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萬事俱備

玉天寶冷聲道:“長老莫不是以為我年少可欺,這話言過其實了吧。”

“不敢欺瞞少教主。”書閣長老嗤笑,現在他受玉天寶威脅轄制,又怎麽敢不說實話。

“長老嘴上,口口聲聲‘太祖’,話中頗有崇敬之意,稱呼還是尊稱,作為被定為異端的聖教之人,這可不是您應該有的态度。”

“少教主,老夫是江湖人,可也是大隆子民啊。老夫今年五十九歲,從降生起這天下就已經是大隆的天下了。作為子民,對陛下保持應有的尊重,難道不應該嗎?”書閣長老解釋道。

“是嗎?江湖從不缺桀骜不馴之人,若有高手受朝廷供奉,少不得稱一聲鷹犬,您這可不是尋常江湖人該有的姿态。”

“呵呵,那些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罷了,若是朝廷有一天瞎眼征召了他,您看他會不會匍匐在地。”書閣長老作為讀書人,還是有着一些文人脾氣的,至少這刻薄毒舌不缺。

“說的也是,人生在世,不過求個功名利祿,江湖能給的,朝堂給得更多,在哪裏又有什麽區別呢。”玉天寶颔首,稚嫩的臉上,全是與年齡不符的成熟,道:“那您還該為我解釋一下,傳至十二代是什麽意思。若是我沒有記錯,第一代教主楊逍就是受了太祖的驅趕,才到西域的吧,那他們年紀相差應該不大。如今朝廷才傳至第三代,而且當今正在年富力強之時,少說還有二十年禦極天下,怎麽我聖教就傳至了十二代?”

“少教主,開宗教主楊逍老前輩,年高望重,在建立聖教之後,就去世了。接任的是他的弟子,接着就是我聖教和西域諸國的混戰,教主往往要身先士卒,戰死是常有的事。加之……加之,江湖中人,實力為尊,教中也常有……争鬥……”

玉天寶想着,不是争鬥,該是叛亂吧!問:“據我所知,父親掌教之後,已經發生過左護法之亂了是嗎?”

“是,能起事的現就這一樁。”書閣長老道,他管着文書之類的東西,雖然都是事後存檔用的,但還是能看出不少端倪。

“我知道了,多謝長老。”玉天寶作揖道,“今夜風大雲厚,也看不見什麽星星,長老,我們回吧。”

“多謝少教主,少教主請。”長老躬身,請玉天寶先行。

兩人走下觀星臺,岔路臨分手時,書閣長老道:“老夫還有一年就能告老了,還望少教主慈悲。”

“嗯,紅珠,你來見過長老,日後我需要什麽書,就你來取吧。”玉天寶表示了既然長老不願意卷進來,他也不會刻意找麻煩,甚至不會出現在他面前。

待紅珠行過禮,玉天寶才帶着她一起回了院子。

玉天寶在觀星臺上吹了半天的冷風,進門把披風丢在熏籠上烤着,自己坐在炭盆邊上,拿火鉗撥弄着火盆裏的銀霜碳,自言自語道:“聽說,父親前幾日調用了一大批獸金碳?”

“回少教主,是,內務總管是這麽說的,只是不知調用何方。”紅珠恭敬回答。

“能有什麽。”玉天寶低頭淺笑。

“少教主您說什麽?”紅珠問道,剛剛玉天寶的聲音太低,她沒有聽到。

“沒什麽,這獸金碳自然是父親該用的,父親不正打算閉關嗎?歷代教主所用的閉關石窟太過寒冷,我聖教地處西域,氣候本就冷,更該注意了。”玉天寶睜着眼睛說瞎話,“對了,我聽說你叔父來找過你。”

“是,當年我父病重而逝,叔父外出經商,未能及時趕回,這才讓舅舅和舅母……如今叔父經商略有小成,心懷愧疚,因此想接我回去。”紅珠道。

“那你想回去嗎?”

“奴婢是少教主的奴婢,聽少教主安排。”紅珠跪地道。

“這就是想回去了。”玉天寶嘆息。

“少教主,奴婢并非不願出力……”

“好了,我知道。你對你的叔父恐怕也沒有多深的感情只是你需要一個良民的出身,好嫁給縣丞之子,是嗎?”玉天寶嘆息,女子比男人更容易惑于情愛,一個縣丞之子,就足以讓紅珠舍棄他了。

“少教主恕罪!”紅珠磕頭道。

“我恕什麽罪,你就教中,男女之事,陰陽調和,理所當然。你這幾年照顧我盡心盡力,我也十分喜歡你。這樣,等你十五了,我就放你出教嫁人,你近日就把手上的事情,和碧溪做個交接吧。官宦人家,成親都比較早,我早些放你,你也好适應适應。放心,我不但不要你贖身銀子,還會給你陪嫁一份嫁妝,好歹是我院子裏出去的人,不能讓人小瞧了。”玉天寶道。

