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CHAPTER 61
“喔……瞧瞧這是什麽?我們迎來了一位自願的挑戰者?”
主持人斯汀拿着話筒,涼涼的調侃着突然出現在擂臺中的丁老板,他正想叫工作人員把人帶走,耳麥中突然得到了新的指令,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錯愕。
但他很快恢複如常,親自來到丁老板身邊,彎腰将人用力的攙扶起來,同時對着話筒飛快的說着話:“女士們先生們,讓我們歡迎這位新的挑戰者!哦,雖然我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這并不重要!你們只需要看到他英勇的身姿!和讓人顫栗的勇氣!歡呼吧!咆哮吧!這将是今天晚上的第二場比賽!由阿——隆索!對戰這位不知名的勇士!!!”
丁老板摔得人都懵了,被斯汀拉着高高舉起右手,迷茫的擡起頭望向四周。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人影,他看不清人們的面目,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黑影,像是一群發了瘋的野獸。當斯汀松開扶住他的手,他幾乎當場就癱跪下去,腿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腦袋也昏沉沉的,看東西都帶着重影。
他看見了站在對面不遠處的黑皮膚大個子阿隆索,心裏想,咦,他怎麽離我這麽近?
對方擡起右手,猙獰的笑着,在脖頸上橫着劃了一下。
丁老板傻傻站着,不明所以的瞪着眼睛,然後他聽見了主持人高亢的倒計時,他英文不好,但倒計時的英文數字還是聽得懂的。
誰,要跟誰打?
……我?
開玩笑的吧,不可能啊,別開玩笑啊,開玩笑的吧……丁老板慌張的左右張望,他看向主持人,看向看臺上的年總,看向正一步步走過來的阿隆索,他往後退,瘋狂大叫——
“你們搞錯了!我不是!我是來看的!你們搞錯了啊啊啊啊啊——”
阿隆索一邊走近,一邊擡起手臂,十指交叉,活動着指節。他看着丁老板,就像看着一頭待宰的豬羊,冷酷而充滿惡意的猙獰的笑着。
丁老板崩潰的抱着頭挨着圍欄蹲下去,他已經完全搞不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年總要推他下來,為什麽這幫人要讓他跟阿隆索打,他會死啊,他會被打死啊,就像剛才那個巴裕一樣……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在他絕望而恐懼的視線中,一道人影驀然從頭頂躍了下來,黑色的西裝外套後擺高高揚起,像一只展翅的大鷹。
對方落在他面前,一手撐着地面,緩緩站起身。
他聽見對方用熟悉到不可能認錯的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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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替他打。”
………………
丁當前腳剛到菲律賓,就收到來自老亨利的聯絡,告訴他人已經找到。
“爵士老爺今天早上剛到新加坡,你要找的人應該就跟他在一起,最新消息是他們上了一艘叫月亮公主號的船。這艘游輪明面上屬于月亮郵輪集團,主要跑東南亞航線,實際上大多時間是出租性質,很多富豪租用其來定期舉辦一些私人聚會,嗯,不太合法的那種,賭博,拳賽,濫交派對之類的。”
“它的位置?”丁當問。
“新加坡港,還沒出航。”老亨利看了看手表,催促道,“我會随時跟進,但你最好也立刻出發,以我的估計它最遲晚上八點就會離港,進入公海,你得抓緊時間了。”
看來是沒有事前準備的餘裕了,丁當挂斷電話,又給剛剛離開的接貨人撥過去。
“嘿,夥計。”他的話音裏頗多無奈,“希望你還沒有走遠,看來我又得麻煩你了。”
在等待接貨人返回的時間裏,他又收到來自佩姬的好消息,對方告訴他圖坦等人已經成功救出克莉絲汀,當然提供了準确情報的佩姬也有很大功勞。她告訴他,鬣犬們得知他還活着都非常高興,叫嚣着要來打他的屁股,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丁當沒好氣的回了一封郵件,表示想來的盡管來,看看到時候是誰的屁股遭殃。
然而他還是高興不起來。
接貨人的快船上,丁當靠在艙室裏唯一一張沙發裏,一根接一根的抽煙。人稱‘大巴佬’的接貨人拿着罐啤酒回頭問他喝不喝,丁當搖了搖頭。
“別那麽緊張。”接貨人喝着啤酒注視着前方的海面,語氣很随意,“不管你是要去做什麽,反正都是決定好的,往前沖就對了……我像你這個年紀,還在馬尼拉打漁呢。”
丁當很直白的沖人比了根中指。
接貨人從旁邊拿了罐啤酒,甩手丢到他頭上,譏笑道:“別苦着張臉,如果天上下雨,你就當免費洗了個澡,年輕的時候不多笑笑,到老你就笑不出來了。”
丁當起開啤酒皺着眉喝了一口,反問道:“就像你這樣?”
