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張景捂着頭醒過來,感覺自己的頭好像要從內部炸開,胃也是疼得直抽抽。不過胃疼他習慣了,天越來越冷了他幾乎每天早上都要伴着這種熟悉的感覺醒過來。
但頭真的是太疼了。
摸過手機看了一眼,才五點半。
他又閉上眼躺着眯了一會兒,但越躺越難受。他走到浴室開了熱水,站在淋浴下面仰着頭讓水順着臉流下來。他的雙手無力地在兩邊垂着,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可憐得讓人絕望。
洗完澡出來頭疼還是沒有緩解,找了瓶礦泉水喝了一口。
他六點二十的時候出門,給林洲打了個電話。打了三遍林洲才接起來,直接就是一連串的罵聲。
“我操你大爺的,你他媽有病啊……這他媽天都沒亮透,催命啊……有事兒趕緊他媽說,早晚有一天老子得操得你屁股開花……”
張景在涼風裏哆嗦了一下,把拉鏈拉到最上頭頂着下巴。一手插着兜一手拿着電話邊走邊說:“我要取車。”
林洲好像讓他一句話噎得不會說話了。
“哎小寶貝兒哥哥問問你,”他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裏似笑非笑,“你把哥哥這兒當什麽地兒了,你是不把我當你媽了?”
張景皺着眉:“你哪來那麽多話。”
“……”林洲冷笑一聲,“你把我這當你家後花園呢?我是你管家爺爺啊?你他媽喝多了走不了了我給你扛回家睡覺,你能走的時候呢,哥哥還得給你經管車,一大清早的你這意思是讓我跟你去酒吧一趟呗?”
張景就跟沒聽見他那一大串子似的,出了小區攔了輛出租車:“你在家嗎?”
“操的,你個小崽子,”林洲罵着,“滾過來吧。”
張景挂了電話跟司機報了地址,然後就一直手揣着兜看着車窗外頭。
他的手無意識地摳着無名指根部位置,這是他多年留下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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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洲給他開門的時候只穿着個內褲,還睡眼惺忪的。他黑着一張臉,張景賣個笑臉,笑着跟他說:“洲哥,車鑰匙給我。”
林洲不說話,抱着胳膊斜倚在那盯着他。
張景接着笑:“辛苦了洲哥。”
林洲瞪了他一會兒,最後還是特別無奈地伸手指了他一下。他從門邊讓開,“進來待會吧,這他媽幾點你就上班。”
“我以為車還在酒吧就出來的早,不過我剛才在底下看見了。”張景脫了鞋進去,坐在沙發上笑着問:“那洲哥我的頭盔你給我戴回來了嗎?”
林洲從桌子上扔給他:“廢JB話,我不戴着它就昨晚那風不得給我臉吹疝了。”
張景還在笑。
林洲冷笑一聲:“別他媽笑了,笑得跟個畫似的。你好歹別笑那麽假,你也就這時候能叫出一聲洲哥。”
張景倒是聽話,說不笑就不笑了。
“昨晚喝那麽多今天還能起早,年輕就是有戰鬥力……”林洲正說着,這時候從卧室出來個光着身子的小帥哥,真的是光着,一片布都沒有,林洲看了他一眼接着說他的,“……早晚有一天你得把自己糟踐死。”
那個小帥哥可能沒想到客廳有個人,也或許是睡懵了。他跟張景大眼瞪小眼。
張景:……
小帥哥:“呃……我上個廁所……”
林洲皺着眉回頭看他一眼:“去你的啊,站這兒幹什麽。”
小帥哥一縮身鑽進廁所關上門。
張景看着林洲:“我真服你。”
林洲沖他挑了下眉毛,“怎麽啊,不願意啊?你要是不願意的話你讓我操,那我從此告別這些野的。”
張景拿着頭盔站起來:“不不,你還是吃你的山珍海味吧洲哥,別因為一棵樹放棄森林,那是蠢逼才做的事。我得上班了,早知道你屋裏有人我不進來了就,哎你別忘了戴套啊,像你這麽濫交我覺得挺危險。”
林洲黑着臉:“快滾。”
張景抱着頭盔拿着車鑰匙就走了,太尴尬了。
這個時間還沒到早高峰,一路暢行。張景的頭到現在還在疼,吹着冷風都不能緩解。
到公司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他接了杯熱水,然後捧着熱水杯趴在桌上。
閉上眼睛,想起昨晚的季東勳。
真好看。聲音也好聽。
張景心裏有些僵硬,又有些在絕望的泥沼中掙紮生長出的柔軟。
他的額頭上現在還有着季東勳嘴唇的觸感,昨晚的一切回想起來都那麽真實。
張景按着胃部,突然就翻江倒海地惡心。他站起來沖進廁所,胃裏是空的,只吐了些酸水。
從胃到食管到喉嚨有種火燒一樣的感覺。
他看着洗手間鏡子裏的自己,臉色白得像鬼。
白奇進來的時候張景剛好從洗手間出來,他吓了一跳:“這臉色,你怎麽了?”
