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季聞去廚房，把買來的小西瓜切成兩半，插了一個勺子在半個西瓜裏，然後才給栗星雨拿出來。

栗星雨不知道在想什麽，季聞把西瓜給他遞到面前了他才回過神來，擡起頭看着季聞說道：“謝謝。”

季聞等他把西瓜接了過去，說道：“你先吃，我去洗澡。”

季聞洗澡洗得快，等他出來的時候，栗星雨還坐在他的床上，慢吞吞地舀着那個西瓜吃。他于是一邊擦着臉上的水，一邊走到栗星雨身邊坐下，問他道：“怎麽？出去吃飯還沒吃飽？”

栗星雨轉過頭幽幽朝他看去，“又不好吃。”

季聞問他：“西瓜好吃嗎？”

栗星雨點點頭，“你買的就好吃。”

季聞覺得這話聽起來怎麽有點微妙，忍不住擡起手抓了一下臉。

栗星雨低下頭，舀了一勺子西瓜送進嘴裏，然後問季聞：“你幫我上游戲嗎？”

季聞不知想起什麽，微微一愣之後說道：“嗯。”

“澆花了嗎？”栗星雨很關心這個。

季聞遲疑了一下，說：“那個千樹雪沒上線。”

栗星雨愕然擡頭朝他看去，“他又沒來？”

季聞看到他嘴角沾了一粒西瓜籽，黑色的西瓜籽在他白皙的皮膚和鮮紅的唇旁邊顯得尤其明顯，忍不住擡起手來，用手指幫他把嘴角的西瓜籽給拿了下來。

栗星雨跟着下意識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心情有些憤懑，“第二次了！又浪費我的錢！”

季聞把西瓜籽扔進旁邊垃圾桶，可是手指間還殘留着黏膩的感覺，大概舔一下都能夠嘗到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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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星雨卻覺得自己今天大概可以用諸事不順來形容。

季聞把毛巾給放在一邊，雙手撐着身體稍微往後仰了仰，他說：“你跟那個千樹雪有什麽矛盾？”

栗星雨回答道：“沒什麽矛盾，就是那個號換了人，現在是個男人，不是以前的千樹雪了。”

“哦，”季聞應了一聲，這已經是個非常充分的離婚理由了，他根本沒有必要繼續問下去，只好轉了話題說道，“晚飯吃得不開心嗎？”

栗星雨沒有回答他。

過了一會兒，季聞才發現栗星雨在發愣。

栗星雨低着頭，他只是突然看到了跟他的腿并排在一起的季聞的腿。

季聞洗完澡只穿了一條短褲，上身連衣服都沒穿，他的皮膚比起栗星雨來要黑了不少，全身上下的肌肉勻稱漂亮，看起來非常健康。

栗星雨有些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腿，然後他也真這麽做了。

季聞看到栗星雨伸手，在他的大腿上捏了一下，手指之前還捧着西瓜，現在依然是黏黏的。

捏完了之後，栗星雨轉過頭看季聞，說：“我就是捏一捏。”

季聞問他：“舒服嗎？”

栗星雨笑了，他說：“手感不錯。”

看到栗星雨的笑容，季聞忍不住也笑了，他伸展着自己的腿，甚至微微碰觸到了身邊栗星雨的腿，對他說道：“随便捏。”

栗星雨笑過之後，才慢慢說道：“今晚跟我姨媽和表哥他們吃飯，結果我媽的情人也來了。”

這還是栗星雨第一次提到他家裏的情況，季聞雖然在聽到媽媽的情人這個稱呼是非常奇怪，但是也并沒有把好奇表現在臉上。

還是栗星雨自己繼續說道：“我爸去世很多年了，我媽從我爸走了沒多久就開始跟別的男人同居，一直到現在換了幾個男人了。”

這并不是一個聽起來能夠讓人開心的話題。

栗星雨說：“現在這個男人我很不喜歡，不過從一開始，她身邊的男人我就都不喜歡。”

季聞猶豫了一下該怎麽說才好，“可是你父親已經走了，你不能讓你媽為你爸守一輩子啊。”

“沒人要求她守一輩子，”栗星雨說，“可是她讓我覺得她對我爸爸根本沒有感情，而且對那些男人也并不是認真的，她不是想要找個可靠的男人過一輩子。”

季聞只是聽栗星雨這麽說，也覺得自己并不認同他母親的行為，可是這種情況之下，除了開解栗星雨，他又還能做什麽呢，于是他說道：“這是她自己選擇的生活，你沒必要為了這個去難受。”

栗星雨沉默了一下，說：“你還小，你不明白。”

季聞被他說得愣了愣，一時間有些好笑，而且不知道要怎麽反駁他。不過也無所謂了，關于這種事情，他們兩個本來就是無能為力的，他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勸解而已。

他伸出手，揉亂了栗星雨的頭發。

栗星雨回過頭看他。

季聞說道：“吃完了就去睡吧，太晚了。”

“好，”栗星雨回答道。

第二天上午栗星雨沒有事，一直睡到快十一點，被一陣電話鈴聲給吵醒了。

他意識模糊地伸手去摸床頭櫃上的手機，也沒看是誰打來的，直接便接通了電話，“喂？”

“星雨？”

聽到對面男人的聲音，栗星雨一下子清醒過來，他有些不确定，不過還是問道：“湯磊？”