接貨人回給他一根中指。
時間走過晚上九點,接貨人的快船抵達目标海域,他拿着高倍望遠鏡将頭探出艙頂,眺望浮在遠處海面上的游輪。丁當在下面的船艙裏更換潛水服,把手【槍彈匣和從不離身的狗【腿刀裝進防水袋,綁到腰上。
“祝你好運。”
接貨人爬下來,拍着丁當肩膀道。丁當張開手臂與他擁抱了一下,對這一路上的照顧表示感謝。他離開船艙,站在漆黑的船舷旁,做了個深呼吸,擡頭看一眼遠處若隐若現的燈光,無聲地笑咧開嘴。
嘿,韋陀,我來了……你準備好了嗎?
漆黑的洋面像一只張着大嘴的怪獸,悄無聲息地湧動着,令人望而生畏。在陸上恍若龐然大物的游輪到了這裏,也變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一道黑影從游輪深而高的側面船舷旁冒出水面,像壁虎一樣貼着船身飛快向上攀援,說巧不巧,一對站在套房陽臺上舉杯對飲的小情侶恰好看見了這一幕,他們不可置信的向外探出身體,試圖看得更清楚一點。
事實證明,好奇心害死貓。
如果他們在第一時間就跑回屋內鎖上落地窗,丁當可能還得多費點功夫,但既然人把腦袋都探出來了,他也只能改變行進方向飛快爬過去,跳到陽臺上,沖這對好奇心過于旺盛的小情侶擡手打了個招呼。
“嗨,晚上好。”
一下一個放倒反應過來打算尖叫的傻瓜情侶二人組,丁當拖着他們走進套房,用床單将兩人背對背捆好躺放在床上,還很貼心的給人蓋上被子。他脫下潛水服,去衣櫃裏選了一套西裝,把手【槍和狗【腿刀分別藏在上衣內襯和後腰,順便拿走了挂在衣架上的寬沿爵士帽,然後大搖大擺的走出房間,按照腦海中的船艙內部結構圖,一路向下。
按照老亨利的消息,今天晚上在這艘船上會舉辦黑市拳賽,韋陀十有八【九會出現在那裏。
丁當的目的極其簡單,找到韋陀,控制住他,如果有必要,那就殺死他。在此之前,包括營救黃子成都必須往後排,因為他太過清楚,只要韋陀不想,他就不可能活着帶走黃子成。
必須得做個了斷,就在今天。
十九歲,丁當遇見韋陀,是後者一手将他引導上這條無法回頭的道路。對于韋陀,他有感激,有感恩,也有深藏于心底的憎恨。但無論怎樣,他并不想與對方兵刃相向。
是韋陀逼着他做出選擇。
丁當一邊走,一邊恍惚的感覺時間似乎已經過了太久,在赫爾塔的那些日子,變成了回憶中遙遠的過去。又或者是平凡的生活過得太快,幾乎是一轉眼,就到了現在。
在下層的會場入口,丁當被侍者攔下。
“邀請函?我沒有那種東西。”丁當雙手插在褲兜裏,表情冷淡的看着侍者,“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去向上面咨詢。”
侍者猶豫了下,側身為他掀起簾布。
丁當走進會場,巨大的亂七八糟的叫聲令他不自覺皺起眉,向位于正中心的擂臺望去。只看了一眼,他的腳步就停了下來,雙手也慢慢抽出褲兜。
擂臺上,露出狼狽姿态,像小醜一樣被戲弄的,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是他的父親。
在腦子作出判斷之前,身體已經搶先動了,丁當從呼喊着尖叫着的人群中狂奔而過,一雙眼睛死死盯着擂臺中已經被吓蹲到地上的丁老板。
誰敢動他?誰敢?韋陀?
通通都去死。
他一腳踏上圍欄,躍入擂臺,沉默的站起身,看着眼前露出錯愕表情的壯碩拳手。在這一瞬間,至少有十支槍口從黑暗中對準了他的腦袋,丁當的雙手垂在身側,用并不響亮卻足夠清晰的聲音道——
“我替他打。”
他緩慢的向兩邊掀開外套,露出別在肋下的槍套,伸手取下槍套,倒提着遞給小心翼翼走過來的主持人,然後拔出插在後腰的狗【腿刀,放進了對方平張開的手心,連同被脫下的西裝外套一起。
主持人捧着這些東西跑回場邊的門旁,轉交給走出來的工作人員,然後又有些畏懼的回到丁當面前,低聲要求檢查他身上是否還藏有別的武器。
丁當看了他一眼,擡起手,一顆一顆解開襯衫鈕扣。
驚呼聲從最前排的觀衆席響起,引發了滿場騷動,後面的人們也紛紛站起身,試圖看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蹲坐在圍欄下的丁老板怔怔的瞪大眼,注視着身前的背影,眼眶一點點紅了。
與其說這是一張人皮,不如說是傷疤的圖騰。右腰上那塊巨大的,還帶着縫線的傷口,還顯得是那麽的新鮮,裸【露在燈光下的傷口帶着猙獰的血色向外翻起,猶如一只張開了的血盆大口。
這是他的兒子。
那個總讓他發愁,無可奈何卻又視若珍寶的寶貝兒子。
……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PS:嗯,正在碼番外= - =大臉賣萌,嗯,一小時一百字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