張景搖了搖頭:“胃不太舒服。”
白奇趕緊把手裏東西擺在張景桌上:“正好我早上去吃蝦餃,給你帶了,還有粥,快吃。這臉色太難看了,你怎麽弄的。”
張景坐那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他搖着頭說:“不想吃,沒胃口。”
白奇皺眉說:“那不行,你吃了能好點。越不吃越難受,快吃。”
張景吃了兩個蝦餃,喝了小半碗粥,之後說什麽都吃不下去了。他苦着臉跟白奇說:“白媽,真吃不了了。”
白奇讓他那一聲白媽給氣樂了。他說:“吃不了別吃了,你實在難受就回家吧今天我沒什麽大事兒。”
張景:“不用,一會兒就好。”
那天上午張景又吐了一回,早上吃那點東西一口沒留全吐了。他漱完口站那發了會呆。
下午他拿出手機給二狗發了條消息。
【二狗,來我這兒住幾天吧。】
二狗回得很快:【我的景景,想我啊?】
張景:【嗯,想你。】
二狗:【陪你住可以,但是我今晚上得加班。】張景:【下班給我電話我接你,然後去吃飯。】二狗:【1111111】
其實張景想找林肯的,林肯上班的地方離他家更近。但是林肯最近有小女朋友,張景沒忍心拆散人家。
張景下了班直接去二狗他們公司了,他站在樓底下,靠着他的摩托抽煙。有路過的小姑娘會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景景,你來的挺、挺早啊?”二狗下來的時候張景還陷在自己的思路裏沒拔出來。直到二狗在他旁邊說話了才回過神。
張景笑了,伸手扯了一下他帶着的工作牌,“還帶個牌兒,人模狗樣的。”
二狗拍開他的手:“別……扯,煩人。”
他問張景:“沒帶、帶我的頭盔?”
張景把頭盔扣頭上,“你就躲我身後吧,頭盔丢一個,現在就剩一個了。”
那天晚上倆人吃的火鍋,張景還是不舒服,沒吃多少。
二狗倒是沒心沒肺的,就他吃得歡。
他問:“景景,你怎、怎麽了?沒事兒的話你……不會找我。”
“操,”張景說,“沒事兒就不能找你了?想你了行嗎?”
“行……行。”二狗看他一眼,張張嘴然後又閉上了,想說的話到底沒說。
晚上二狗用張景的電腦玩游戲,張景用手機跟喬希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二狗蹲在椅子上問他:“跟……對象聊天呢?”
張景:“對屁象,沒處上呢。”
二狗說:“那你還聊。”
張景嘆了口氣:“那他說話我總不能一直不回。”
二狗:“qi……qi……切。”
張景扔他後腦勺一個抱枕:“快玩你的吧,說個話這個費勁。”
二狗手上操作着嘴上也不停:“我說都、都不累,你還累。”
張景不搭理他,現在倒不那麽難受了,比白天好多了。頭只是有點暈,但不疼了。
身邊有個人,再加上二狗磕磕巴巴的罵隊友聲,張景覺得心裏挺踏實。他抱着枕頭暈暈沉沉有點犯迷糊。
二狗玩了三把游戲,中間他回頭看了一眼,見張景睡着了還過來給他蓋了下被。
張景睜開眼睛看他,笑得特別柔軟。
二狗心裏一沉。
玩完的時候他去廁所洗了把臉,再回來的時候張景抱着枕頭睡得很香。二狗繞到床那頭躺下,扯了點被給自己蓋着。
盡管他動作輕,張景還是感覺到了。他轉過身來,看着二狗,表情有點淡淡的不高興。
二狗仔細看着他的眼睛,沒說話。
張景過來抱住他,睜着眼睛跟他說:“大寶貝兒。”
張景說:“你幹嘛去了怎麽才回來。”
二狗覺得有些難過,紅了眼睛。他環住張景,輕輕拍了拍他。他說:“你要好、好的啊。”
張景閉上眼睛,笑着說:“你怎麽說話跟二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