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易文超情緒有些激動。
他開車經過的時候就看到那個擺地攤的學生看起來很像栗星雨，那時候還不敢确認，只是減慢了車速。
後來栗星雨被城管驅逐，手忙腳亂收拾東西的時候，易文超便已經認出他來了。匆忙在路邊找了個地方停車，易文超下車的時候看到栗星雨摔了一跤，便急忙跑到了他的面前。
栗星雨并不喜歡易文超管他的閑事，可是背包被對方給搶了扔在地上，只能夠彎下腰去撿。
易文超還在追問他：“你擺地攤？為什麽要擺地攤？”
栗星雨撿起背包拍了拍，有些生氣地說道：“勤工儉學、體驗生活，随便什麽。跟你有什麽關系？”
易文超說：“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需要錢就跟我說，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被城管追好玩兒是吧？”
栗星雨褲子和衣袖上面全部是灰塵，而且膝蓋和手肘還一陣陣刺痛，隔着衣服看不到是不是破皮了，他也不想當着易文超的面挽起袖子來看。
在旁人看起來，栗星雨這樣确實有些狼狽，可是看到城管沒有繼續追自己，栗星雨就放下心來。他最擔心的不過是季聞的貨被城管給沒收了，他知道季聞攢錢進貨不容易，總不能在他手上給搞沒了。
對于易文超的糾纏不休，他心裏非常煩躁。剛才他把東西都亂七八糟塞進背包裏，現在只想要找個地方收拾一下，那些手鏈項鏈之類的小東西質量不好，糾纏在一起他害怕會給扯斷；還有就是他得給季聞打個電話，城管走了估計暫時不會再過來，他想問問季聞還要不要繼續擺攤，今天周六晚上生意肯定不錯。
易文超卻是一副要和他說清楚的架勢。
栗星雨剛想要開口，突然便聽到了季聞喊他的聲音：“星雨！”
在那個瞬間，易文超注意到栗星雨的眼睛頓時變得明亮起來，他看到栗星雨轉過頭去看向從街角跑過來的季聞，神情都變得柔和了。
季聞跑到栗星雨面前，還喘着粗氣，這時候顧不得易文超，他對栗星雨說：“我看到城管的車了，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栗星雨搖了搖頭，竟然還笑了一下，說：“沒事，東西都還在這裏。”
季聞看到被他提在手裏的背包，又看到了摔在一邊的凳子，擔心道：“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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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星雨依然搖頭，“沒事兒，城管走了嗎？我們要不要回去？”
季聞已經注意到了他膝蓋和衣袖上面的灰塵，不過這時候沒有多說什麽，轉過頭去對易文超打招呼：“易大哥。”
易文超看着季聞的臉色不是太好，他問道：“這些是你的東西？”
季聞從剛才知道栗星雨被城管給趕了就開始覺得心疼，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沒有什麽，對于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栗星雨肯定是會覺得委屈的，現在易文超帶着質問的語氣，他就更過意不去了，說道：“是我的，星雨只是幫我看一下攤子。”
易文超微微蹙眉，“這裏不允許擺攤你不知道？剛才星雨被城管趕了，在這裏摔了一跤你又知道嗎？”
季聞有些不好受，說道：“對不起。”
栗星雨一把抓住他手臂，說：“什麽對不起？你對不起誰了？不用理他。”
易文超看着栗星雨，“你完全不願意聽我說話是不是？”
栗星雨語氣不太好，“我的事本來就跟你沒關系，你乖乖回家娶老婆生孩子去吧，別操那麽多心。”
易文超顯然是有些生氣了，他深呼吸兩下，雙臂抱在胸前，“我不管你，我也沒資格管你，不過我是你哥，我不放心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會給你媽打電話，讓姨媽來跟你說吧。”
那一瞬間栗星雨身體都繃緊了一下，可他不願意在易文超面前示弱，他只說道：“随你的便。”
說完，易文超轉身離開了。
栗星雨有些心煩，他選擇了刻意去忽略它，對季聞說道：“我們回去繼續擺攤？”
季聞看着他，說道：“今天不擺了，先回去吧。”
