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季聞搬了出去。
下午栗星雨去上課的時候有些昏昏欲睡,他把課本攤開在桌面上,卻在課桌抽屜裏看着手機。
他不喜歡拍照,手機的照相功能也幾乎沒怎麽用過,現在翻開手機,發現竟然只有一張季聞的照片,還是他同學傳給他的那張季聞的背影。
栗星雨就盯着那張照片看。
下課之後,栗星雨覺得胃裏一陣翻騰,也不想吃東西,他在想自己大概是感冒了。
沒去吃晚飯,栗星雨獨自去校醫院看醫生,開了感冒藥回去小租屋,發現還沒有熱水,于是蹲着等待電熱水壺的水燒開。
到了這時候症狀好像加重了,不只是頭暈,還四肢無力全身酸痛,鼻子也開始呼吸不暢。
他蹲了一會兒,發現鼻涕流了下來,便用力吸回去,結果不一會兒就又流了下來。
吃完藥栗星雨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明明頭就很暈,卻一時半會兒又睡不着,他伸手摸額頭好像有些發燙,可是屋裏沒有體溫計,所以他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發燒了。
整個人疲倦到了極點,眼睛也一陣酸澀,栗星雨打了個哈欠,突然發覺眼角一片濕潤,伸手一摸才知道是眼淚流出來了。
閉上眼睛靜靜躺了許久,栗星雨看到天漸漸黑了,到後來肚子好像也有些餓了,不過他沒有力氣起來吃東西,中途只能爬起來去上了趟衛生間,然後又繼續回來床上躺着。
這一場病生的有些莫名其妙,想來可能是因為早上受了涼,不過最大的可能還是跟栗星雨的心情有關系。
他把自己裹在被子裏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睡了一覺起來身體似乎好受些了,就是呼吸依然不通暢,四肢也有些無力。
中午他一個人去外面吃了一碗清湯面。
面沒什麽味道,栗星雨吃了兩筷子就不想吃了,可是從昨晚到現在他都沒吃過東西,害怕再不吃會餓壞了,于是強迫自己吃下了大半碗面。
下午他還去上了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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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之後一個人在教室裏坐了一會兒,直到有人來上晚自習了,他才收拾東西離開。
栗星雨站在校門口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他本來是想要回去的,可是覺得小租屋裏空空蕩蕩,又黑又冷,一個人回去待着實在太難受了。
明明過去兩三年時間,他都習慣了這樣一個人待着的。
站了一會兒,栗星雨朝着旁邊技校的方向走去。
其實他也不知道去技校幹嘛,他想不然再去找找季聞好了,季聞要是知道他生病了一定會回去照顧他的。
可是季聞并不是心甘情願的吧?就算是跟他回去了,也是逼于無奈,自己這樣未免顯得有些恬不知恥。
栗星雨腦袋裏面很亂,就想着随便走走好了,反正他連季聞宿舍是哪一間都不知道,過去那邊學校轉一轉,等會兒天黑了回去就可以睡覺,睡着了就什麽都不用煩惱了。
傍晚也正是技校最熱鬧的時候,雖然天氣已經冷了,可還是能夠看到不少在打籃球打羽毛球的學生。
栗星雨穿着他的明黃色外套,走在路上總是有些顯眼的,不過他自己卻并沒有察覺。
在經過學校的籃球場地時,栗星雨突然聽到有人大聲喊道:“季聞!”
他腳步頓時停了下來,轉過身朝籃球場裏看去。
場地裏面一群男生在打籃球,不到10度的天氣都只穿着一件單薄的t恤,在場地上奔跑。
栗星雨發現其中有一個高個子的男生真的就是季聞。
季聞并沒有注意到他,而是認真在場地上奔跑,有人傳球給他,他帶着球過了一個人,跳起來投籃。
球進了!