“少教主……”紅珠眼眶濕潤,跪地叩首。現在玉天寶在教中并無勢力,只有她和碧溪兩個知道內情的人,她這樣的做法無疑是背叛,只是……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你本不是江湖中人,實在不能适應聖教的生活。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只希望你日後不要後悔才是。無論在江湖,還是在民間,都活在同一片天空,日子還是靠自己過出來的。”

“是!謹遵少教主教導。”紅珠本事冷靜自持的人,一向從容,只今日玉天寶所為,實在是對她莫大的恩典,紅珠自是心生感激,感佩莫名。

“并不是什麽教導,只是關心而已。你若是想嫁給縣丞之子,在江湖門派中當過侍女,身份上确實不太合适,在教中,我倒是好說話,直接把你的身份變成教衆就是了,只是你當過教衆,你未來夫家可介意?”玉天寶關心道。

“能為聖教盡力,是紅珠的福氣。”紅珠遲疑道:“若是少教主寬宏,紅珠可以請我未婚夫僞造身份印鑒。我老家所在的地方,并無主簿,百姓戶籍之類的就是我未來夫君在辦。地方苦寒,這樣的吏胥職位,都是代代相傳的。”

“這就好。紅珠,我希望你一輩子平安喜樂。”

“謝少教主。”紅珠再次行禮,看玉天寶累了,才恭身退下。

紅珠走後,半躺在榻上的玉天寶,閉着眼睛道:“碧溪,那你呢?也想走嗎?”

碧溪從簾子裏繞了出來,跪在玉天寶面前道:“少教主,奴婢不走,回去做什麽,由着那些所謂的親人欺負嗎?”

“你在我身邊伺候過,我自然會護佑你的。你的家人都在教中,我這個少教主還是鎮的住的。”玉天寶眼睛都沒有睜開,淡淡的提點道。

“謝少教主好意。碧溪願意一直在您身邊伺候。”

“那你以後年紀漸大了呢,不嫁人生子嗎?”玉天寶睜開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問道。

“以後年紀大了,就在少教主身邊做嬷嬷不好嗎?嫁人做什麽,我母親耽于情愛,空有美貌和一身本事,卻在夫家操勞一生,最後被連累而死。情愛這東西……”碧溪家裏的具體情形,還是第一次聽她細說,但玉天寶全無吃驚的反應,好像之前碧溪沒說過父母是在與諸國對戰中死的一樣。

“那是你母親運氣不好,稍欠識人之明,你樣樣都好,又心智堅定,會遇上意中人的。”

“稍欠?母親純粹是瞎了眼……”碧溪悄悄擦了擦眼淚,正聲嚴肅道:“求少教主不要斥離碧溪,若是您不想見碧溪,碧溪就坐回粗使丫頭,依舊在您院中伺候。”

“傻丫頭,我只是不想你跟着我冒險。”玉天寶試探道,他已經摸清了情況,自然不想坐以待斃,等着二十年後的一場鬧劇,纨绔無用的玉天寶,死于銀鈎賭坊。

“碧溪不怕,為主子之命是從。”碧溪現在也不叫少教主了,直接叫主子,跪地懇求道。

“好,我知道了,我很欣慰。”玉天寶下榻,扶起碧溪,心道,自己對紅珠恩重如山,紅珠倒更願意出教嫁人;自己對碧溪不過稍加重用,碧溪倒是忠心耿耿,果真是人有不同。

“你去找紅珠,說我有意放你們兩人一同出教,只是你年紀比她還小,因此要多留一些日子。你日後也不想在跻身江湖,想要一張平民戶籍,托她幫你辦了。”玉天寶吩咐道。

“是!”

“順便,把我的戶籍也辦了吧,悄悄的。你毒術已有小成,對普通人不成問題,只是小心紅珠,她與你太過熟悉。”玉天寶繼續吩咐。

“是!”紅珠毫不遲疑道。

“好,你去吧。”玉天寶揮退了碧溪,躺回軟榻,想着事情還有無纰漏。在殺不殺紅珠的事情上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下殺手。紅珠知道的,無非就是玉天寶藏拙了,在教中拉攏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并不是什麽大事。玉天寶就算在教中經常看見死人,但他自認自己并非江湖中一員,實在不能适應這個随意殺人的環境。

想了又想,各個環節都布置好了,不論各方有什麽反應,他都有了應對之策,方案也做了一二三四套,總不會太過出格。

玉天寶吩咐完這些事情又沉寂了下來,每日只在院中讀書,連紅珠都嫁出去快一年了還是沒有什麽動靜。

這天,碧溪腳步匆忙的趕過來道:“少教主,教主要閉關一年,沖擊神功。那些人也已經準備好了。”

“總算來了。”玉天寶放下手中的醫書,他今年七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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