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陸杉怎麽也想不通,出了酒吧冷風迎面而來,他裹緊大衣走到車子跟前,點了一根煙,蹲在那兒抽。

本來還燃起了一點希望,沒想到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就是一塊冰捂半天不化,那也捂熱了,但周卓對他就是一如既往,沒有絲毫改變。

可就是在這麽想的時候,陸杉還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心底深處的剛剛的那個自己還是想把周卓就那麽拉進懷裏,狠狠堵上他的嘴唇,讓他一句傷人的話也說不出來,只會灼熱的呼吸,只會攀着自己的脊背,發出低啞的呻吟。

他瘋了,他知道。

嚴格來說,周卓沒有什麽特別好的,但他就是跟失心瘋一樣的想要他。

每天早上起床,思緒就繞在他身上,樂觀的時候覺得今天晚上的會面就能有飛速進展,悲觀的時候隐約覺得永遠沒戲,唯一的盼望就是下一秒能忘掉他。

可是下一秒依然在想他。

煙很快抽到了尾,陸杉回頭去看了看,心裏再一次确定周卓當然不會出來追他,挽留他。

畢竟倒回到兩周以前,告訴他自己會對着一個認識十天左右的人爆發如此巨大的熱忱,陸杉自己都覺得不可能。

現在周卓的反應再正常不過,甚至已經是刻意收斂了一點反感的結果。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不然就太失态了。

他想着,明天就去把卡還給戴鵬。

畢竟再過不久他就要回法國,那邊還有很多事等着他做,就把這當作是一次普通的偶遇。

第二天,陸杉就去找戴鵬還卡,戴鵬見了他,很開心,一個勁兒拍着他的背說:“哎喲弟弟,你總算是恢複常态了。”

陸杉很無語:“合着我前兩天是變态?”

戴鵬誇張的叫了一聲:“你以為呢?我看你死纏爛打那勁頭,就跟電視裏演的變态一模一樣的。”

他說完,見陸杉頭一低,微微蹙眉,知道自己話說重了,趕忙找補道:“咳,那什麽,誰還沒有瘋的時候。不有句話說的好麽,再不瘋狂就老了。”

陸杉自言自語般小聲:“是,瘋了十多天了,也夠了。”

戴鵬點上一根煙,咂摸了一口,說:“不過這小子吧,知道自己的斤兩,你什麽樣,他什麽樣,他還是挺清楚的。就這點,也算你沒有看走眼。”

陸杉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

戴鵬見他那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嘆了一口氣:“愛情這東西吧,來得快它去得也快,今天你可能還想着非他不可,沒他就不能活。可他真不在你跟前了你再看,地球還是照樣轉,該吃吃該喝喝,誰離了誰這日子還不是照過?過着過着,偶然想起他來,還扪心自問呢,我當初怎麽就瞎了眼看上他呢。況且你對他還能上升到愛情的高度?只能說有性趣,有喜歡,還有可能就是你單純寂寞了。”

陸杉冷淡地應了一句:“是嗎?”

戴鵬說:“是啊,可不是嗎?我是過來人,我不比你清楚?你這是平時心不活,見着一個那可不就死磕?但這事兒你死磕有用嗎,一個巴掌咱拍不響。你要是真喜歡他,就讓他在他該在的地方。”

陸杉無話可說。

也許真的像戴鵬說的那樣,他只是對周卓感性趣,想和他上床,或者是自己寂寞難耐。

如果真的是這個答案那就再好不過了,那他很快就可以将周卓抛在腦後,不再為他的一切而忽喜忽悲,輾轉反側。

陸杉的父親是大醫院的院長,還有軍銜,母親在一所大學任法語教師,也算是書香門第。作為家裏的獨子,他一直備受寵愛,大學畢業以後就去法國讀了研究生,剛剛畢業不久,因為在碩士期間比較受導師的喜愛,就打算遞交博士申請。