場地旁邊有女生在觀戰,一片歡騰。
栗星雨靠近籃球場邊的網狀鐵絲圍欄,白皙的手指扣緊了鐵絲網,臉也貼近了去看。
好幾次季聞的視線随着球轉向了他這個方向,卻又一閃而過,還是沒有看到他。
一節比賽結束,進入暫停休整的階段。
栗星雨看到季聞和他的隊友們往旁邊休息區走去,一個漂亮的女生遞了一瓶水給他。他立即便伸手接了下來,還沖那個女生微笑一下。
栗星雨手指收緊,被鐵絲網勒得有些發白,他靜了幾秒鐘,松開了鐵絲網轉身離開了。
在他一離開的同時,季聞客氣地把水瓶放在一邊,沒有再接那個女生遞來的紙巾。
他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栗星雨的背影久久沒有轉開視線,他那件黃色衣服太顯眼,幾乎是剛出現在籃球場旁邊季聞就注意到了,他只是一直在裝作沒有看到。
栗星雨像只小鴨子似的搖搖晃晃回到小租屋。
他吃了感冒藥又回到床上躺下,把自己用被子裹起來。
明明在外面的時候還沒覺得那麽難受,回到封閉的屋子裏,卻又開始覺得頭暈氣悶,除了呼吸不暢,額頭好像也跟着發起燙來。
栗星雨伸手摸額頭,他覺得應該是比昨晚還要燙一些了,只是可惜沒有買一個體溫計回來,測一測溫度如果發燒了也好去一趟校醫院。
躺了一會兒,栗星雨覺得自己好像發燒的症狀越來越明顯。
他擔心燒得太厲害會不會把人給燒壞了,伸手摸到床邊手機,在通訊錄裏面翻找。
最先看到的還是季聞的電話,他把季聞的名字前面加了個數字,讓季聞好一直排在他通訊錄的第一個,可是現在已經沒有意義了。
栗星雨把通訊錄往下翻,在找到易文超的名字時,給他撥了個電話。
易文超接到電話不過半個小時時間便匆匆趕來,他把栗星雨扶起來,給他穿好外套,開車帶他去了附近的醫院。
剛開始,易文超還問栗星雨怎麽季聞不在。
栗星雨不想說話,就看着他一句話都不說。
易文超拿他沒有辦法,在路過客廳的時候,注意到那裏空空蕩蕩,連布衣櫃裏的衣服都收走了。
後來在醫院,栗星雨在觀察室裏打點滴,易文超坐在他身邊問他:“季聞搬了?”
栗星雨點了點頭,病了一天下來,整個人都有些憔悴,臉色蒼白不說,下巴好像都尖了。
易文超看他情緒不好,沒有繼續追問他,站起來說:“我去給你倒點熱水來。”
這一場病栗星雨差不多病了一個星期才完全康複。
剛開始易文超擔心他一個人,便把他接到了自己家裏住,過了兩天栗星雨覺得身體已經沒什麽問題了,一定要搬回去他的小房子,易文超也不勉強,又把他送了回去。
生病的這段時間,栗星雨心裏委屈到了極點,然而也沒來由有些怨恨,他想季聞既然都不喜歡他了,那他也不要喜歡季聞了。
只要不喜歡了,就不會再難過,哪怕以後病了,也不用把自己弄得那麽凄慘。
在送栗星雨回去那天,易文超問他:“你跟季聞怎麽回事?”
對于栗星雨和季聞之間的事情,易文超甚至不如嚴素玲了解得多,他只是覺得栗星雨太依賴季聞,這令他這個表哥多少有些吃醋。
而現在的狀态看來,栗星雨明顯是心裏有事,而且心情很低落。
易文超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栗星雨正坐在他汽車的副駕駛,縮着脖子下半張臉都縮在衣領裏面,一直盯着車窗外面,好一會兒他才回答道:“沒什麽,他不打工了,回去宿舍住能節省一點。”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易文超幾乎聽不出什麽語氣來,于是忍不住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栗星雨,發現栗星雨除了臉色依然有些蒼白之外,便沒有更多的神色了。
十二月底過去,新的一年到來。
元旦節過來本來應該迎接春節,可是在這之前首先得要迎接期末考試。
栗星雨今年複習格外認真,一連幾門考試下來,他都有着很穩當的把握,不但不會挂科,而且應該會考得很不錯。
在他考完最後一科那天晚上,嚴素玲給他打了個電話,說:“考完試就回來過年。”
栗星雨在聽到“回來”這兩個字的時候,立即便想到了湯磊這個人,一陣厭惡。
嚴素玲耐心極好,在說話這句話之後,就安靜等着栗星雨回應。
過了好一會兒,栗星雨才說了一聲:“好。”
嚴素玲大概是微笑了一下,跟他說:“我問了文超,他打算年前休假提前回來,你如果不想一個人回來,就等着他一起好了。”
易文超即便是休假,也最多在過年前提前一周回去,自己如果跟着易文超一起回去倒是可以晚點面對湯磊,心裏這麽想着,栗星雨于是說道:“我跟易文超一起回來好了。”
嚴素玲說:“好,那你自己跟他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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