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汽車平穩的在馬路上行駛, 很快就将身後的那攤人事都給扔在了腦後。

身邊的紀辰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手機，羅沫就好奇地問：“你怎麽過來了？”

紀辰一愣，收起手機說：“沒什麽, 爺爺說這麽晚了你應該叫不到車了, 所以拜托我來接你。”

羅沫就笑：“還是謝謝你, 你申請這個車沒有關系嗎？”

開車的司機就回頭看了紀辰一眼, 紀辰自然地搖頭回：“沒關系，算是上頭對我工作的獎勵吧！”

司機：“……”

兩人一路無話，很快汽車離開浦城前往小楊村。

羅沫這兩日奔波不斷，昨日上山逃命了一段, 剛回來就遇到這個同學聚會, 中午也沒休息就趕來買衣服。

因此，坐在車上, 搖搖晃晃間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司機通過後視鏡看了眼睡着的羅沫，這才開口問紀辰：“先生，這天氣突然下雨, 恐怕是有變，藍先生那邊沒問題嗎？”

紀辰冷笑一聲，看着手機裏發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就知道藍璇并不是沒有問題。

這是藍璇的劫, 也是他的心魔。

但紀辰還是忍不住嘲了一句：“他自己非得帶在身邊, 雷不劈他劈誰？”

說完這話，紀辰就閉眼休息，司機也就不再說了, 他将車前後座中間的隔板調上, 給車後的兩人讓出了獨處的空間。

汽車駛進隧道, 車裏頓時暗了下去，紀辰轉頭看向身邊的羅沫，隧道內的燈光時而印在她臉上，她的五官在燈光中明明滅滅，讓紀辰有點心悸。

他伸手想要摸上她的臉，但是在靠近她臉龐的地方還是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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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只是看着她的睡顏苦笑一聲：“你說你不記得我，可是，那天明明是我把你撿回去了。”

夢中的羅沫聽到這話皺眉，又沉沉睡去。

“哪怕此世在我什麽也不知道的情況下，我也知道去原來的地方等你。但是，你卻沒來。也好，起碼這次沒有傷痕累累。雖然沒撿到你，但是撿到你妹妹了，也算是緣分。”

紀辰嘆口氣，他搖下車窗看向車外，終究是不一樣了。

前世，也是一樣的年齡，那時候的他還不懂事，中二中透着自傲。寒假坐車回家，突然從山上滾下一根白蘿蔔，想到這裏，紀辰笑出聲：“誰會撿到一根蘿蔔就拿回家種呢？你以前經常問我，我說我會。”

就像這一世，哪怕最後他撿到的是一根胡蘿蔔，他還是帶回去種了。

“所以，沫沫，你相信了嗎？”

當然，睡着的羅沫什麽反應也沒有給他，紀辰自然也不奢求能得到什麽反應。

紀辰輕笑一聲：“你現在這樣到底算是失憶了、還是恢複了記憶？我竟然都說不清楚了，但也好，此時的我們不适合相認。”

最後，他還是擡手摸了摸她的臉，和曾經一樣的手感。柔柔軟軟的，一旦碰上，就舍不得放開。

***

車很快就停在了小楊村口，羅沫很敏銳地醒了過來，她看了眼在夜色中安靜的小楊村，又看向紀辰問：“到了？”

紀辰已經恢複成道貌岸然的樣子，一臉嚴肅地點頭說：“嗯，你快進去吧！”

羅沫一愣：“你不去嗎？你不是說你想出來玩兩天嗎？”

紀辰看了眼綿綿不斷的細雨說：“臨時出了事，恐怕去不了。”

羅沫也就不勉強，她嗯了聲，就撐着傘下車。等車消失在視線，羅沫這才轉身走進村口。

天空中突然閃過一道雷電，轟的一聲，巨響和光亮閃遍半個天空。

羅沫皺眉看向那邊，只見山間隐隐冒出一點白煙，她心裏咯噔一聲，那個方向，似乎是自己的那座山。

還未想明白，天雷又劈下，羅沫這才察覺這天氣有點不對。

羅小妹等在村口，一見羅沫過來，就迎了上來，笑着問：“你在幹嘛？”

羅沫搖搖頭：“就是有點奇怪，這大冬天下雨就算了，怎麽還打雷？”