他不是個多麽愛讀書的人,所幸考試的運氣還不太差,一直以來他沒有找到自己特別喜歡做的事,對什麽都有點可有可無。

直到周卓的出現。

為了讓他渡過這個比較痛苦的階段,戴鵬一個勁兒撺掇他出去玩,爬山、游泳、同學聚會。這天他給了陸杉兩張交響樂團演出的票,叫他約張娴雅去聽。

陸杉一聽張娴雅的名字就發怵,他最不擅長應付的就是張娴雅這種溫吞吞的性格。

他知道她喜歡自己,但她從來沒有挑明過,自己也就只能一直裝聾作啞,于是他說:“我不去了,我不愛聽那玩意兒。”

戴鵬這才說出實情:“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這是人家張娴雅聽說你最近心情不好,特意買的票,托我問你。你當我那麽沒眼力見兒,分明知道你不好她那一口,我還能病急亂投醫?”

這下陸杉沒辦法拒絕了,只好赴約,立冬過去挺久了,天氣當然冷得厲害,下起了雪,他到了音樂廳,張娴雅已經在那兒等他了,看到他便朝他揮手。

陸杉說:“下着雪,路上還有點堵,我來晚了,實在抱歉。”

張娴雅紅着臉搖搖頭:“沒事兒。”

兩個人都有點尴尬,一起進了音樂廳,落座,都不知道說點什麽好。

陸杉翻着宣傳冊,沒話找話:“你明年畢業打算幹什麽?”

兩人是本科時認識的,不過他是學金融的,張娴雅是學藥劑的,不是一個院,只是同校。

張娴雅嘆了口氣:“考博吧,碩士進醫院沒地位,考不上就去藥企。”

陸杉點點頭:“挺好。”

張娴雅看着他:“你呢?”

陸杉笑了笑:“繼續在法國混呗。”

張娴雅剛想再說點什麽,演出開始了,她只好把話頭咽了下去。

陸杉突然就覺得松了一口氣。

一場音樂會聽完,已經九點了,陸杉把張娴雅送回宿舍,他不想太早回家,就開着車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的閑逛。

可不知道是潛意識作祟,還是手的慣性使然,開着開着就到了一個陸杉眼熟的地方,他擡頭盯着酒吧門口碩大的兩個字,心裏苦笑了一聲。

花十幾天攀的交情,看來花十幾天還忘不掉。

他看着客人進進出出,偶爾也有服務生出來一下。

他在想,要是周卓現在出來就好了,他遠遠的看一眼,一眼就行,然後他立刻就走。

可惜他傻站了半小時,連周卓的影子也沒見到。

陸杉做了一個深呼吸,他想,上次周卓讓他不要再去,他也沒有明确的答應周卓,所以現在也不算違背約定。如此想着,他就有點激動,雖然地面濕滑,他還是快步朝暗流裏面走。

王燕正站在前臺沒事做,看見陸杉來了,不由得一愣,不過她馬上浮起一個職業笑容:“陸少,晚上好,來啦?”

陸杉點點頭:“嗯,順便找一下周卓。”

王燕知道他不是順便,絕對是專門,心裏也有點打鼓,不過既然經理已經發話,她也沒有心虛的道理,于是如實說到:“太不巧了,周卓不在。”

陸杉本來還帶點笑,笑容立刻沒了,他疑惑地皺眉:“不在?”

王燕點頭:“對,他停職了。”

“為什麽停職?”

“因為他把我們一個員工的臉打傷了,我們這個員工也很不服,到經理那裏把他投訴了。”王燕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你也知道,這是和氣生財的地方,他這麽折騰,停職已經是很輕的處罰了。按道理一個臨時工做出這種事,我們是完全可以把他開除的。”

陸杉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梗着脖子站了一會兒:“那他什麽時候能回來上班?”

王燕說:“劉靜波的臉都讓他打的不能看了,他本來還拒不道歉,我讓他帶着劉靜波去醫院看看,什麽時候劉靜波能上班了,他也就可以上班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