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魏景攸死了?
柔妃娘娘今年不多不少正好四十歲,但她保養得好,看起來頂多只有三十出頭。慕鶴軒到的時候,她正倚在美人榻上拿帕子擦着手,見他來了,只是懶懶地掀了一下眼皮,就再也沒有動作了。慕鶴軒也不管她,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就立在原地不動彈不開口,像是要和她比誰的定力更好。
過了一會兒,柔妃先開口了,她擡起自己的一只玉手仔細端詳着,說:“我手腕上的這串佛珠,是前段時間月氏進貢的寶物,陛下将它賜予了我。”
“很漂亮。”慕鶴軒真誠地誇贊。
可惜,這話聽在別人的眼中,就不那麽美妙了。
“你覺得我可憐嗎?”她問。
慕鶴軒眨眨眼睛,有點跟不上她的節奏。
好在柔妃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陛下許久不來看我了,兒子又被圈禁。也許下一步,我就要移步去冷宮了。”
“你還有安王。”慕鶴軒再次真誠地說。
“他?他跟我不親。”柔妃搖搖頭。
慕鶴軒心想,你無時無刻不在想讓他死,跟你親那才叫有毛病吧。
“不管怎麽說,你信不信,他是我兒子,我還是愛他的。”
“不信。”
“…你倒是實誠。”
經過這一段莫名其妙的談話之後,兩人沒再說一句話。
最後,慕鶴軒走的時候,柔妃娘娘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想要告訴他些什麽,“魏景行啊,從小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跟他的父親一樣。”
“你知道我為什麽厭惡他嗎?因為他是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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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交了心,你會為此後悔的。”
後悔嗎?慕鶴軒搖搖頭,腳步不停地走了。
回到安王府,魏景行已經醒了。他精神不是很好,燒也沒退,正恹恹地靠在床頭,看見慕鶴軒進來,淡淡地笑了。
“怎麽不躺着?”
“難受。”他剛醒身子還很虛弱,因此聲音軟軟的,聽起來倒像是撒嬌。慕鶴軒心都化了,他走過去坐在床邊,拿手去碰碰他的額頭。
這時候,梧桐站在一邊開口了:“穆公子,您勸勸爺吧。”
“怎麽了?”
“梧桐。”魏景行在慕鶴軒看不見的地方拿眼角瞥梧桐,雖然只有淡淡地兩個字和一點餘光,卻讓梧桐感覺渾身都凍起來了,再也不敢吐露半句。
“說。”
“沒什麽,我就是醒來不見你。母妃沒為難你吧。”
“沒有。”慕鶴軒拿眼神示意梧桐出去,“阿行,你和她,到底怎麽回事?”
“……沒什麽。”魏景行看上去并不想回答,他眼眸低垂,手還抓上慕鶴軒的手,軟軟的并沒有什麽力氣,看上去特別可憐。
慕鶴軒的心突然就疼了起來,他太清楚那種沒有人疼愛的感覺了,也就什麽都不問了,沉默地喂他喝了藥,再服侍他躺下,看着他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他想,這樣的魏景行,會是柔妃娘娘口中的惡鬼嗎?
第二天,天還未亮。
“主人,魏景攸死了。”
“五更的時候,下人聽到屋裏有動靜,進去一看,他倒在地上,已經氣絕身亡,房間裏充滿着奇異的香氣。”
慕鶴軒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他覺得事情正在往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定王府。
魏景攸的屍體已經被人收拾整齊了,正安放在床上。
柔妃娘娘之前哭暈了數次,現在宣化帝來了,她當然不可能再暈了。
此時的她正跪在宣化帝的身前,蒲柳般的身子仿佛随時都會倒下。她柔弱中包含着堅定的眼神毫不畏懼地看向宣化帝,“陛下,是魏景行,是他害死了我攸兒。”
宣化帝看着這個女人,簡直像看着瘋子,“柔妃,三兒也是你的兒子。”
“就是他,請陛下下令賜死他。”
“好!”宣化帝簡直被氣笑了,“那你說說,昨天他還昏迷着,怎麽動手?”
“他是災星,跟他有關系的都會不得好死。”
回應她的是宣化帝的巴掌,“以後這種話休要再提!”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被他打倒在地的女人,和床上的屍體。
因為死得不光彩,定王到底沒被風光大葬,只是死的時候還占着親王的爵位,所以規制倒是一點沒少,就是沒那麽轟動罷了。
此時的定王府,可以用門庭冷落四個字來形容。本來就是嘛,一個被帝王厭棄的皇子,去了沒準連你一起厭棄了,還不如不去。
只有安王。
這位爺已經在定王的靈柩前哭暈了數次了。他身子本就還沒好全,聽聞噩耗已經暈過去一次,好不容易把人救醒了又掙紮着過來,如今又這麽折騰,早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此時魏景行正跌坐在蒲團上,慕鶴軒正在給他喂水,他的臉上白得一點人色也沒有了,嘴唇也是灰白灰白的。
府門大開着,門口聚集着不少人,交頭接耳地讨論着。
“這安王殿下真是大度之人,也就他還來,唉……”他們都清楚前段時間鬥詩會上發生的事。
“看這樣子,明顯是很虛弱了,還不肯走,別是要守靈吧?”
安王還真的要守靈,慕鶴軒也贊成他的做法。一來讓位子上的那位更加“憐惜”他的兒子,二來做給不明真相的群衆看的,三來慕鶴軒感覺解開支線劇情謎底的關鍵就在這定王府,因為他剛才又聞到了那個奇異的香味,像是從定王的棺椁裏飄出來的。