羅小妹笑着看向村後的那片連綿的山脈，笑着說：“小楊村打雷是不奇怪的，哪怕是在冬天，也正常。你別想了，來吧！回去好好休息，你也累了。”

羅沫就笑着點頭，和羅小妹兩人撐着傘漫步在村路上。

羅沫慢吞吞地和她說着今晚在酒店發生的事情，羅小妹一臉溫和的聽着。

重生回來到現在，她用了這麽長的時間來療傷，并非完全沒有效果。起碼，現在聽到高中的事情，她可以做到一臉淡定。

聽到羅沫今晚對他們施加的懲罰時，她也并沒有報仇雪恨的感覺，但心裏确實覺得有些爽快。

“今晚，你做的這些事情，應該是廢了很大的力氣吧？”羅小妹問：“就像當初，你把杜澤華的清大名額取消了一樣。”

羅沫搖搖頭：“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那時候我剛到人世，衆多不懂。而且沒錢沒勢，僅僅未了将杜澤華的學生名額搞沒就花了我們兩人的大力氣。但是，現在不同了……”

伴随着大雨的細簌聲，她輕笑：“如今，我有錢，查他們的資料就簡單了。加之我找到了楊樹精爺爺，他的能力對于調查很有用。有了這些資料，事情就簡單多了。找到他們的敵人，他們會将這些黑料最大程度的發揮出作用來。”

那一晚，羅沫一一點名的各位還未發現事情的嚴重性，直到第二天……

齊偉濤的前任老板給他電話告訴他公司已經起訴他了，如果他不能将錢款補齊，很可能就會被告。齊偉濤就算求情，讓多寬限兩日，老板也沒同意。

趙嚴崇的上司在聽說原作者那邊已經立案的消息後，也終于放棄了保趙嚴崇，打電話讓他自行處理。趙嚴崇吓到進了設計群一看，他抄襲的事情全群都知道了，而這個群是全國各地聚集在一起的設計師，涉及範圍之廣，讓他以後還怎麽找工作？

趙彤雅就不用說了，因為正逢過年，此時還在休息時間，她本來想等上班了辭職，這樣就不會影響到男友。但她還未行動，他男友便已經從群裏出來說明分手了，在公司的工作群裏，将兩人之間的關系切的一幹二淨。

封沁書則在第二天就被老板的老婆抓到大街上痛打了一頓，險些被人脫光了游街。

孫雨露比起封沁書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之前欺負的女孩的哥哥是這一片的地頭蛇，孫雨露不但被痛打了一頓，那人還帶人去把她公司給砸了。于是，孫雨露在醫院就收到了被辭退通知，甚至連工資都被扣走了。

班主任錢關芒被實名舉報的事情，在網上鬧的沸沸揚揚，最後學校為了息事寧人，班主任便被停職了。

杜澤華則因為在酒店門口拉着羅沫說了一堆瘋瘋癫癫的話，被人拍了視頻傳出去，原本和他準備合作的人也取消了這個合同。

羅沫看着收到的消息，就一一将結果轉告給羅小妹，羅小妹聽完只是沉默。

那天下午，羅小妹的電話突然就被打爆了。

無論是齊偉濤還是趙嚴崇亦或者是封沁書，他們打電話給羅小妹，希望她能夠手下留情，放他們一馬。

他們在電話裏痛哭流涕，嘶啞地說：“我們不是故意的，那時候我們太小了，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你能不能放過我們？”

“我真的不能沒有這份工作，我馬上就要結婚了，如果他們知道我丢了工作，肯定不同意我們的婚事的。”

“求求你大人大量放過我吧！我為了現在這樣的工作，當初我幾個月不睡覺的讀書考公務……”

每一個人都說的可憐巴巴，痛苦兮兮的，但是羅小妹只是安靜地聽着，沒有做出反應。

她總是等到他們說完了以後，才回：“校園霸淩遠沒有你們想的傷害那麽小，你現在所承受的甚至可能不如我當時的百分之一的難受。工作沒了還能再找、老婆沒有還能再找，而你們讓我失去的是所有，我付出了命才找回了現在這一切。你們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這一世，我們算是扯平了。再見！”

然後，不再理他們痛哭流涕的哭聲，将他們的電話拉黑。

挂了電話，羅小妹看向羅沫笑着說：“曾經他們對于我來說，就像惡魔一樣。”

