴血。
他不敢想象自己開口之後，她知道真相之後會是怎樣的一副局面。
可是，已然到了不得不開口的地步。
他反握住程心的手，沉沉地問：“還記不記得前幾天我問過你，如果我結婚了，你會怎麽樣？”
程心心下一緊，被他握着的手瞬間就涼了。
明明他的掌心很溫暖，可她就是熱不起來。
洛家赫死死地盯着她，眼神一瞬不瞬，生怕錯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的神情。
可程心什麽神情都沒有，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眼神是茫然的，空洞的。
她仿佛聽到了自己血液倒流，呼吸凝滞的聲音，那樣可怕。
已經不需要去想他問這個問題的目的所在了，一個人如果和你開玩笑，那麽一次就夠了。
可他第二次還問你同個問題的時候，就說明他不是在開玩笑，他在以假設的口吻向你闡述一個事實，一個怕你不能接受的事實。
的确，程心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她臉上已經徹底僵硬，她從他的手心拿出自己的手，兩只手交握在了一起。
而後，她抿了抿自己的唇，幾次想開口，最終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洛家赫心疼不已，心中也害怕不已，甚至是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那麽信守承諾，他說：“別回答了。”
“不——”程心忽然開了口，那樣地堅定。
她看着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十分清晰地說：“阿赫，如果你結婚了，那我就永遠離開你，我們——此生不見。”
最後四個字化作一把把尖銳的刀，狠狠地插進洛家赫的心髒，霎時鮮血直流。
洛家赫試圖去抱她，可是程心卻忽然站了起來，迅速地往後退。
她站在那裏，目光緊緊地看着他，問道：“我想知道，你真的——結婚了嗎？”
不是沒有過這個猜測，只是不敢相信，不肯去相信。
甚至在徐佳俞說他已經和李沁結婚的時候她還是選擇了不相信！
程心現在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大傻瓜，全天下最大最大的傻瓜，沒有之一！
洛家赫根本無法開口說話，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不可能再去說什麽假話來欺騙自己最深愛的人。
可是要他當着她的面親口承認自己已經結婚，并且還有一個四歲的孩子這件事，他真的做不到。
兩人就這麽無聲對峙着，一個坐着，一個站着，誰也不說話。
這樣的局面僵持了整整十分鐘，最後由程心的手機鈴聲打破。
她拿起來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是李沁的號碼。
洛家赫見她神情之中有一絲猶豫，猜到可能是李沁打來，因為他的手機是關機的。
他想阻止，可程心已經按下了接聽鍵：“什麽事？”
李沁一聽她的口氣猜到洛家赫應該是和她已經攤牌了，于是也不再虛僞地客套，就說：“哦，我找赫，他手機可能沒電關機了，他在你那裏嗎？”
你看，不過是剛剛說了他們已經結婚的事，她就迫不及待地來宣布她是主人了！
這樣的高姿态對自己，真的好嗎？
程心想笑，但是笑不出來。
程心也想哭，可哭也哭不出來。
洛家赫看着她，慢慢地起身，“手機給我。”
這個時候程心當然不會給，她幹脆将手機開了免提，咬牙切齒地說：“我不想三個人面對面，那樣我太難堪，既然電話打來了，就這麽說清楚明白吧。”
“好。”李沁在電話那邊應聲，很是幹脆。
洛家赫雙手緊握，那種無從發洩的感覺在內心狠狠地沖撞，撞得他很疼很疼。
程心問：“你們什麽時候結婚的？”
李沁一開始沉默，因為她想讓洛家赫來回答，她自己也是女人，所以她了解女人此刻的掙紮。
但是答案如果由洛家赫說出來，遠遠比由自己說出來對程心的傷害要重得多。
她就是要程心被傷得再也不會回頭，她就是要自己再無後顧之憂！
可是洛家赫即便是和程心對視，被她用哀怨的眼神看得無所遁形也不願開口。
李沁怕這樣耗下去會對自己不利，于是只能開口：“四年前，瑞克都已經四歲了。”
四年前……
程心慢慢地，默默在心底念了一邊這個時間，只覺得這個夏夜，涼如雪。
她和他是在五年前的分手的，而他和她是在四年前結婚的，并且在結婚後立刻就有了孩子。
或者說，他們是奉子成婚的。
到底事實如何程心已經不想再去糾結了。
如果說五年前自己是被閨蜜擺了一道以至于翻了錯誤所以上天讓他離開了自己五年，那麽這五年一個人的孤獨思念也足夠懲罰她了！
這一次，總不是誤會了吧？
程心看着洛家赫，努力地揚起笑容，燦爛中卻緩緩有眼淚湧上來。
但是她倔強地咬着唇不讓自己哭，只是将手機的通話切斷，然後對他說：“其實我不能怪你，因為是我犯錯在先。”
“程心……”
“你聽我說完。”程心仍舊笑，可笑中卻有淚緩緩淌下來。
洛家赫心如刀絞，但是他了解程心，這個時候如果自己沖上去抱她的話，只怕會讓她反彈得更加嚴重。
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心痛地看着她。
程心垂了垂視線，竭力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狼狽難堪，她說：“你是在我們分手後才和她在一起的，那是你的自由，我無從幹涉。”
不論你愛她還是不愛她，不論你在過去的五年有沒有想起過我，你們結婚了，那我就出局了。
可是洛家赫，我在意的并不是我出不出局，而是為什麽你已經結婚生子了卻還要回來招惹我？讓我變成人人唾棄的小三能讓你有成就感嗎？
似乎是終于笑累了，程心嚴肅了臉色，看着他的眼神已然失望至極，甚至是絕望——
“洛家赫，婚內出.軌還拉上別人當小三這樣的事，你真的覺得好玩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