回去兩個人的小租屋，栗星雨覺得一路上季聞都顯得有些沉默，他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反正只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情緒不怎麽高。
季聞讓栗星雨在他的床邊坐下來，給他查看手肘和膝蓋上的傷口。
手肘上稍好些，不過是微微磨破了皮有些泛紅，而膝蓋上面則有些流血了。
季聞坐在小凳子上，用棉簽沾了清水幫他把傷口洗幹淨，之後給他上了點藥水。
栗星雨低下頭便能見到季聞的頭頂，季聞始終沉默着，專心致志處理着栗星雨膝蓋上的傷，盡管那傷根本沒那麽重，他的動作卻格外小心翼翼。
栗星雨把手放在了季聞的頭頂上。
季聞這才擡起頭來看他，見到栗星雨盯着自己看，于是安慰他道：“沒事，一點小傷。”
栗星雨說：“我知道。”
季聞又低下頭去，用蘸了紅藥水的棉簽擦拭栗星雨的傷口，其實就那麽大點傷，早就已經塗好了藥水。
“季聞？”栗星雨說，“你不開心？”
季聞擡頭，“沒有不開心啊。”
栗星雨說：“你不開心。”這一回不是疑問。
季聞不知道怎麽給栗星雨傳達自己的心情，如果非要表述的話，那就是他覺得栗星雨之所以吃這些苦頭，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其實被城管驅逐這種事情，在那條街上的小攤販幾乎隔一兩天就會遇到一次，大家都覺得沒什麽了，季聞自己臉皮也磨得厚了，等到城管一走，他就又會回去擺上攤。
可是怎麽讓栗星雨遇到了他就覺得不好受起來？
季聞低着頭，一只手捏住栗星雨的小腿，心想大概是因為栗星雨太過于細皮嫩肉了，像個白瓷的娃娃一般經不起摔打，所以磕了碰了他就會格外心疼。
這時候，栗星雨伸手摸上了季聞的臉。
季聞看着他，說：“下次還是我一個人去吧。”
栗星雨愣了愣，急忙說道：“東西我都全部收回來了，下次再遇到肯定不會這麽手忙腳亂的。”
“不是這個意思，”季聞一邊說着，一邊站了起來。
栗星雨伸出手抱住了季聞的腰，他把臉貼在季聞小腹上，微微仰起頭看着他，說道：“你就別嫌我了，我就是看到城管有些緊張，以後我不跑了，把東西收好了他們總不能不讓我站在路邊吧？”
季聞低下頭看到栗星雨雙眼濕潤，像是純黑的玻璃珠子閃爍着光澤，就那麽一心一意地看着他。忍不住擡起手來，碰觸了一下他的眼睛。
栗星雨下意識閉上雙眼，卻任由季聞的碰觸，并沒有躲開。
季聞的手指沿着他的鼻梁緩緩往下滑動，指尖感覺着他光滑柔嫩的皮膚。
栗星雨悄悄睜開了眼睛，在季聞的手指滑到他嘴唇上的時候，微微張開嘴唇含住了他的手指。
季聞與他對視着，忍不住臉紅了，他收回手指，卻還能記得那綿軟濕潤的觸感，深吸了一口氣振作精神，對栗星雨說：“去吃東西吧，吃點好的給你補補。”
栗星雨立即便接受了他的提議，“好。”
晚飯在學校外面一家中餐館吃的，剛剛進去的時候，靠近門一桌的女生竟然還跟季聞打了聲招呼。
季聞最近在c大有點出名，原因就是大家都在傳學校外面擺攤的小攤販，又高又帥，人往那兒一站一雙長腿就已經足夠吸引大家注意了。
再加上時不時栗星雨會去幫他守攤子。
栗星雨在c大早就小有名氣了，不過他性格太獨，幾乎不會有女生主動跟他說話，最多是拿手機偷拍他幾張，所以他到現在一直都不知道。
就是沖着去看帥哥，季聞的小地攤生意自然也要比其他人熱鬧上幾倍。
跟季聞打招呼的女生是在他攤子上買過東西，當時栗星雨也在。
那兩個女生性格比較外向，蹲在那兒挑選了很久，季聞一直在陪着她們聊天，而栗星雨在旁邊放空。
直到一個女生試了耳環，故意問他：“好看嗎？”
栗星雨愣了幾秒，點頭，“好看啊。”
那女生笑着問道：“耳環好看還是人好看？”
栗星雨竟然還一本正經地回答她：“都好看。”
那女生在聽到栗星雨這麽回答之後，嘿嘿嘿嘿笑了好久，栗星雨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今天再見到，季聞立即便認出人來了，微笑着跟人問好，而栗星雨早就不記得這兩個女生的長相了，只是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季聞，不知道她們跟季聞是什麽關系。
在靠牆的座位坐下來，季聞把菜單遞給他，“随便點。”
栗星雨拿着菜單翻看了好久，最後不過點了兩個菜加一個湯，其中一個菜還是素菜，湯也是番茄蛋花湯。
季聞說：“給我省錢啊？”
栗星雨說道：“是啊，省了錢以後買大房子。”
季聞笑了，他朝前伸着腳，腳尖碰觸到栗星雨的腳尖之後便停下來不再動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