羅沫點頭表示理解，高中的事情是她心裏的一道坎，是她最早抑郁的原因，也是她之後複發的原因。

“對于我來說，他們是強大的，不可戰勝的。他們在我心裏的恐怖程度遠遠超過将來的羅寧菡，高中的他們就是我心裏的心魔。高高在上，強而無畏。”羅小妹低語。

羅沫安慰：“其實他們就是普通人。”

羅小妹擡頭笑看她：“這事情我也知道，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知道就可以，他們這樣的心魔，我曾經永遠都無法從心裏拔出。可是今天，他們一個個來給我打電話，跟我求饒，我才發現，他們對于我來說，确确實實只是一個普通人。被人傷害了，會哭、會求饒，和當初的我沒有任何區別。”

羅沫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笑着說：“你說的對，他們對于你來說沒有任何區別。尤其在這件事情以後，你便更該明白，你心裏的那幾個心魔，已經沒有任何威力了。哪怕是現在的你，也比他們好，比他們強。”

羅小妹的眼眶微紅：“他們是什麽結果我并不關心，也不覺得爽快。但是，這一刻，我心裏很輕松，我覺得我放下了。羅沫，謝謝你，有你真好。有你，所以有現在的我。”

羅沫卻笑着說：“這句話應該我來說，因為有你，所以才會有現在的我。”

話落，兩人相似一笑，便轉到其他話題上。

羅沫：“現在塵埃落定，以後，你可以放心過自己的生活。”

羅小妹點頭，又好奇地問：“我很好奇，其實這中間有個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前世你下山救我到此世你為我出山，這中間并沒有多少時間，但是你為什麽并不像一個剛剛接觸新世界的妖精呢？甚至遠遠勝過你所說的那個，出世10年的楊樹精爺爺。”

羅沫低頭想了想，但卻想不出答案來。很多事情，她感覺她天生就知道，因此，很得意地回：“可能是我天生聰慧？”

羅小妹：“……”

***

耀城紀辰買的那塊宅子外頭烏雲滾滾，隐有雷雲湧動。

送紀辰回來的依舊是那位司機先生，紀辰從車上下來，司機問他：“先生，需要我幫忙嗎？”

紀辰低頭看他，反問：“你能幫什麽忙？你能抗雷嗎？”

司機就笑笑，然後開車離開。

紀辰這才回身看了眼屋子，他上前推門進入，果然看見藍璇正坐在客廳的地上畫符。

紀辰忍不住說他：“這是我的房子，雷劈中了就全都白建了。”

藍璇頭都沒擡：“你那麽多錢，重建一下就是了。”

紀辰見他如此，知道說再多也沒用，但卻還是開口問：“你如果陪她一起渡劫，天雷必定會感應到。你我都是怎麽倒轉時空回來的，你應該知道。你在這裏，執意要陪她，會讓天雷威力增大幾倍。”

藍璇緩緩擡頭問紀辰：“換成你呢？”

紀辰安靜了，換成他會怎麽做？紀辰并不覺得自己能做的比藍璇更好。

藍璇雙目赤紅：“你當然無所謂，你的女人活的好好的，靠着你前世教給她的，哪怕沒有記憶，此世也能生存下去。但是洛洛不行，她前世就是因為渡劫失敗，最後也就運氣好被劈的還能留下元魂，她沒有身體，投到一個被小孩扔在垃圾堆上的橡皮泥上，這才勉強存活。”

藍璇想起前世種種，又憤恨地看了一眼窗外說：“橡皮泥算什麽活物？她連身體都沒有，修為終生無法長進，致死都是一塊橡皮泥。”

“那時候，我就想過，如果我能有機會早點認識她，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最起碼，盡我自己所能，讓她保住本體。哪怕做一只妖精也好，總比前世那樣妖不妖、怪不怪的仿佛随時都會消散一般來得強。”

藍璇想到這話，笑出聲：“果然，我命好，遇到了你。你看，我們成功回來了，所以這一次，我一定會幫她渡劫成功。”

紀辰：“她根本就沒有你的記憶。”

藍璇：“……難道羅沫就記得你？”

紀辰：“……喂，不要互相傷害我告訴你。”

藍璇：“……明明是你先開口攻擊人的。”

紀辰嘆口氣，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最終還是問道：“你的法器夠嗎？”

被威脅成功的藍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