湯磊并沒有因為栗星雨的不禮貌而生氣，反而還笑了笑，說：“還在睡覺？”他聽出來栗星雨剛才接電話的聲音顯然是沒睡醒。

栗星雨并不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問道：“什麽事？”

湯磊說：“你現在住哪裏？沒住學校宿舍吧？我聽你媽說你在外面租房子住是不是？”

“到底有什麽事？”栗星雨很戒備。

湯磊說道：“哦，你今年生日不是沒能回家嗎？你媽當時給你買了生日禮物，這次特地讓我帶過來交給你。”

栗星雨生日的時候他媽媽連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他本來以為媽媽已經忘了他生日了，這時候不禁有些發愣。

湯磊問他：“你住哪裏？我拿過來送給你。”

栗星雨不禁皺起了眉頭，“不用了，”他說，“你說個地方，我出來拿就好了。”

湯磊停頓了一下，不知在想什麽，後來說道：“那你來我酒店吧。”

栗星雨看了看時間，問他：“酒店地址？”

湯磊說了酒店的名稱和地址。

栗星雨挂斷電話之後從床上爬起來朝衛生間走去。說實話他非常不想去見湯磊，可是他卻想要媽媽送給他的禮物。

不管嘴上怎麽抱怨，爸爸去世媽媽畢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了。

有時候堵着氣不肯跟對方聯絡，就是想要知道自己在對方心裏到底是什麽位置，我不聯絡你，你是不是也永遠不會來聯絡我？

栗星雨把自己收拾好了，出門做公交車往湯磊住的酒店方向趕去。

他差不多在路上花了二十分鐘，到達酒店已經是正午時分了，外面太陽很烈，下了公交車不過走短短一截路，也足夠人汗流浃背的。

栗星雨站在酒店大堂給湯磊打電話：“我到了，你下來吧。”

湯磊對栗星雨說：“我的房間號是709，不如你上來坐坐？”

栗星雨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說：“我不上去，你拿下來給我吧。”

湯磊的語氣有些無奈，他說：“好好好，你等一會兒，我換件衣服就下來。”

栗星雨在酒店大堂的沙發坐了下來，他看湯磊一時半會兒沒有動靜，便把手機掏了出來上網。

過了大概有四、五分鐘，突然有人坐在了栗星雨坐的單人沙發的扶手上，擋住了栗星雨右側的光線。

他擡頭去看，發現坐在旁邊的人是湯磊。

栗星雨立即便想要站起來，湯磊卻伸手遞給他一個盒子，說道：“你媽媽叫我帶給你的。”

起身的動作稍微遲疑，栗星雨選擇了往左邊稍微挪動一些，把那個盒子先接了下來。

湯磊還在沙發扶手上坐着，衣服下擺碰到了栗星雨的手臂，他說：“打開看看吧。”

栗星雨能夠聞到湯磊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他不适地偏開頭屏住了呼吸，同時将盒子給打開。

裏面是一只手表。手表很漂亮，是年輕人的款式，但是一看便知道價格不菲。栗星雨把手表取出來，翻過來時看到了背後的刻字，上面刻着他的名字，還有一個21，表示是他21歲的生日。

栗星雨有些發怔，手指摩挲着手表，對于母親的思念突然奔湧而出，無法抑制。

等他回過神來時，才注意到湯磊一只手已經搭在了他的肩上，而且微微彎下腰看他的手表的動作，讓栗星雨像是整個人靠在了他的懷裏。

栗星雨條件反射一般站了起來，退開兩步，說道：“我走了。”

湯磊跟着站起身，雙手從容地伸進褲兜裏面，微笑地看着栗星雨：“急什麽？一起吃頓飯吧？”

“不用了，”栗星雨說道。

他不知道為什麽湯磊那麽喜歡跟他有肢體接觸，這使得他非常難受，甚至可以稱為厭惡。

栗星雨繞開湯磊朝酒店大門走去。

沒想到湯磊竟然追了過去，在栗星雨剛剛走出酒店大門的時候抓住了他的手腕，有些不悅地說道：“都二十出頭的人了，跟個中學生一樣毛毛躁躁，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态度？”

栗星雨甩了一下他的手沒能甩開，說道：“可不可以請你松開我？”

湯磊看着他，眼神裏帶了些不屑，嘴角勾起的笑容也顯出些輕蔑來，“還什麽大學生，你以為你有什麽本事，還不是靠我跟你媽養着，呿！”

栗星雨怒氣上湧，顧不得經過的行人朝他們看來，對湯磊說道：“你又算什麽東西？那些錢是我爸留下來的，現在也是我媽的不是你的，吃軟飯吃得開心嗎？”

一瞬間湯磊的神情變得有些陰毒。

栗星雨用力掙紮一下，沒想到湯磊在這時候松開了手，瞬間栗星雨便往後退了一步，正好踩在臺階上，整個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一輛汽車似乎在街邊停了下來，可是栗星雨這時候無暇顧及，他看到湯磊朝他走了兩步，剛才陰毒的表情也一閃而逝，對他說道：“哎喲，沒摔壞吧？”

看樣子竟然還要來扶他。

栗星雨剛才踩在臺階上，扭到了一只腳，他不願意在湯磊面前示弱，撐着想要起身。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從身後架着他的手臂将他扶了起來，栗星雨的後背靠在了一個溫熱堅實的胸膛上，他轉頭去看，發現将他扶起來的人居然是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