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來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後面有個包間要點公主少爺熱場,這不是他一個臨時工能管的事,但還是被叫去聯絡人手,不知怎麽的,劉靜波也在那裏,他看見周卓,不痛快地哼了一聲——
“怎麽哪兒都有你?”
周卓撓了一把頭:“我就是過來看看需不需要再領人,沒什麽事兒我就去忙別的了。”
劉靜波對他正在氣頭上:“領人?那你領的人呢?我看你領你自己倒是挺在行。”
周卓愣了愣,腦袋轟地一聲,他攥緊了拳頭:“你他媽說什麽呢?”
劉靜波沒想到他看上去瘦,總是不吭聲,關鍵時刻居然會罵人。如果放在平日,他也許就不計較了,但此時話趕話,他死活也咽不下這口氣——
“我把你說錯了?當個雜工你都能當到包房裏面去,包房裏面是随便讓你去的?我看你這臉上也沒長出一朵花,哦,原來暗地裏是個不要臉的東西。怎麽,見着男人的那玩意兒就想舔吶,那你先伺候伺候我,我也領教領教。”
周卓氣得兩只耳朵嗡嗡作響,正要揮拳頭,就聽見一聲呵斥:“周卓!”
領班王燕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離二人不遠的地方,她兩步走過來,一把拉住周卓,往後一拽,厲聲道:“你們兩個人站在客人的包間門口幹什麽呢?生怕咱們包間隔音太好?”
周卓瞪了劉靜波一眼,調頭就走。
“站住!”王燕朝他叫了一聲,走到他跟前,對劉靜波喊道,“你先進去陪客人,晚上我再跟你算賬。“劉靜波心不甘情不願,可再沒回嘴,頭一扭就開門進去了。
走廊裏瞬間安靜下來,周卓低着頭,語氣談不上痛快:“王領班,沒什麽事我去忙了。”
王燕抱着肩膀,認真看了一眼周卓。本來她對剛來不久的周卓印象不深,也沒什麽了解,只覺得他倔還不會來事。但自從上次錢康側面打聽他檔案的事,外加被來頭不小的陸杉青睐有加,她也不好貿然動他,于是慢騰騰地開了口:“你剛剛很不給客人的面子,坐了沒兩分鐘就走了?”
周卓一怔,咬了咬嘴唇:“那個人跟你說的?”
王燕連陸杉都不能好好稱呼一聲,有些生氣:“什麽叫‘那個人’,你知道‘那個人’拿的是咱們店裏最好的卡嗎?”
周卓還是沒擡頭,語氣僵硬:“我不是……劉靜波那種人。”
王燕說:“我不管你是哪種人,沒有晾着客人不理的道理。人家沒有說你半個不字,但是來坐了十五分鐘,連酒都沒喝完就走了。我不用腦子想都知道你給人家擺臉了,你以為別人花了錢是上趕着看你的臉色來了?”
周卓梗着脖子,不吭聲。
王燕見他神色中還帶點不服,一臉油鹽不進的樣子,嘆了口氣——
“你今天先去忙吧,但是周卓,雖然你年輕,你也要清楚,把客人氣走和當少爺之間還可以有很多種選擇,取決于你的情商。人不能活得像你這麽強硬,多少給別人留點面子和餘地。”
周卓撇了撇嘴,擠出幾個字:“知道了。”
好不容易熬到酒吧打烊,周卓覺得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疼的厲害,不知道是煙熏的音樂吵的,還是單純因為白天送快遞感冒了。他頭腦昏沉地脫了工作服,套上外套,片刻不停地就往外面走,剛走出暗流,一陣夜風朝他撲面而來,立刻犀利地順着衣服的縫隙将他灌了個透。
周卓狠狠地哆嗦了兩下,感覺自己終于又恢複了一點清明,他走到旁邊騎上自己的自行車,把外套帽子往頭上一扣,不怎麽利索地往前騎。
他的家鄉是一個比較落後的小城市,淩晨的街頭不可能有這麽多車,也不可能有這麽多好車。
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從他奮力的蹬騎旁邊掠過,帶起一陣輕巧的風,周卓看了一眼,心生出一點羨慕。他從來不想喪失這一點羨慕,從什麽時候,這樣一點對物質的向往也是奢侈的,因為精神上他已經被完全掏空了。唯有對物質的一點追求讓他覺得自己還活着,不是行屍走肉一樣的活着。
他租了一間離快遞公司比較近的房子,和另外一個同事,是個來自縣城的小孩兒,只有十九歲。每天等他到了家,人家已經睡覺了,年輕加上白天累,打雷都吵不醒。
周卓開了一盞臺燈,打開電熱水器之後他坐在座位上一面等水熱,一面翻開一本自考大專的數學書看着,因為太忙,就這一點時間也是擠出來的。數學不像英語,揣在包裏随時可以翻兩眼,那需要攤開草稿紙算,他勉強自學了半節課,覺得有點渴,突然鬼使神差似的,想起了那瓶voss。
外面很冷,但是房間裏開着空調,陸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他把那瓶水放在床頭櫃上看,看了一會兒思想就變了質。
他忍不住伸手在瓶身上摩挲着,手法暧昧,最後抓起來,打開瓶蓋,他不知道周卓喝過的到底是哪一個地方,所以他可以說是堪稱猥瑣的,伸出舌尖把瓶口舔了一遍。
他頭一次這麽想得到一個人。
喜歡那個人好像不需要理由,對他的情欲也是來的很急。
陸杉覺得似乎沒有誰會有那麽有魔力的一雙眼睛,好像會說話,讓他好想把有那雙眼睛的人壓在身下,反複欺負,看看他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陸杉越想呼吸越急促,他經驗不多,有了念頭也弄得不勤,所以來一次根本剎不住閘,很快他就遵從本能,把手從睡褲裏探進去,握住自己,反複揉搓着,那裏反應鮮明地充血脹大,他刻意用自己右手拇指處唯一的薄繭去蹭鈴口,一蹭一哆嗦。陸杉的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腦海中不斷閃過周卓的臉,他說話的時候不怎麽動的嘴唇,喝水的時候探出來的舌尖,甚至他說不願意時的表情……
“……周卓……”陸杉低叫着,在床上一彈,終于射了出來。
射完之後是難以言說的空虛,陸杉軟着身子,把那個玻璃瓶抱進懷裏,他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真是沖動、可笑甚至可恥,可他控制不了。
一個玻璃瓶太小了,他想,就算周卓已經明确拒絕了他,但他還是必須去,起碼多拿到幾個玻璃瓶,讓自己在睡覺的時候可以抱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